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1日 22:34
终歌唱现代或古代的平等,我歌唱事物的无穷无尽的终曲,我说大自然长存,光荣长存,我以带电的声音赞美,因为我没有发现宇宙间任何不完美的东西,我也毕竟没看到宇宙间任何可悲的起因或结尾。
落日哟!尽管时间到了,我仍然在你下面吟唱着对你的毫未减损的赞歌,即使别人已不再唱了。
当死亡也来到你的门口
当死亡也来到你的门口,进入你那崇高、阴暗而无边的院落,为了纪念我的母亲,那神圣的调和体——母性,为了她,已经埋葬和消逝但对我来说还没有埋葬和消逝的她,(我又看见那镇静而慈祥的面容,仍然清新美丽的面容,我坐在那棺材中的遗体旁边,我一再痉挛地吻着吻着棺材内那可爱而衰老的嘴唇,那脸颊,
那紧闭的眼睛;)为了她,理想的女人,务实的、精神的、
对我来说是世间一切包括生命和爱情中最宝贵的,在我离去之前,我在这些歌里刻下一行纪念词,并在这儿立一块墓石。
我的遗产
那生意人,赚了大钱的人,经过多年勤勉的经营,现在检查成果,准备离去,把房子和地产留给儿女,将存款和货物分送,为一所学校或医
院提供资金,留钱给某些伙伴去买表记和主银珠宝的纪念品
可是我,考察着、结束着我的一生,从它的懒散的岁月没有什么可以显示和遗赠的,没有房子或田地,也没有珠宝金银的遗物给我的朋友们,只有一些给你们和后辈的战争回忆,以及军营和士兵的小小纪念品,连同我的爱,我把它们集结起来,遗留在这束歌中。
沉思地凝望着她的死者
我听见万物之母,当她沉思地凝望着她的死者,绝望地凝视着那些遍地狼藉的死尸,那些战场上的躯体,(当最后的枪声停息,但硝烟还没有消沉,)当她阔步着,以悲他的声音呼唤她的土地,我的土地哟!她喊道,好好吸收它们吧,我责令你不要丢失我
的儿子们,不要丢失一点一滴,而你们,山溪流水,要好好吸收它们,接纳它们珍贵的血液,你们各个地点,你们在上空轻轻地不可捉摸地飘拂着的风,你们土壤和植物的全部精华,你们河流的心底,你们山坡和林地,我亲爱的儿女们流血染红了的地方,以及你们将把鲜血传给下一代的树木,凭你们地下的根抵,吸收我的无分南北的死者吧,吸入我的年青人的尸体,以及他
们的宝贵又宝贵的血液,请替我把它们忠实地保存,多年以后再交还我,若干年后,在地面和野草中看不见的精华和香气里,在来自田
野的习习清风中,向我交回我的宝贝们,交还我的不朽的
英雄们,从今千百年后再抒发他们,让我闻到他们的呼吸,可一点也不
要遗失,岁月与坟墓啊!空气与泥土啊!我的死者们,一种甜美的香味
啊!让流芳百世的死亡去抒发他们吧,今后若干年,若干个世纪!
绿色的兵营
不仅是那些兵营,战时那些白发苍苍的老同志的兵营,当他们奉命前进,在长途行军之后,脚痛而疲劳,一到天色快黑时就停驻过夜,我们中有的因整天背着枪支和背包已那样疲乏,就地倒下睡着
了,别的人在扎小小的营帐,点燃的篝火已开始发光,通宵警戒的岗哨已在周围布置好,一种小心保证安全的口令也已经下达,直到天晓时,迎着鼓手们以响亮的军鼓发出的号召,我们从黑夜和酣睡中振作地爬起身来,重上征途,或者走向战斗。
瞧,那些绿色帐篷的野营,和平时期住满了,战争时期也住满了,一支神秘的大军,(它也奉命前进吗?它也只暂时停驻,在那里过夜和睡觉?)如今在那些绿色的野营里,在它们遍布
世界的帐篷里,在父母、儿女、丈夫、妻子中,在他们老老少少的人们中,在那些睡在阳光底下、睡在月光底下的终于满足而安静的人们
中,请看看所有那些庞大的宿营地和待发的兵营,所有那些牺牲者
和将军们的以及在所有这些牺牲者和将军上头的总统的军
营,以及我们之中每个士兵的,以及我们与之作战的每个士兵的兵
营,(在那里我们大家毫无敌意地相逢了。)
因为不久,士兵们哟,我们也要在绿色宿营地我们的部位扎营,不过我们不需要布置哨岗,也毋需发布口令,也用不着鼓手们击鼓来宣告黎明。呜咽的钟声(1881年 9月 19—20日,午夜。)
呜咽的钟声,突然到处传播的死讯,将睡梦中的人们唤醒,将人民的亲密关系唤醒,(他们极为熟悉那个黑暗中的信息,那凄惨的余音又清晰地回来,在他们的胸中和脑子里响应,)这激动的长鸣和玎珰之声——从城市到城市,连接着,响着,
传递着,晚上一个国家的心脏的跳动。
①此诗为悼念民主党的詹姆斯·葛菲尔德总统而作。惠特曼认识这位总统。
当它们行将结束的时候
当它们行将结束的时候,当那些构成先前的诗歌的东西——我寄托在它们身上的目的,我所努力要散播在它们身上的种子,多年以来从它们身上获得的欢乐,甜美的欢乐,(为了它们,为了它们我活到现在,在它们身上我已完成了自
己的工作,)我所热中的许多抱负,许多个梦想和计划——这些,当所有这
些行将结束的时候;通过熔合在一首歌中的时间和空间,以及永远奔流不息的本
体,向包含着这些、包含着上帝的大自然——向一切欢乐的、动人
心魄的东西,向死亡意识,并且到时候接受并欢庆死亡,一如向生命即人类的开端那样歌唱;使你们,已逝的你们,形形色色的生命,结合得紧紧,使高山、岩石和溪流,以及北方的风,橡树和松林,同你,灵魂啊,永远和谐而亲近。
高兴吧,船友,高兴吧!
