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1日 22:34
,式样美观的黑色海船,白色的海滨汽艇、驳船和
轮渡,商业区的街道,批发商的营业所,船商和短期贷款人办事处,
河边的街铺,每周一万五千或两万人的源源到达的移民,拉货的大车,威武的马车夫,褐色脸膛的水手,夏季的空气,炎炎高照的太阳,高高飘浮的云影,冬天的雪,雪橇的铃铛,河水涨落时漂流起伏的碎冰,城里的机械工,师傅们,身材匀称,长相漂亮,直盯着你的眼
神。拥挤的人行道,车辆、百老汇,女人,商店和展览品,上百万的人——态度从容而高雅——声音爽朗——殷勤——最
勇敢而友好的青年男子,海水匆匆地、闪亮地流过的城市哟!到处是尖顶和桅杆的城市哟!偎依于海湾里的城市,我的城市!
①曼纳哈塔是印第安土人对曼哈顿的旧称。
全是真理
我啊,长期以来不大有信仰的人,总是站在一旁,拒不承认自己的本分,直到今天才意识到有严密的普及一切的真理,发现今天,凡是谎言或形似谎言的东西都会也只能会不可避免
地像真理那样,或者像世界上任何一条法则或世界上任何一种自然的产物那
样,对自身增加影响。
(这有点奇怪,可能不容易了解,但是必须了解,我心里觉得我与旁人同样地象征欺罔,而且宇宙也是这样。)
哪里有无论谎言或真实不受到充分报应的事情?是在地面还是在水星火星?或者在人类精神上?或者是在血肉
中?
我在说谎者中间几经思索,并严肃地退而自问,发现毕竟没有什么真正的谎言或撒谎的人,发现每一事物都确切地代表自己及其以前的东西,发现一切都
会招来充分的回报,而那些叫做谎言的东西就是十足的报
应,发现真理包括一切,就像空间那样严密,发现真理的总和中并没有缺陷或真空,倒是一切都毫无例外地
纯属实情,于是我想歌唱我所看见或我本身所意味着的一切,我唱呀笑呀,什么也不否认。
一支谜语歌
那是这首诗和任何的诗所无法把握的东西,连最尖的耳朵也听不到,最犀利的眼睛或最灵敏的心对它也力
所不及,学问或名望,幸福或钱财,也是如此,可它是全世界每一颗心和每个生命不停地跳荡的脉搏,只你我以及所有一直在追求的人都没有到手,它,虽然公开但仍是秘密,是真实的真实,又仍是幻象,毋需费钱,赐予了每个人,但从没为人类所占有,诗人们在自想给它安上韵脚,历史家无法把它写入散文,雕刻家还从未雕过它,画家也没有画过,歌唱家从没把它歌唱,演讲家或演员也没为它发过言,但我在此时此地召唤着它,为我的歌提出挑战。
无论是在公众场合,在私人常往之处,在个人独处的时候,
在山岳和林地背后,作为城市最繁华的大街的伴侣,穿过人群,
它和它的辐射之光在经常滑动。
在漂亮而无意识的婴儿的神态中,
或者奇异地附身于棺材里的死者,
或者在破晓的景色或夜晚的星星里,
像一种梦的薄膜在溶解着,
躲闪着又留恋不舍。
它为两个轻轻说出的词语所包含,
两个词,可一切都始终隐藏在里面。
多么热中于它啊!
多少的船只为它出航和沉没了!
多少旅行者离乡背井而永不回来!
多少的天才大胆地为它打赌而输掉!
多少积累起来的大量的美和爱为它冒险!
