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1日 23:25
吻。“我有事对您讲。”她说。“有事?”班那希尔感到吃惊。“是,有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是的,我也一样。您先告诉我,您被绑架是怎样一回事?”“我要跟您讲的与那事毫无关系。”班那希尔夫人说。“跟我被关押的事有关系?”“您被关押的事当天我就听说了,因为我知道您是无辜的,没犯什么罪,没参与什么阴谋,别人也不知道,所以,我就根本没有看重它。”“您说得倒轻松,我的夫人!”班那希尔见妻子如此地不关心他,心中未免有些不快,“您不知道我在巴士底狱被关了一天一夜?”“一天一夜转眼不就过去了!现在,咱们放下您被关的那事,来谈我回来找您的事吧。”“回来找我的事?难道您回来不是来看您离别一周的丈夫,还会有其他别的什么事?”看来服饰用品商被刺痛了。“当然,是回来看您,但还有别的事。”“是什么事?”“一件关系到我们前程的大事。”“夫人,我们的前程已大有改观。”“会是这样,不过首先得去做一些事。”“您吩咐我?”“是呀,我来吩咐您。这是一件神圣的事,另外还可以得到一大笔的钱。”班那希尔夫人清楚,一说钱就抓住了丈夫的要害。可是,班那希尔夫人哪里知道,一个人,即使是一谈钱就被抓住了要害的服饰用品商其人,只要他跟红衣主教说过十分钟的话,那他也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了。“可以得到一大笔的钱?”班那希尔翘起嘴唇说道。“是的,一大笔。”“大概是多少?”“约有一千皮斯托尔。”“您要我做的事很是重要?”“很是重要。”“做什么?”“立即出发,到伦敦去送一封信——无论如何要把它交到收信人的手里。”“去哪儿?”“伦敦。”“我才不去伦敦,我跟伦敦有什么关系!”“可有人需要您去那里。”“谁?你告诉我是谁。今后,我不但要清楚我为了什么去冒险,而且我要清楚我在为什么人去冒险。”“派您前往的是一位名望很高的人,在那边等您的同样是一位名望很高的人,我只能给你讲这么多了。”“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多谢想着我。可我再也不信您那一套了——经红衣主教的开导。”“什么?红衣主教?”班那希尔夫人大声叫了起来,“您见过红衣主教?”“是他叫我去的。”服饰用品商得意地说道。“叫您去您就去了?”“当时,我身不由己。另外,我还应该告诉您,当时,我根本不知道要见的是红衣主教。”“那他虐待了您?威胁过您?”“他把我称作朋友——夫人,您听清了没有?我,成了伟大的红衣主教的朋友!”“伟大的红衣主教?”“您不这样想吗,夫人?”“我告诉您,一个首相的恩惠是暂时的,只有疯子才会去巴结他。有些人权势比他还要大,我们要接近的,应该是这些人。”“真是遗憾,夫人,除了这位伟大的权势人物之外,还有其他的什么权势人物?”“您是说,您为红衣主教效劳吗?”“是的,夫人,我不容许您搀和到那些阴谋之中去,也不允许您搀和到一个心里只想着西班牙人的女人的龌龊勾当里面去。红衣主教洞察一切。”这些话,都是班那希尔从德。路斯费尔伯爵那里听来的。这位妇人原指望丈夫能够帮他,因此向王后夸下了海口,没想到丈夫发生了这么大变化,自己还差一点陷入虎口,又想到自己在此处境之下的无能,心胆俱寒。她想到了自己丈夫的种种弱点,尤其想到丈夫的贪婪。于是,她便打算再做一次努力。“哟,这么一说,您成了红衣主教派了,先生,”她大声道,“可他们的人不但虐待了您的妻子,而且还侮辱了您的王后。”“集体利益在前。他们在拯救国家,我支持他们。”这又是德。路斯费尔伯爵讲的话。“您知道不知道,您所说的国家,是指什么?”班那希尔夫人耸了耸肩,“以我之见,您还是老老实实做一个本分的小市民为好,这样将获利最多。”“喂,喂,请看这儿。”班那希尔拍着一只鼓鼓囊囊的口袋,那里面发出了清脆的金币的撞击声,“对此,您有何感想?”