更新时间:2017年04月20日 10:11
,时已至晚,丝丝寒风从墙的缝隙里吹近来。
殿中央挂着一个诺大的钟,据说的祭魂钟,用来镇压这大殿中的鬼魂的,但是来这许久,苏半之倒是没见到什么鬼怪的。
在这寂静的黑夜里,大钟突然咚的一声响起就像里面有只被困住的恶鬼不甘的嘶吼挣扎了起来,一瞬间犹如唤醒了沉睡经年冤魂厉鬼,一种颤栗涌进胸口,苏半之听着那声音只觉骨寒毛竖,心乔意怯。
近侍走了进来,看了看钟,又看了看苏半之,又走了出去,目光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带着一股死气,看得苏半之顿时头皮一麻,瞬间在心底就生出了一种被鬼盯上了的感觉,毛骨悚然。
这阎心大殿之上还淌着未曾干涸的血迹,斑斑血迹虽然被苏半之洗去了,却仍是掩盖不了曾经这里发生的杀戮可怖,以及那另人感到恶心的血气。
这就是个阿鼻地狱!这是她从一开始就确信了的,现在只是更加坚信了。
虽然苏半之不知道这里的人为什么会被这么残忍的杀死,但是她知道,在这里每天都会死去很多人,要是堆起来,也许真可以堆成一座骷髅城。
不过,至少在现在看来,骷髅城什么的,那暂时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但凡是死了的人都被 扔去野山涧喂狼了,陈尸遍野,在野狼的啃食下连骨头也没了。没死的被扔在了万骨峰就那样活生生的喂了秃鹫,肌肉被撕扯开,一口一口的啄了去,苏半之有一次偷偷的看到一次,然后每次闭上眼前都会出现那现秃鹫生生的啄人,啄得人血流汩汩的。
方才满地的残肢断臂都被收拾干净了,此时只剩下旧时的血上喷溅着新时的血液,苏半之不知道这里杂交着多少不愿离去的亡魂,但是她知道,一定很多,因为这里有着一股压迫阴冷的气息,这里冤魂一定不少,他们的肉体都没有妥妥贴贴的下葬,大抵是心有不甘吧。
每天在这个地狱里煎熬过的人大抵都会觉得,人间炼狱,大概就不过如此了吧。
他们到底是什么犯下了什么罪,所以要被这样残忍的杀死?难道他都不会害怕,不会做噩梦的吗?
苏半之承认:自己是挺心冷的一个人,但她也实在做不到像白月苍那样,那样杀人都可以不眨眼的,就那么一刀下去,就像是切萝卜一样的简单而普通,平淡得仿佛那不是一条人命,没有气息与活力,所以简单的杀了一个人不会有恐惧或者愧疚的心理。
她不是傀儡,她是个正常的人类,是个方才成年的少女,更何况她还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那个平凡安逸的小镇,从未见过这种杀戮的场面人了。
她也会怕,会怕鲜血的味道,会怕那种利刃划过皮肤的声音,会怕血液喷溅的声音,会怕那悲鸣恐惧的嘶鸣惊叫声,会怕如恶鬼自耳边呼啸的风声,只要看见血,她便会恐怖一切的风吹草动。
不论是哪一种声音,哪一种体会,不需要太过细致的描绘,都足够让人疯乱癫狂了。
这个恶鬼团聚的苍凉殿,到底还要如此的屹立多久,到底还要多少年月才会随着那个鬼魂一起倒塌消逝,莫名产生了一种特别愚昧的想法,愚昧到居然会第一次这么伟大到舍弃了自己。
苏半之特别消沉的想到:她要是能与这该死的阎心一起沉沦,那未偿不算是造福了天下人。
转念间,苏半之又想到了白月苍。
她想:他该是有多么厌她,恶她,有多么恨苏半之,有多恨亦庄,所以才会连区区一枚小棋子都如此大费周张。
小气,小心眼,小肚量,冷血无情,残暴不仁,性情古怪,整整就一丧气鬼,鬼畜男,有什么不爽的可以明着来啊,这暗底里的就这么折磨她,亏她还觉得他长得帅,真瞎到不行了。
苏半之想:他改变主意了,他不想那么快让她死去,不想让她这个小蚂蚁一样渺小的棋子这么痛快的死去。他要慢慢的折磨她,最好是她自己最后受不了了,让我自己死去,在恐惧中死去。
就像猫捉到老鼠并不会马上吃掉,而是先愚弄一番,然后再将其杀死是一样的,其卑劣的心志可见一斑。
越想越觉得是这种可能了,他可能是气她大庭广众之下的变相拒婚,博了他的面子,害他失了颜面。毕竟说来,他是鬼王,高高在上,想必平时也没有谁有这个狗胆敢忤逆他,然后她,苏半之,说不定就是他准备杀给猴看的那只鸡。
当然,依着现在他不冷不热的态度,苏半之又猜想他是不是近日太无聊了,所以不想那么快的杀了她,先做他生活中那一剂生活调味,一个乐子,也许,等哪天他腻了,他就会给她个痛快,一刀把她解决了?