从时间开始以来所有最高尚的事业都能追溯到它——而且会继
续到底!所有壮烈的牺牲都那样向它奉献!世间的恐怖、邪恶、战争,是怎样在它的名义下发生!它那迷人地闪烁的光焰,在每个时代和国家,多么吸引着人们
的视线,像挪威海滨的落日、天空、岛屿和悬崖那样富丽,或者中宵那望不尽的、闪耀而静穆的北极光辉。或许它是上帝
的谜语,如此模糊又如此确切,灵魂是为了它,整个可见的宇宙全都为了它,天国也终究是为了它。
高出一筹
谁走得最远了呢?因为我想走得更远些,谁是公正的呢?因为我想要做世界上最公正的人,谁最愉快呢?我想那是我啊——我想从没有人比我更愉快,谁最谨慎呢?因为我要更加谨慎,谁滥用了一切呢?因为我经常滥用我的最宝贵的东西,谁最骄傲呢?因为我想我有理由做当今最骄傲的人——因为我
是这个刚健而高大的城市的子民,谁是勇敢而忠实的呢?因为我要做宇宙间最勇敢最忠实的生
命,谁是仁慈的呢?因为我要比所有别的人显示更高的仁慈,谁得到了大多数朋友的爱呢?因为我懂得受到许多朋友的热爱
是什么意思,谁具有一个完美而为人所爱慕的身体呢?因为我不相信任何人有一个比我的更为完美或更受爱慕的身体,
谁有最丰富的思想呢?因为我要囊括所有那些思索,谁-创作了与人世相称的赞歌呢?因为我如醉如狂地要为全世界创作欢乐的赞歌。
啊,贫穷,畏缩,和怏怏不乐的退却
啊,贫穷,畏缩,和怏怏不乐的退却,啊,你们,在斗争中把我压服了的敌手,(因为我的生活或任何人的生活,要不是一场与敌手的斗争,
长久而连续不断的战争,又是什么呢?)你们,堕落,你们,与情欲和欲望的扭斗,你们,因失望的友谊而引起的心痛,(最严重的创伤哟!)你们,困难地哽咽时的辛劳,你们,卑下与鄙陋,你们,餐桌上浅薄的饶舌之谈,(可我的舌头最浅薄;)你们,破碎的决心,透不过气的倦怠,的心的怒火!啊,别以为你们终于胜利了,我的真正的自己还没有进入阵地,它将以压倒的声势大踏步走出,直到一切都躺倒在我的脚底,它要作为最后获胜的斗士昂然屹立。
思索
关于舆论,关于一个沉着而冷静的或迟或早的命令,(多么冷淡!多么确
信而不容更改呀!)关于那位脸色苍白的总统,他暗问自己:人民最后会怎么说呢?关于轻率的法官——关于贪污的国会议员、州长、市长——关
于诸如此类的被揭露得无地自容的人,关于那种咕哝着和尖叫着的牧师,(很快很快就会被抛弃的,)关于那一年年减少的可敬之处,关于那些官吏、法令、讲坛、
学校所发布的言论,关于男人和女人们的永远在上升的更高、更强、更广的直觉,
以及自尊和个性;关于真正的新世界——关于民主国家的辉煌的全体,关于政治、陆军、海军的与它们相一致的关系,关于它们所带来的灿烂阳光——关于那超过其余一切的内在光
辉,关于它们所包含的一切,以及从它们迸发出来的一切。
媒介
他们必将在美国兴起,他们要报道大自然,法律,生理学,幸福,他们要阐明民主和宇宙万物,他们必须富于营养,会恋爱,感觉灵敏,他们必须是完整的女人和男人,他们的体态强健而柔韧,他们
饮的是水,他们的血液洁净而清纯,他们要充分享受物质和眼前的产品,他们要观赏大城市芝加哥
的牛肉、木材、面粉,他们要训练自己深入大众,成为男演说家和女演说家,他们的语言必须是强有力的、美妙的,他们必须是创造者和发
现者,诗歌和诗材定要从他们的生活中产生,一定会出现传播他们和他们的作品的人,传播福音的人,人物、事件、回忆一定会在福音中传播,树木、动物、流水一
定被传播,死亡,未来,不可见的信念,也一定被广为传送。
编织进去吧,我的耐劳的生命
编织进去吧,编织进去,我的耐劳的生命,还要为未来的宏大战役编织一个坚强而魁梧的士兵,织进殷红的血液,织进绳索般的筋肉,织进感官,视觉,编织可靠的持久性,白天黑夜地编织经和纬,不停地编织呀,
不怕劳累,(生命啊,我们不知道用处,也不知道目的、结果,也不真正
