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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卷五十九

书名:白话史记(中) 作者:司马迁 本章字数:4806

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1日 22:53


史记卷五十九

  

  宗世家第二十九

  董金裕译

  孝景皇帝的儿子共有十三人被封为王,这十三人分别由五位母亲所生,同一母亲所生的为宗亲。栗姬所生的儿子是荣、德、阏于。程姬所生的儿子是余、非、端。贾夫人所生的儿子是彭祖、胜。唐姬所生的儿子是发。王夫人兒姁所生的儿子是越、寄、乘、舜。

  河间献王德在孝景帝前二年以皇子的身份被封为河间王。他喜好儒学,衣着服饰以及所行所为都依仿儒士,山东的众儒士因此都归附于他。在位二十六年去逝,由儿子共王不害继位。在位四年去逝,由儿子刚王基继位。在位十二年去逝,由儿子顷王授继位。

  临江哀王阏于在孝景帝前二年以皇子的身份被封为临江王。在位三年去逝,因为没有后代承继王位,撤除封国,改为郡县。

  临江闵王荣在孝景帝前四年被立为皇太子,第四年被废,以故太子的身份被封为临江王。在位四年,因为侵占宗庙墙外的短垣以扩建宫殿而得罪,天子征召他。他在出发前,于江陵北门祭祀行道之神后,登上车子,可是车轴却断了,车子也坏了,江陵父老看到这种情形,认为是不祥的征兆,就哭泣着私语道:"我们的君王恐怕回不来了。"荣到达京城,往中尉府簿应讯。中尉郅都向他审讯责问,他心中畏惧,就自杀而死,埋葬在蓝田,有好几万只燕子群集而来,衔土放在他的坟墓上,百姓都哀怜他。荣在景帝诸子中,年龄最大,却因此而死。死后没有儿子承继王位,就此撤除封国,原有的封地并入汉朝,成为南郡。

  上所叙述三国的本封王都是栗姬所生的儿子。

  鲁共王余在孝景帝前二年以皇子的身份被封为淮阳王。第二年,吴、楚两国造反被攻败后,在孝景帝前三年改封为鲁王。他喜欢建筑宫殿苑囿,畜养狗马。到了晚年,又喜欢音乐。他不喜欢言辞辩说,因为他有口吃的毛病。在位二十六年去逝,由儿子光继位为王。最初也喜欢音乐车马,到了晚年,却变得很贪吝,惟恐财富不够多。

  江都易王非在孝景帝前二年以皇子的身份被封为汝南王。吴、楚两国造反的时候,非十五岁,有才干勇力,上书天子,志愿领兵攻打吴国,景帝就赐给他将军印信,领兵去攻击吴国。吴国被攻败后,第二年,改封为江都王,治理吴国原有的封地。因为有军功,赏赐他天子的旌旗。元光五年,匈奴大举侵入汉境为寇,非又上书天子,志愿领兵攻打匈奴,天子没有答应。非喜好使弄气力,建造宫殿,招聘各地英雄豪杰,为人很骄纵豪奢。在位二十六年去逝,由儿子建继位为王。在位七年自杀而死。当淮南、衡山两国计划造反时,建稍微知道他们的计划,认为自己的封国接近淮南,恐怕一旦事发,被淮南王所并吞,就暗中制造兵器,而且经常佩带着天子所赏赐给他父亲的将军印信,载着天子的旌旗出巡。易王去逝,尚未埋葬,建看上易王所宠爱的美人淖姬,趁着夜晚派人迎接淖姬,跟淖姬在服丧的庐舍中发生奸情。等到后来淮南王造反之事被发觉了,朝廷惩治同党,颇牵连到江都王建,建心中畏惧,因此派人拿了很多金钱,去活动平息这件讼案。他又相信巫祝之事,派人祈神求福,胡言乱语一番。建还跟自己的姊妹发生奸情。这些事情后来都被朝廷所知道,汉朝的公卿大臣要求逮捕建来治罪,天子不忍心,派大臣前往审讯他,他对自己所犯的罪行都招认后,就畏罪自杀而死。于是撤除他的封国,将原有的封地并入汉朝,成为广陵郡。

