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1日 23:22
您没有任何宗教信仰……”温特勋爵冷笑着说。“可以肯定,这更符合您的道德标准。”米拉迪也冷冷地说。“噢!这对我完全无所谓。”“噢!您无须承认您对宗教的冷漠,勋爵,您的放荡行为和您的罪恶会去证实它的。”“嚯!您竟然谈起放荡行为!您竟谈起放荡,谈起罪恶!是我听错了吧?要不,说真的,您就实在是太厚颜无耻了。”“您这样讲,是因为有人在听着我们的谈话,先生,”米拉迪冷静地回敬说,“您是想激起您的那位看守和您的刽子手对我的恶感。”“我的看守!我的刽子手!唷,夫人,您的口吻很悲凉——昨天的喜剧又变成今晚的悲剧。不管怎么说,八天之后,您就要去您该去的地方,到那时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不光彩的任务!亵渎宗教的任务!”米拉迪向她的审判人挑衅说。“我相信,”温特勋爵站起身说,“我相信您疯了。好了,请您冷静,清教徒女士,要不我将您关进单人黑牢里去。没错儿!是我的西班牙葡萄酒让您晕头啦,是不是?不过请放心,喝了这种酒醉了也没有什么危险。”温特勋爵走了,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菲尔顿确实在门后听着,他听到了全部谈话。米拉迪猜对了。“是的,走吧!走吧!”她对她的小叔子嚷着,“正相反,后果很快就会出现了。”两小时又过去了。有人送来了晚饭,米拉迪正忙着大声祈祷,祈祷的经文是她从第二个丈夫的一位老佣人那里学来的。那个老佣人是个严肃的清教徒,她仿佛已经出神入境,对周围发生的一切像是一概不顾。菲尔顿示意来人不要打扰她,他带着士兵无声无息地走出门去。米拉迪知道她可能受到窥视,所以,她将祈祷一直进行到底。她觉得似乎门口站岗的那个哨兵也是站定在那儿倾听。她感到心满意足。她站起身来,吃了一点东西,又喝了一些水。一个小时后,又有人来撤餐桌,但这一次,菲尔顿没有陪同前来。这说明,他害怕老是看到她。米拉迪转向墙壁,微笑了,微笑中包含了一种取胜的喜悦。又过了半个小时,古老的城堡一片寂静,只有大海那无休无止的咆哮声。米拉迪用她那清亮而圆润的悦耳嗓音,开始吟唱一首当时清教徒中十分流行的圣诗的第一节:为了检验我们的坚强,天主呀,你抛弃了我们。随后,见我们坚定不移,你亲手赋予我们荣耀。米拉迪边唱边听:门口的卫兵,似乎变成了石头人不动了。于是她能够判断出,她的吟诵产生了效果。她以虔诚的感情继续唱下去,她仿佛觉得,她的声音,宛若一股神奇的魔力在软化着狱卒的心肠。站岗的那个士兵他被搅得心神不宁,于是,隔着门喊起来:“别再唱了,夫人,您的歌唱得过于悲惨。在这儿站岗还有一点乐趣,可听起这东西来,让人受不了。”“住嘴!”一个严肃的声音说,是菲尔顿。“你管什么闲事,混账东西!没有人禁止她唱歌,没有。你是看着她,如果她企图逃跑,你就向她开枪。站你的岗好了!假若她逃跑,你就开枪打死她。”米拉迪非常得意,但这种得意的神情犹如一束闪电那样地短暂。这只字未漏全被她听清楚了的对话,使她用响亮而又充满诱惑力的嗓音,接着唱道:流不尽的泪水,道不完的痛苦,无穷期的流放,用不完的刑具,我将以我的青春,以我的祈祷偿付,天主会看出,我遭受了怎样的悲楚。她的声音使这类生硬而无文采的圣诗平添了一种魔力和表现力,而这种魔力和表现力,就连最狂热的清教徒在自己教友的唱诗中也难得一见,菲尔顿相信,他听到了天使的歌唱,以为听到的正是安慰那炉火中三位希伯莱人①的歌声。米拉迪继续唱着:得救的日子不会太久,公正而强大的主啊,他将会降临我的身旁。如果天主使我们的希望落空,留给我们的,总还有殉教,总还有死亡。可怕的注入全部感情的这一节唱罢,那位年轻军官心神不宁,他猛然推开了门。米拉迪看见他面色依旧苍白,但双目火热。“您为什么要这样唱?”他问,“而且还用这种声音唱?”“对不起,先生,”米拉迪用一种温和的声音说,“我忘记了,这样唱没有十足把握,也许我冒犯了您的信仰,不过,这是无意的,我请您原谅我。”此时的米拉迪美丽无比,她醉心的虔诚,似乎为她的面容增添了绝妙的妩媚,致使菲尔顿顿时花了眼,真的以为看见了唱歌的那位天使。“是呀,”他说,“是呀,您搅乱了呆在这座城堡里的人……”这可怜的人已经语无伦次失去理智了,而米拉迪的那双眼睛已经看到了他的内心深处。“我不唱了。”米拉迪低下眼睛说,表情看上去尽量顺从。“不,不,夫人,”菲尔顿说,“只要声音小点。”说完这番话,菲尔顿感到,对这位女囚难以再严肃地丝毫没有感情,便匆匆忙忙退出了房间。“您做得对,中尉,”值岗士兵说,“她的歌唱得叫人心慌意乱,不过,她的声音真美!”①《圣经。旧约。但以理书》中记载,巴比伦王尼布甲尼撒铸造了一尊金像要人们膜拜。沙得拉、米莎、亚伯尼歌这三个犹太人拒绝敬拜,结果,尼布甲尼撒大怒,把三个犹太人捆起来投入炉火之中。此后,尼布甲尼撒看到炉火之中出现了第四个人,那人不但没有被烧伤,还在炉火中行走。尼布甲尼撒以为是神助三个犹太人,便把他们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