不然的话,明明有千万种让她生不如死的办法,为什么偏偏就找了这么一个浪费时间的办法?
真是越想越不开心,心里埋憋着一口闷气就是难以下咽。
苏半之不知,不知这鬼王城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是活着离开阎心殿的人,都会被赐予至高无上的恩赐。女人,成妃;男人,封王。待鬼王死后,王妃执权,直到下一任鬼王出现为止,这个有点类似于皇朝,但是唯一不同的便是,这王者不是。而白月苍,在年幼时便被月夫人扔进了这阎心殿,当然,他也没有辜负月夫人的期望,所以他活着走出了阎心殿,但是自那日起,白月苍便生性大变,孤僻冷傲,嗜血残暴。月夫人也在那日起就失踪了,鬼王城便由这个尚且年幼的鬼王之子继位了,小小年纪的他便继承起这国体大统。
苏半之看着头顶上空吹着冷风发了好久的呆才忍住了想哭的冲动。她擦了把萦绕在眼框里的泪水,又重新跪坐在长长的阶梯上擦拭着上面的斑斑血迹,脏乱的抹布上早已是一片暗红了,放进水桶里,冰冰的冷水冻得手指都快僵硬了。衣裙本就单薄,而今更是湿透了的贴在皮肤上,冷风打在身上更像是吹进了骨子里,神经仿佛都被冻住了一般。
苏半之抬头望着长长的阶梯叹了口气,又低头擦洗着。今天若是洗不干净,恐怕又得在这阎心殿内过夜了。
这阎心殿中的鬼怪她倒不是那么的怕,在这呆了几天倒没见自自己缺胳膊少腿的,就是怕这冰冷刺骨的寒风,这冷得不像话的风仿佛要将骨血都冻住了一般,苏半之感觉自己身上基本上作为一个活人该有的体温了。
是啊,我不能哭,哭了就输了,自尊好贵的,好不容易得到的,可不能被我哭没了,苏半之擦了把心酸的泪继续擦洗着阶梯。
白月苍就是一个暴戾的男人的,残酷而无情。
千秋殿内,歌舞升平,白月苍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在低案上,许久,问出一句:“她在干嘛?”
白月苍随口问的一个问题却让他的近待听了不由诧异,鬼王什么时候开始管侧妃娘娘的事了?
近侍鬼林先是一顿,继而似有所醒悟的低头说道:“侧……苏主子正在打扫阎心殿呢。”
“打扫?”白月苍蓦然睁开眼,冷笑一声:“果然是无用之人。”
鬼林又是一顿,嘴上没说话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不是主子您说要把阎心殿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吗?
“明天 把她调到千秋殿来。”
男人说话了,面无表情的,语气还是和平常一样的冷,没有任何的浮动,只是这话却在鬼林的心中激起了千层浪,浪花四溅。
鬼林:……
闻言偷偷地看了白月苍一眼,暗道:主子这是心慈手软了?
这是一种纯粹的好奇,也是一种迫人的渴望,就像是上了烟瘾的人一样,想要满足自己那一但膨胀就无法自拔的好奇怪心,鬼林也是这样,生平的第一次好奇心就用在了这件事上。但是身为一个下人,就算是鬼王最贴身的人也不能妄自揣测主子的心,所以,就算是难得产生了一点点的好奇,鬼林还是生生的给压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