  胶西王端在孝景帝前三年,吴、楚等七国造反被攻败后,以皇子的身份被封为胶西王。端为人残暴凶狠,又患有阳痿的毛病,一接近女人,就要生病好几个月。端有一个所宠幸的少年,任他为郎,不久这个少年郎官却跟后宫相奸淫,端一气之下,就捕杀了他,并且杀死他的母亲。端屡次违犯天子法令,汉朝的公卿大臣几次要求诛杀他,天子因为他是自己兄弟的关系,忍不下心来,而端的所行所为却越来越过分。官员再度请求惩办他,于是削除他的大半封地。端心里怀恨,因此对于封国内的资产财物就不再视察登录,府库里的财物腐坏散失,数目多得要以巨万来计算,始终不加以整理收拾,又命令官吏,不准他们去收租赋。端还撤除宿卫人员,封闭宫门,只留下一门,从那里出宫游荡。屡次变改姓名,假扮为平民,到其他的郡国去。前往胶西任相国的二千石官员,如果奉行汉朝法律来治理政事,端往往找出他的罪过,报告朝廷加以处罚;如果并没有什么罪过,他就设诡计用药毒死对方。他所用来设诡计、穷变诈的伎俩,顽固倔强之处,足以拒绝他人的劝谏;智巧机谋之处,足以掩饰自己的过错。所以二千石的相国如果遵从王法来治理政事,在他的设计陷害之下,汉朝受到蒙蔽,就以法律对这些官员加以治罪。因此胶西虽然是个小国,而所杀害的二千石官员却很多。端在位四十七年去逝,死后,终于因为没有儿子来承继王位,所以就撤除封国,将原有的封地并入汉朝,成为胶西郡。

  上所叙述三国的本封王都是程姬所生的儿子。

  赵王彭祖在孝景帝前二年以皇子的身份被封为广川王。赵王遂造反被攻败后,彭祖仍为广川王。在位第四年,改封为赵王。第十五年,孝景帝崩逝。彭祖为人巧诈奸佞,表面上装得很谦卑恭敬来讨好人,可是却心怀刻薄险诈,喜欢玩弄法律,用诡谲的辩言来中伤人。彭祖有很多宠幸的姬妾及子孙,二千石相国如果想要奉行汉朝法律来治理政事,就会妨害到王家。所以每当二千石相国到任,彭祖就穿着黑布衣假扮为奴仆,自己去清扫二千石官员的宿舍,来迎接对方上任,设了许多巧诈疑似的事情来引动对方,如果找到二千石官员言语失当,有犯忌讳的地方,就把他记载下来。二千石官员想要奉法治事,他就以此相威胁,如果对方不听顺,就上书告发,并诬赖对方种种作奸犯法而图私利的情事。总计彭祖在位五十多年,二千石相国没有一个能任满两年,经常因罪去位,罪过大的就被处死,小的也会受到刑罚,所以二千石官员不敢奉法治事。而赵王也就因此专擅大权,派遣使者到属县作生意,揽取暴利,其收入多于王国经常的租税,所以赵王家里有很多金钱,可是这些金钱也都用来赏赐姬妾诸子而耗光了。彭祖娶以前的江都易王的宠姬,后来为王建所夺取而相奸淫的淖姬为姬妾,非常的宠

爱。彭祖不喜好营建宫室,迷信吉凶,却喜欢做吏人所为的事,上书天子,志愿督讨王国内的盗贼,经常在夜晚领着走卒巡行稽察于邯郸城内,各往来使者以及过路旅客都因为彭祖险诈奸邪,不敢留宿在邯郸城里。他的太子丹跟自己的女儿以及同胞姊姊发生奸情,因为跟他的宾客江充有嫌怨,江充告发丹的罪状,丹因此被废,赵国改立太子。

  中山靖王胜在孝景帝前三年以皇子的身份被封为中山王。在位第十四年,孝景帝崩逝。胜为人喜好饮酒,喜好女色,有子孙共达一百二十多人。常常跟他的哥哥赵王互相非难,说"哥哥当王,专门代替官吏治理政事。为王的人应该每日听音乐享受美色。"赵王也非难他,说:"中山王只是整天荒淫享乐,不帮助天子抚慰百姓,如何可以称为屏藩王室之臣呢?"在位四十二年去逝,由儿子哀王昌继位。在位一年去逝,由儿子昆侈继位为中山王。

  上所叙述二国的本封王都是贾夫人所生的儿子。

  长沙定王发,发的母亲唐姬原来是程姬的侍女。有一次,景帝召幸程姬,程姬因为有月事,不愿进御,就把自己的侍女唐儿加以装扮,让他夜晚去侍候天子。天子醉酒,不知内情,以为是程姬而幸之,就因此怀孕了。后来天子才发觉侍候自己的并不是程姬,等到生下孩子,就替他命名为发。发在孝景帝前二年以皇子的身份被封为长沙王,因为他的母亲身份微贱,不得天子宠爱,所以被分封到低湿贫困的侯国为王。在位二十七年去逝,由儿子康王庸继位。在位二十八年去逝,由儿子鲋■继位为长沙王。

  上所叙述一国的本封王是唐姬所生的儿子。

  广川惠王越在孝景帝中二年以皇子的身份被封为广川王,在位十二年去逝,由儿子齐继位为王。齐有一个宠幸的臣子桑距,后来犯了罪,王想要诛杀惩治他,他却逃亡走了,于是王就擒灭他的宗族。距因此怨恨王,就上书告发王齐和同胞姊妹相奸淫的罪状。从此以后,王齐为求自保,屡次上书告发汉朝公卿以及宠幸之臣所忠等人的罪状。