高兴吧,船友,高兴吧!(我在临死时欢欣地向我的灵魂呼喊,)我们的生命结束啦,我们的生命开始啦,我们终止了那长久又长久的停泊期,船终于卸空了,她在蹦跳呀!她轻捷地离岸远航,高兴吧,船友,高兴吧!
说不出的需要
生活与土地从来没有赐与过的说不出的需要,如今,航海者哟,请驶向前去把它寻找。
入口
那些已知世界的东西不就是要上升到和进入未知世界吗?那些有生命的不就是要走向死亡吗?
这些颂歌
这些为了鼓舞我走过我所见的世界而唱出的颂歌,如今作为结束,我奉献给那个看不见的世界。
现在向海岸最后告别
现在向海岸最后一次告别,现在与陆地和生活最后一次分手,现在,航行者出发吧,(等待你的还多着呢,)你惯常在海上冒险得够了,谨慎地巡航着,研究航海图,又准时回到港口,系缆停泊;但是如今服从你所怀抱的秘密愿望吧,拥抱你的朋友们,把一切井然地留在身后,再也用不着回到这海港和系缆处来了,出发,永不停止地巡航呀,老水手!
再见!
作为结束,我预告我死了之后将发生什么。
我记得在我的叶子还没有长出之前我就说过,我要放开我的愉快而强大的声音为圆满的结束而高歌。
当美国实践诺言的时候,当一亿优秀的人走遍这些州的时候,当其余的人让位于优秀者并对他们作出贡献的时候,当那些最完美的母亲们的子女成为美国象征的时候,我和我的一切便得到了预期的成就。
我是凭自己生来的权利闯过来的,我歌唱了肉体与灵魂,歌唱了战争与和平,也唱了生命与死亡
的歌,还有诞生的歌,并且指出了世上有许多种诞生。
我把我的笔献给了每一个人,我以确信的步伐走过了旅程,而
在我的欢愉正当高潮时我就轻轻说再见!并且最后一次地向年青的女人和年青的男子握手辞行。
我宣告自然的人将要出现,我宣告正义将获得胜利,我宣告毫不妥协的自由和平等,我宣告坦率是正当的,傲慢也合理。
我宣告这些州的一致仅仅是一个单独的一致,我宣告合众国将愈来愈严密,不可分解,我宣告壮丽与庄严将使世界上所有以前的政治都平淡无奇。
我宣告人的粘着性,我说它将是无限的,永不松扣,我说你一定还会找到你一直在寻觅的那个朋友。
我宣告一个男人或女人正在走来,也许你就是那个人,(再见!)我宣告那个伟大的个人,像自然那样融和,贞洁,钟情,友善,
并且武装齐全。
我宣告一个生命诞生,那将是丰饶的,热烈的,神圣的,勇敢
的,我宣告一种结束,那将轻松愉快地同它的转化相会合。
我宣告将有无数的青年,美丽,魁梧,血液精纯,我宣告一大批杰出而粗野的老年人。
啊,愈来愈稠密和紧凑了——(再见!)
啊,在我周围拥挤得太紧了,
我预见得太多,这超过了我的设想,
看来我快要死了。
提高嗓子发出你最后的声音,
向我致敬——再一次向时代致敬。再一次吼出那古老的呼声。
激动地叫喊着,利用周围的气氛,
任意顾盼着,将我看到的每个人吸引,
迅速前进,但有时也要稍停,
散发古怪的秘密信息,
迸发炽热的火花,将微妙的种子撒落到泥土里,
我自己一无知觉,只顺从我的使命,从不敢发问,
将种子留下到千百年后再去滋萌,
留给将要从战争中出现的大军,他们的任务我已经开始传播,
把我自己的某些耳语留给妇女们,她们的钟爱在更加清楚他说
明我,把我的问题提供给青年男子——我不是闲荡者——我在考验他
们的脑力,我就这样过去,暂时还有声音,看得见,与人不和,然后是一个被热烈追求的悦耳的回声,(死亡真正使我变得不
朽了,)那将是我的已不能看见、但我一直在准备要达到的最高佳境。
还有什么呀,叫我迟延,逗留,张着嘴蜷缩在这里?是不是要作一次最后的告别呢?
我的歌声停息了,我把它们抛开,我从我躲藏的幕后自己单独地向你走来。
伙伴哟,这不是书本,谁接触它就是接触一个人,(现在是夜里吗?我们是单独在一起吗?)你所拥抱的是我,也是我在拥抱你,死亡喊我出来,我从书中跳出,投入你的怀里。
你的手指把我抚弄得多么想睡啊,你的呼吸像露水般在我周围洒落,你的脉搏安抚着我的耳膜,我感觉浑身上下都已浸透,那么甜美,够了。够了啊,即兴的秘密行为,够了啊,消逝的现今——够了啊,已经总结的过去。亲爱的朋友,无论你是谁,请接受这个吻吧,我特别把它送给你,请不要将我忘记,我感到,像一个完成了当天的工作如今要休息片刻的人,我此刻从我的化身中上升又接受我的许多次转化之一,当别的
转化无疑还在坐等,一个比我所梦想的更真实、更直接的陌生天体在我周围放出令
人党醒的光辉,再见!请记住我的话,我还会回来的,我爱你,我告别物质,我像是脱离了肉体,胜利了,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