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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卷一百一十六

书名:白话史记(下) 作者:司马迁 本章字数:2925

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1日 22:38


史记卷一百一十六

  

  西南夷列传第五十六

  赖明德译

  西南夷的君长有数十位,其中以夜郎的君长最大。它西边的靡莫之夷,数目也有几十个,其中以滇最大。从滇以北的君长也有几十位,其中以邛都的君长最大。这些夷人都是头上梳着椎髻,以耕田为生,并且设有供他们聚居的城邑。它的外围,西边从同师以东,北边到楪榆,称为嶲和昆明的夷人,都是编着头发,过着畜牧生活,到处迁移,没有一定的居处,没有君长,活动的地方大概有几千里。自嶲向东北,君长有几十位,其中以徙、筰都的君长最大。从筰向东北,君长有几十位,以冉、駹的君长最大。他们的习尚,有的是定居的土著,有的是流动的部族,都在蜀郡以西。从冉、駹向东北,君长有几十位,以白马的君长最大,都是氐类。这些都是巴蜀西南方以外的蛮夷。

  起初当楚威王的时候,曾经派将军庄蹻率领军队沿着江的上游前进,占领了巴郡、蜀郡、黔中以西一带的地方。庄蹻是从前楚庄王的后代。庄蹻到了滇池,该地约有三百平方里左右,其两旁的平地,肥沃富饶的部分有几千方里,庄蹻都利用兵威加以平定,使这一带地方属于楚国。当他将要班师向楚王报告时,恰好秦军攻夺了楚国的巴郡和黔中郡,使得通往楚国的道路阻塞不通,因此又退回来,利用他的兵众,自己当了滇王。改变楚人的服式,遵循当地的习俗,以统帅当地的人民。秦朝时,常頞率军通过了五尺道,在这些国家设立了不少官吏。十几年后,秦朝被灭。等到汉朝兴起,把这些国家都放弃了,关闭了蜀郡原来的徼塞。巴蜀的人民有时偷偷地出徼塞去做生意,带回了筰国的马,僰国的僮仆和髦牛,因此巴蜀变得很富有。

  汉武帝建元六年,大行王恢率领军队去攻击东越,东越杀了他们的王郢以报答汉朝。王恢利用兵威派番阳令唐蒙明白地劝告南越。南越人用蜀郡出产的枸酱招待唐蒙,唐蒙西南夷总图,选自《三才图会》。

  问他们这种枸酱从什么地方来的。南越人说:"经由西北的牂柯江来的,牂柯江宽有好几里,流经了番禺城下面。"唐蒙回到长安,就问蜀地的商人,商人说"只有蜀郡出产枸酱,当地的人很多都拿到夜郎去卖。夜郎面临着牂柯江,江面有一百多步宽,足够让船通行。南越以它的财富使夜郎归属供役,向西一直扩张到同师,但是也不能让他们像臣下一般地供驱使。"唐蒙于是上书报告皇上说:"南越王坐着黄屋车,树起左纛旗,所统治的土地从东到西有一万多方里,名誉上虽说是汉朝的外臣,实际却是一州的主宰。现在从长沙郡、豫章郡前往,水路大多阻绝,很难通行。听说夜郎所有的精兵,大约有十几万人,如果乘船渡过牂柯江,趁着他们不注意而加以攻击,这是制服南越的一种奇计。要是能够以汉朝的强大,巴蜀的富饶,通过夜郎的道路,在当地设置官吏,这是非常容易的事。"皇上批准了这个建议,就任命唐蒙为郎中将,率领战士一千人,负责粮食及辎重的兵卒一万多人,从巴蜀筰关进入,于是见到了夜郎侯名叫多同。唐蒙给了夜郎侯很丰富的赏赐,以汉朝的武威和恩德晓谕他,并且约定为他们设置官吏,派他的儿子当守令。夜郎左右的一些小城邑都贪图汉朝的缯帛,认为汉朝通往夜郎的路非常险要,一定不能占领他们,就暂且接受唐蒙的约定。唐蒙派人回到汉朝报告,朝廷就把夜郎设置为犍为郡。派遣巴蜀的兵卒开辟道路,从僰的道路一直指向牂柯江。蜀郡人司马相如也说西夷的邛、筰等地可设置为汉的郡,朝廷就派相如以郎中将的身份前往告谕,都照南夷的方式处理。设置了一个都尉,十几县,归属于蜀郡。