  胶东康王寄在孝景帝中二年以皇子的身份被封为胶东王,在位二十八年去逝。当淮南王谋划造反的时候,寄暗中知道了这件事情,就私下制造楼车弓箭以及战守的种种防备措施,以等候淮南起事。等到后来官吏惩治审讯淮南谋反之事时,在供词中透露出这件事情。寄与天子关系最亲密,心中为此担忧伤心,终于因为病情发作而死,而且不敢立传后之人,这件事情后来被天子所知道。寄有长子名贤,他的母亲不得宠;小儿子名庆,他的母亲很受宠幸。寄屡次想要立小儿子为传后之人,但是因为不合传承的次第,又因为自己有罪过,终于不敢上言。他死了之后,天子哀怜他,就立贤为胶东王,来奉承康王的后代,而封庆于原为衡山王的封地为六安王。

  胶东王贤在位十四年去逝,赐谥号为哀王,由儿子庆继位为王。

  六安王庆在元狩二年以胶东康王儿子的身份被封为六安王。

  清河哀王乘在孝景帝中三年以皇子的身份被封为清河王,在位十二年去逝,由于没有后代承继王位,因此撤除封国,原有的封地并入汉朝,成为清河郡。

  常山宪王舜在孝景帝中五年以皇子的身份被封为常山王。舜是景帝最宠爱的小儿子,骄纵怠惰,做了许多淫乱的事,屡犯法禁,天子常常宽恕原谅他。在位三十二年去逝,由太子勃继位为王。原先,宪王舜有一个不被他所宠爱的姬妾生下长男棁,棁因为生母不得宠的缘故,也不得王的宠幸。王后修生下太子勃。王有很多宠幸的姬妾,他所宠幸的姬妾为他生下儿子平、商,王后因此很少得幸。等到后来宪王病重,那几个为他所宠幸的姬妾经常去侍候病情,所以王后因为嫉妒,不常去侍候王的病情,经常私自回到自己的宫室。医生呈进医药,太子勃也不尽为人后的礼法去亲尝医药,又不留宿在王的宫中侍候病情。一直等到王去逝了,王后、太子才赶来。宪王平日就不把长子妒当做自己的儿子看待,等到王去逝了,又不分财物给他。郎官中有人劝谏太子、王后,让诸子与长子妒共同分得财物,太子、王后不肯接纳。太子继位以后,又不肯照顾抚恤妒,妒因此怨恨王后、太子。所以当汉朝使者来视理宪王的丧事时,妒就自行告发当宪王生病时,王后、太子不加侍候,等到宪王去逝,六天后就离开服丧的庐舍,以及太子勃与人相奸淫,饮酒取乐,赌博为戏,击筑作乐,与女子乘车奔驰,绕城过市,进入监牢探看囚犯等种种不法的情事。天子派遣使者张骞去向王后验证并审讯王勃,要求逮捕与王勃相奸淫的人以及各类佐证,王勃却设法把他们藏匿起来。官吏于是大举搜捕,勃非常着急,竟然派人攻击鞭打吏人,擅自放出汉朝所认为可疑而囚禁起来的人。官员请求诛杀惩治宪王后修及王勃,天子因为修素行不良,使妒陷他于罪,勃又没有好师傅的辅佐教导,不忍心加以诛杀。官员又请求废王后修,放逐王勃,和他的家属一起迁徒居住到房陵,天子终于答应。勃为王只有几个月,被迁徙到房陵,封国绝灭。一个多月后,天子顾念到宪王是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就下诏令给官员道:"常山宪王早死,由于后妾失和,嫡庶诬蔑相争,因而陷于不义,而使封国绝灭,我很哀怜他。为了顾念亲情,封宪王子平三万户,为真定王;封子商三万户,为泗水王。"

  真定王平在元鼎四年以常山宪王儿子的身份被封为真定王。

  泗水王商在元鼎四年以常山宪王儿子的身份被封为泗水王,在位十一年去逝,由儿子哀王安世继位。在位十一年去逝,没有儿子。天子怜悯泗水王绝了后代,就立安世的弟弟为泗水王。

  上所叙述四国的本封王都是王夫人兒姁所生的儿子。

  后来汉朝又增封其枝属子孙为六安王、泗水王两国。

  总计兒姁的子孙,到现在有六王。

  太史公评论道:"汉高祖在位的时候,诸侯都能够向人民征敛兵马,可以自行任命内史以下的官员,汉朝只为他们设置丞相,佩带黄金印绶。因此诸侯都自行任命御史、廷尉正、博士,几乎可以跟天子相比拟。可是自从吴、楚等国造反以后,在五宗为王的时代,汉朝为他们设置二千石以上的官员,去除丞相,改为相,只佩带银印绶。诸侯也只能享有租税,被解除他们的大权。后来诸侯之中较为贫困的,有的甚至于只有能力搭乘牛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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