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1日 23:15
的路;
我的胸膛里充塞着早年的痛苦;
惯于忧伤,我还清了命运的债,
我将以坚毅的心灵把生活承载。
唯一的愿望:请你和我在一起!
我再也没有别的祈求烦扰上帝。
难道不久就要分离,我的朋友?
什么时候能手握着手情谊交流?
什么时候能听到你亲切的询问?
我将怎样拥抱你啊,我的友人!
你在书斋长期思索,偶尔幻想,
对浮浪的人群投以冷峻的目光。
我要来,一定要来,我的隐士,
和你共同回忆促膝畅叙的往事,
青年人的晚会,预言未来的争辩,
业已谢世的熟人们的生动言谈;
我们阅读、评判、笑骂、论争,
让那自由的希望之星重上天空,
我感到欣慰;不过,上帝保佑,
请你务必把谢平从家门口轰走。
致奥维德
1821
奥维德,我住在平静的海岸附近,
当年,你把祖邦受到驱逐的众神
带到这里,你把骨灰留在这里;
你凄凉的悲泣为此地赢得声誉。
你那七弦琴温柔的声音至今不衰,
你的故事家喻户晓流传在这一带。
你生动的文笔刻入了我的想象,
诗人身遭囚禁,荒野阴沉凄凉,
风雪司空见惯,天空云遮雾障,
给草地温暖的只有短暂的阳光。
凄婉琴弦的旋律使我心醉神迷,
奥维德,我的心时时追随着你!
我看见你的船出没于巨浪惊涛,
在荒僻的海岸附近抛下了铁锚,
等待爱情歌手的是残酷的酬报,
原野没有绿荫,丘陵没有葡萄;
斯基福天气寒冷,男儿生性剽悍,
他们在雪地降生,惯于残酷征战。
他们埋伏在伊斯特河边劫掠行人,
每时每刻用袭扰威胁着集镇乡村。
他们不可阻拦:浪里游如履平川,
任脚下的薄冰轧轧作响腿也不软。
叹息吧,奥维德,叹息命运无常!
少年时代就蔑视军旅生涯的动荡,
你热衷为你的头发编织玫瑰花冠,
你惯于悠闲,无忧无虑消磨时间;
而今你不得不依傍怯懦的竖琴,
戴沉重的头盔,握凶残的兵刃。
无论女儿、妻子及成群的好友,
无论缪斯,这昔日的轻佻女友,
都不能为放逐的歌手分忧解愁。
美人儿们白为你的诗作献上花环,
年轻人把它们倒背如流也是枉然,
无论是名望、衰老、哀怨、伤悲、
歌声委婉,都不能打动奥克达维;
你暮年的岁月将沉入遗忘的深潭。
金色意大利的公民也曾豪华非凡,
在野蛮的异邦却孤零零默默无闻,
你的四周总也听不见祖国的声音。
你投书给远方的朋友满怀沉痛:
”啊,归还我父兄居住的圣城,
归还我世袭花园里宁静的绿荫!
代我恳求奥古斯都,我的友人,
用泪水求他高抬贵手从轻惩处,
但假如愤怒之神至今不肯饶恕,
伟大的罗马啊,今生我再难见你,
愿最后的祈祷缓和可怕的遭际,
让我的灵柩接近美丽的意大利!“
你把无望的悲吟留给晚辈后裔,
什么人能心肠冷酷,无视优美,
敢于责备你的沮丧和你的眼泪?
什么人能傲慢粗鲁,不通人情,
读诀别人世的哀歌竟无动于衷?
我是严肃的斯拉夫人,泪不轻弹,
我对世界、人生和自己统统不满,
但我理解你的歌,不禁心潮起伏,
寻觅你的行踪,我是任性的囚徒,
在这里苦度余生,你的境遇凄凉,
在这里你使我生发出种种幻想,
奥维德呀,我默默地重复你的歌,
并且一一印证诗中的感伤景色;
然而视线不甘忍受幻影的欺骗,
你的放逐暗中吸引着我的双眼,
我看惯了北方阴沉惨淡的雪景,
这里的蓝天却持久地放射光明;
这里冬天的风暴不能长久逞凶。
一个新移民来到了斯基福海岸,
南方之子紫红的葡萄光彩鲜艳。
俄罗斯的草原十二月已经阴暗,
蓬松的积雪覆盖旷野恰似地毯;
那里严冬呼号——这里春风送暖,
一轮艳阳照耀着我头顶上的蓝天;
枯黄的草场露出了斑驳的新绿,
早耕的犁铧翻开了自由的土地;
微风习习,临近黄昏有料峭春寒;
湖面的冰几乎不透明,色泽暗淡,
像一层璞玉覆盖着静止的流水,
这一天,苏醒的诗灵展翅翻飞,
我想起了你那忐忑不安的体验,
你第一次试图踏上冰封的波澜,
你迈开了脚步,心中感到迷茫……
恍惚间,我看见那新结的冰上,
你身影一闪,远处传来了悲吟,
像离别时凄楚的长叹哀婉动人。
欣慰吧,奥维德的桂冠没有凋零!
唉,世世代代将不知道我的姓名,
孤立不群的歌手,黑暗的牺牲品,
我浅陋平庸的才华而今行将耗尽,
与平生忧伤、短暂的浮名一齐消逝……
然而后代子孙倘若了解我的身世,
来到这遥远荒僻的地方察访寻觅,
在名人的尸骨附近探寻我的遗迹,——
挣脱遗忘之岸淡漠冷清的罗网,
我的幽灵怀着感激将向他飞翔,
我珍视这后代子孙的缅怀思念。
但愿我心中的遗言能传之久远:
和你一样,受到无情命运的捉弄,
我们名望有高下,而遭遇却相同,
在这里我让北国的琴声传遍荒原,
我四处飘泊,像当年在多瑙河岸
心灵高尚的希腊人那样呼唤自由,
但世界上没有一个朋友听我弹奏;
然而,温和的缪斯、沉睡的树林、
异域的田原和山冈终归是我的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