知道别的什么,只知道工作和需要在继续,还要继续,和平与战争一样被死亡
所包围的进军在继续,)那强韧的线也同样要为宏伟的和平运动而编织,我们不知道为什么而编织或编织什么,可是编织呀,永远地编
织着。
西班牙,一八七三——七四年
从黑沉沉的云雾深处,
从封建的残骸和国王们的骷髅堆里,
从整个古老欧洲的废墟,破碎了的虚伪仪式,
倾圮的大教堂,宫殿的瓦砾和牧师们的坟墓里,
瞧,自由之神的新鲜而毫未模糊的面貌显露出来——那同样不
朽的脸孔朝外面窥视;(就像你美利坚的母亲的面容的一瞥,就像一支宝剑的意味深长的一闪,在向你大放光辉。)
也不要以为我们忘记了母亲般的你;你长期在后面蹒跚吗?乌云又要在你头上密集?哎,可是你已经自己出现在我们眼前一一我们认识你,你已经给了我们可靠的证据,你自己的一瞥,你在那里也像在各处那样等待着你的时机。
在宽广的波托马克河边
在宽广的波托马克河边,又鼓起老年的喉舌,(仍在发言,仍在叫喊,就不能停止这样的胡扯?)又是这般快活的老年情趣,又回到你,你的感觉,你这充沛而
旺盛的活水,又是那样凉爽而芬芳,又是弗吉尼亚夏日的天空,澄蓝而清亮,又是午前那群山的紫色,又是那不死的草,那样沉静、柔软而葱翠,又是那血红的盛开的蔷薇。
血红的蔷薇哟,请给我的这本书以清香!波托马克河哟,请以你的水波精细地洗浴我的诗行!把你的源头活水给我呀,让它在我结束之前渗入这书中的翰
墨,把你群山上午前的紫雾给我呀,当我掩卷的时候,把你那不死的草给我呀,给我!
从遥远的达科他峡谷
(1876年 6月 25日)
从遥远的达科他峡谷,那些荒沟野壑的地方,皮肤黝黑的苏人①,一片荒僻的土地,寂
静,或许今天有一声悲哀的呜咽,或许一支喇叭的曲调在召唤英
雄。
战况公报,印第安人的伏击、诡计,险恶的环境,骑兵连以顽强的英雄气概战斗到最后一分钟,在他们的小圈子里,以杀死的马当作胸墙,科斯特和他手下的官兵全部牺牲。
可是我们种族的古老又古老的传说还在延续,那个由死亡高高举起的最崇高的生命,那面完整地保存着的古老的旗帜,那适时的教训哟,我多么欢迎您!好像枯坐在黑暗的日子里,孤单,沮丧,在时间的浓雾里徒然寻觅光明和希望,从意料不到的地方,一个强烈而短暂的证据,(那个虽被遮蔽但仍然处于中心的太阳,那令人振奋的永远居于中心的生命,)突然发出一道闪电般的强光。
你,在战斗中抖着浅褐色头发的你,我不久前看到你手执雪亮的宝剑在战场上昂首挺进,如今在死亡中结束了你对事业的壮丽热情,(我没有给它或你带来挽歌,我只带来了一支愉快而骄傲的短
曲,)令人绝望而又光荣呀,是的,在极为绝望又极为光荣的失败之
中,在你身经百战、但从未放弃过一支枪或一面旗之后,为了给士兵们留下一个极为美好的纪念品,你交出了你自身。
①说苏语的印第安人。
梦见往日的战争
在午夜的睡眠中,有许多张苦痛的脸,首先是那些濒死的伤员的表情,(那无法形容的表情,)那些仰天躺着的死者,两臂平摊,我梦见,我梦见,我梦见。
那些大自然的景象,田野和群山,那多么美丽的经过风暴后的天空,以及晚间那么亮得出奇的月
亮,它温柔地照耀着、俯照着我们挖掘壕沟和堆积掩体的地点,我梦见,我梦见,我梦见。
它们消逝很久了,那些脸,那些壕沟和战场,那里我曾硬着心肠镇静地穿过屠杀的腥云,或者离开倒下的伙
伴,那时我急忙地向前——可是如今在晚上,他们的形状哟,我梦见,我梦见,我梦见。
点缀得密密的旗帜
点缀得密密的旗帜哟,繁星的旗!你的道路还长,命运攸关的旗——你的道路还长,沿途有死亡
的血滴,因为我看到那最后争夺的锦标就是世界,我看见它所有的船只和海岸都交织着你的命脉,贪婪的旗;难道又梦想那些国王的旗,高高地飘扬,举世无敌?人类的旗啊!赶快——以坚定可靠的步伐超越那些最高的国王
之旗,作为强大的象征至高无上地飞入天空,凌驾于它们全体之上,繁星的旗哟,点缀得密密的旗帜!