  这时,巴蜀等四郡通往西南夷的道路上,运送粮饷的卒人和车子不停的来往。几年以后,由于道路不通,士兵们因为疲惫、饥饿、遭遇湿热而死的人很多

;西南夷又经常反叛,汉朝派遣军队去进击,又耗费人力、物力,却没有效果。皇上很为这件事情忧虑,派公孙弘前往示察访问。回来报告说,要对付西南夷,很不便利。等到公孙弘当了御史大夫,这时汉朝正在修筑朔方郡,以便依据黄河驱逐胡人。公孙弘屡次奏言西南夷所能造成的祸害,希望暂时免除对西南夷的经略,全心全力地对付匈奴。皇上免除了对西夷的经略,只设置了南夷夜郎的两县一都尉,命令犍为郡的太守独自保守,并且逐渐修建郡县。

  到了元狩元年,博望侯张骞出使大夏回来,说他居住大夏时,见过蜀地的布,和邛地的竹杖,问当地的人这些东西从什么地方来,回答的人说:"从东南的身毒国,大约在几千里外,能够和蜀地的人做买卖所得来的。"有人听说邛地以西大约二千里的地方有一个身毒国。张骞因此极力进言大夏国在汉朝的西南方,很羡慕中国,却忧虑匈奴隔绝他们抵达中国的通道,要是能够通往蜀郡,身毒国的路便很近,可以有利无害。于是天子就命令王然于、柏始昌、吕越人等暗地向西夷以西的地方出发,一直去寻求身毒国。到了滇,滇王尝羌就留下了他们,派了十几批人为他们去寻求向西边去的道路。经过一年多的时间,道路都被昆明所封闭,无法通往身毒国。

  滇王对汉使者说:"汉朝和我国比起来,哪一个大?"到了夜郎侯那里,夜郎也是提出同样的问题。由于道路不通的缘故,他们各人都以为自己是一州的主宰,不知道汉朝的广大。汉使者回来以后,极力进言滇是一个大国,值得他们来亲附汉朝。天子便留意这件事。

  到了南越反叛,皇上派驰义侯以犍为郡的命令发动南夷的兵力。且兰君担心派军队和汉军远行之后,他的国内空虚,左右的邻国会趁机来俘虏他的老弱人们,于是就和他的部众谋反,杀害了汉使者和犍为郡的太守。汉朝就派遣了八个本来要去攻打南越的校尉,率领巴蜀的罪犯,前往攻击且兰君。恰好南越已被打败,汉朝的八校尉攻打且兰不下,就率领军队回来,途中并诛戮了头兰。因为头兰经常阻碍了汉前往滇的通道。平定了头兰以后,就把南夷平定,设置为牂柯郡。夜郎侯本来倚赖南越,南越被消灭后,汉军回师讨伐反叛的国家,夜郎侯就进入汉朝称臣,皇上封他为夜郎王。

  南越被攻破后,以及汉朝诛杀了且兰、邛君,并杀了筰侯。冉、駹等国都很震惊,向汉朝请求臣服,设置官吏。汉朝就把邛都设置为越嶲郡,筰都设置为沈犁郡,冉、駹设置为汶山郡,广汉西边的白马设置为武都郡。

  皇上派遣王然于以汉朝击破南越和诛平南夷的兵威,劝告滇王入朝称臣。滇王的部众有几万人,他的国的东北边有劳浸、靡莫两国,都和滇王同姓,彼此相倚仗,他们都不准许滇王归附汉朝。劳浸、靡莫两国经常侵犯汉朝的使者和吏卒。元封二年,天子派遣巴蜀的军队消灭了劳浸、靡莫两国,以军队逼近滇国。滇王因为从开始都对汉朝有善意,因此没有被诛杀。滇王名叫离难,率领全国投降,请求入朝称臣,让汉朝在滇国设置官吏。汉朝于是把滇国划归益州郡,赐滇王王印,再统治他的人民。

  西南夷的君长有几百位,只有夜郎、滇的君王得到了汉朝所赏赐的王印。滇是一个小城邑,最受汉朝的爱护。

  太史公说:"楚国的先祖难道拥有上天所赋予的俸禄吗?在周朝时,他们的先祖鬻熊当了文王的师傅,被封到楚地去立国。等到周朝衰微时,楚国号称拥有五千里的广大领土。秦朝消灭了各国的诸侯以后,只剩楚国的后裔还有一个滇王。汉朝诛灭了西南夷,很多小国家都被消灭了,只有滇国的君王还受到汉天子的宠爱。但是由对付南夷的开始,也发现了枸酱、番禺、大夏的杖、邛地的竹。西夷后来被翦除追逐,就分向西南二方去窃据,整个西南夷终于被汉朝划分成七个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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