“钱是哪里来的?”“您猜猜看。”“红衣主教给的吗?”“一部分是德。路斯费尔伯爵给的,另一部分是他给的。”“德。路斯费尔伯爵?可绑架我的就是他呀!”“有这种可能,夫人。”“那您还要他给的钱?”“您刚才不是讲了,这次绑架纯属政治性的?”“是这样。可是,绑架的目的是要逼您的太太背叛自己的主人!是用酷刑逼她招供,从而去败坏她女主人的名声,甚至是谋害她的性命!”“夫人,可您那最尊贵的女主人是一个西班牙人,红衣主教正是对着她来的。”“先生,”年轻女人道,“我万万没有想到,您竟然还是一个无耻之徒!”“夫人,”班那希尔还从未见到妻子冲他发过脾气,这次,面对妻子的怒火,他有点妥协了,“夫人,您在说什么呀?”“我在说,您是一个混蛋!”班那希尔夫人继续说,“哼!几个小钱您就出卖了自己——把肉体、把灵魂,统统出卖给了恶魔!”“不,是红衣主教。”“一样!”班那希尔夫人叫了起来,“红衣主教就是撒旦!”“闭嘴!夫人,您闭嘴!别人会听见。”“这我又为您感到羞耻!”“喂,您,这样逼我,到底让我做什么事?”“立即动身,去忠诚地完成我托付给您的事,先生。如果您答应能够办到,以前的事咱们就一笔勾销,就是说……”说着她向他伸出手来。班那希尔虽然有很多缺点,但他爱他的妻子,他软了下来,一个五十岁的男子对一个二十三岁的女人的怨恨是难得持久的。班那希尔夫人见他犹豫不决,便问:“决定没有?”“可亲爱的,巴黎到伦敦路途遥远,也许还有千难万险。”“您是可以避开这些危险的。”“您听好,您听好,”班那希尔道,“我拿定主意了——不接受!我怕阴谋诡计那些玩艺儿。巴士底狱我见识过了,那太可怕了!只要一想到它,我就浑身发抖。他们威胁我,说要给我上刑,把大木楔子插进您的腿里,一直插到骨头,让您的骨头变成两半儿!不,我拿定了主意,不去!我在想,我原先是错了——现在我认定您是一个男子汉。”“可您呢,倒像一个一无是处的娘儿们!噢,您怕了!可我告诉您,您不听我的安排我就用王后的命令叫人把您抓起来,投到巴士底狱里去!”班那希尔陷入了深思,他一直在衡量着,哪一方的怒火更烈些。“那您就让王后下命令吧,而我,就去找红衣主教。”这使班那希尔夫人一下子发现,自己所面对的,是一张愚顽的脸,一张被吓破了胆子的人才能有的那种脸。她怕了。“不去就不去吧,也许您是对的,”班那希尔夫人说,“因为在政治方面男人总是比女人高明些。特别是您,因为您听到过红衣主教的训诲。可是,作为我的丈夫不能帮助我,而且做起来如此无情无义,这真刺痛了我的心。”“那是由于您的要求过分。”“那我放弃了。”年轻女人叹了一口气。“我们还可以继续谈一谈,譬如您可以告诉我,要我去伦敦干的是件什么事……”班那希尔想起探听他妻子的秘密。“这您就没有必要知道了,”班那希尔夫人说,她对丈夫产生了怀疑,“无非是一些小买卖。”班那希尔夫人越是这样轻描淡写,班那希尔越是感到那可能是一宗重大秘密。因此,他决定立即去找德。路斯费尔伯爵,向他报告。“夫人,我要离开一下,”他说,“因为我不知道您会现在回来,而我约好要去看一个朋友,有半个钟头足够了。因此,请您等我,我好送您去卢浮宫。”“谢谢了,先生,”班那希尔夫人回答说,“只是您的胆子太小了,我完全可以一个人回去。”“那就随您的便了,夫人。”班那希尔说,“什么时候再见面?”“当然,下礼拜吧。我要回来整理一下这屋子。”“那好吧,您不怪我吧?”“不会。”“那就再见了。”“再见。”班那希尔吻了妻子的手,走了。“唉!”丈夫走了,屋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自言自语道:“这个白痴!我怎么办呢?我向王后起了誓,作了保证,答应了那个可怜的女主人……看来,她也会把我看成一个宫中的小人了!啊!班那希尔先生,我从来没有爱过您,现在就越发不爱了,而且我恨您!”这时,她听见天花板上有人敲了一下,她抬起了头,紧跟着有人对她说:“亲爱的班那希尔夫人,我就下楼到您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