我在你身上看得最清楚的
给周游世界后归来的 U. S. G.我在你身上看得最清楚的,不是你在历史的伟大道路上前进时,那里焕发出来的从不被时间模糊的好战的胜利光辉,或者是你坐在华盛顿坐过的地方,统治着和平的国土,或者是你这个被封建的欧洲所款待、被年高德劭的亚洲所簇拥着的人,以齐一的步伐与国王们在圆形的世界游乐场散步;而是在外国你与国王们的每一次散步中,那些西部的、堪萨斯的、密苏里的、伊利诺的草原君主们,俄亥俄的、印第安纳的成百万大众,同志、农民、士兵,大家一齐出阵,无形中同你与国王一起以平行的步伐行走在圆形的世界游乐场,他们全都那样公正地受到了尊敬。
①即美国总统格兰特将军,他于 1879年秋环球旅行归来。
构成这个场景的精灵
(写于科罗拉多的普拉特峡谷)
构成这个场景的精灵,你构成了,这些冷酷而发红的东倒西歪的石堆,这些鲁莽的、胆大冲天的山峰,这些峡谷,汹涌而清澈的溪流,这赤裸裸的清新,这些不成形的粗野的队列,由于它们本身的原因,我认识你,野性的精灵,——我们在一起谈过心了,我所有的也是这样粗野的队列,由于它们自己的原因;我的歌是因为忘记了艺术而受到责难吗?忘记了把艺术的准确而精致的规律熔合在它们之中?忘记了抒情诗人的标准的节拍,精心制作的圣殿美景——圆柱
和磨光的拱门?但是你,在这里纵酒狂欢的你,——构成了这个场景的精灵,它们却把你牢记在心。
当我漫步于这些明朗壮丽的日子
当我漫步于这些明朗壮丽的日子,(因为浴血苦斗的战争结束了,战争中那了不起的理想哟,这是你面对大大不利的形势,不久前才光荣地赢得的,如今你迈步向前,可是也许正好走向更频繁的战争,也许终将卷入更加可怕的战斗和危险,更长的战役和危机,超过一切的艰辛,)我听见周围世界的、政治和产品的喝彩,宣布获得承认的事物和科学,赞扬城市的发展,传播创造和发明。
我看到船舶,(它们能耐用几年,)看到拥有自己的领班和工人的大工厂,还听到一片赞同的声音,也并不反感。
但是我也宣布实实在在的事物,科学,船只,政治,城市,工厂,并非毫无价值,像一支宏大的队列迎着远处的号角胜利地向前奔腾,愈来愈壮
大地进入视线,它们代表现实———切都显得理应如此。
然后是我的现实;
还有什么别的也像我的这么真实呢?
自由权与神圣的平均,给地球上每个奴隶的自由,
先知们的欣喜若狂的诺言和启示,那精神世界,这些将流传千
百年的诗,以及我们的想象,诗人们的想象,比什么都实在的告示。
一个晴朗的午夜
灵魂哟,这是你的时辰,你自由地飞入无言之境,
离开书本,离开艺术,白昼抹掉了,功课已完成,你完整地浮现出来,静静注视着,深思着你所最爱的题目,夜晚,睡眠,死亡和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