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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卷一百一十五

书名:白话史记(下) 作者:司马迁 本章字数:2558

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1日 22:38


史记卷一百一十五

  

  朝鲜列传第五十五

  赖明德译

  朝鲜王满,原是燕国人。起先当燕国全盛的时候,曾经占领真番、朝鲜为属地,并且设置了官吏,修筑了要塞。秦国灭了燕国以后,朝鲜属于辽东郡外侧的国家。汉朝建立以后,为了它的距离太远,难以防守,又修筑了辽东郡的原有要塞,一直到■水为界限,将该地划属燕国。燕王卢绾造反,逃到匈奴去。满便亡命,聚集了一千多位党徒,梳着魋结,穿着蛮夷的服装,向东走出了边塞,渡过■水,居住在秦国原来的空地名叫上下鄣的地方。逐渐地役使真番、朝鲜这些蛮夷,以及从前燕国、齐国逃亡到这里的人,让他们成为臣属自己立为君王,建都在王险。

  恰好在孝惠帝和高后时,天下刚刚安定。辽东郡的太守就约结满做汉朝的外臣,保守塞外的蛮夷,不要让他们到边界来偷盗蛮夷的君长们如果要进入汉朝的国境晋见天子,不能加以禁止。报告呈上以后,天子准许。因此满能够利用他的兵威和财力、物力去侵略和降服他周围的小国,像真番、临屯都来臣服归顺,地方有数千方里之大。

  传嗣到他的孙子右渠时,引诱了更多汉朝的逃亡人民,也没有去晋见过汉天子。真番旁边有很多国家想上书请求晋见汉天子,又被阻挡不通报。元封二年,汉朝的使者涉何责备了右渠,右渠却始终不肯接受汉朝的诏谕。涉何离开,到了边界,面临着■水时,命令驾驶车马的人刺杀了来送行的朝鲜裨王名叫长的,然后立刻渡水,驰入了关塞,于是回来报告天子说:"杀了鲜朝的将领。"天子因为涉何有杀朝鲜将领的美名,也就不加以责备,任命涉何做辽东郡的东部都尉。朝鲜王因为怨恨涉何,就派兵来攻击,杀了涉何。

  汉天子诏令招募罪人去攻击朝鲜。秋天,派遣楼船将军杨仆率领军队从齐国渡过渤海,兵众共有五万人。左将军荀彘从辽东郡出兵,去讨伐右渠。右渠派兵占据了险要的地势朝鲜国图,选自《三才图会》。

  来抵抗。左将军的队长名叫多,率领辽东兵先去攻打,军队被打败冲散,很多人退却逃走,因触犯军法,被斩头。楼船将军率领齐兵七千人先到王险。右渠在城上防守,探知楼船的兵力很少,就率军出城去攻击楼船,楼船的军队战败,四散逃走。将军杨仆失去了他的兵众,逃入了山中十几天,逐渐寻找和收编散失的兵卒,士兵们又聚结起来。左将军攻击朝鲜■水西边的军队,不能从前方去攻破敌军。

  汉天子因为两位将军作战不利,于是派遣卫山利用兵威去诏谕右渠。右渠见到了汉朝的使者,就叩头谢罪说:"我本来愿意投降,只因怕被两位将军欺骗,横遭杀害;现在看到了使者所持的信节,就请让我投降顺服吧。"派遣太子要到汉朝去谢天子,而且献出了五千匹马,和馈赠军粮。共有一万多人,都携带着兵器,正要渡过■水时,汉使者和左将军怀疑他们会叛变,就说太子既然已经投降了,应当命令随行的人不要携带兵器。太子也在怀疑汉使者和左将军用计谋要杀害他们,就不渡过■水,又率领他的兵众回去。卫山返回汉朝报告天子,天子诛杀卫山。

  左将军攻破了■水上的敌军,于是向前推进,到达城下,包围城的西北方。楼船也前去会师,屯驻在城的南方。右渠于是坚决地守城,经过好几个月,城都不能被攻下。

  左将军一向在禁中当官,很受

宠爱;率领燕国和代国的士兵作战,态度非常凶悍,趁着打胜仗的余威,他的军队大多很骄傲。楼船率领齐国的士兵渡海作战,士兵本来已经遭遇多次的败亡。起先和右渠作战时,战败被困,受了不少耻辱,士兵也伤亡很多,兵卒都很害怕,将士的心情也很愧疚,当他包围右渠的时候,常常携带着议和的信节在身边。左将军极力地在进攻,朝鲜的大臣们于是暗地利用机会,派人私下向楼船约好要投降,正在来回地商谈,还未肯作决定。左将军一再和楼船约好日期共同作战,楼船因想赶快达成朝鲜的约降,就不派兵去和左将军会合。左将军也派人去要求朝鲜来投降,朝鲜不答应,他们心中想要归附楼船。因此两位将军不能谦让合作。左将军心想楼船前次有作战失败的罪过,现在和朝鲜的大臣私交很好,而朝鲜却又不投降。因而怀疑他有造反的阴谋,只是还不敢发动而已。汉天子说将帅无能,前次才派卫山去招谕右渠投降,右渠派遣他的太子要来晋见,卫山的使者因为办事不能专一果断,和左将军的计谋都发生错误,终于使朝鲜投降的约定又被破坏打消。现在两位将军包围敌人的城邑,又彼此违背而不能一致,因此攻打敌人的行动,久久不能决定。派遣济南郡的太守公孙遂前往纠正他们,只要对国家有利,可以适当地全权处理。公孙遂一到,左将军便说:"朝鲜早就可以攻下,到现在还没有被攻下是有原因的。"就诉说楼船的军队屡次都不按照约好的日期来会合;又把他一向的疑虑都告诉了公孙遂,说:"现在到这种地步还不捕捉他,恐怕会变成大祸;不但是楼船要造反,他又要和朝鲜共谋,要消灭我的军队。"公孙遂认为很对,就用天子所颁的符节征召楼船将军到左将军的军营计议大事,当场就命令左将军的部下捕捉了楼船将军;同时兼并了楼船的军队。向天子报告,天子却谋杀了公孙遂。

  左将军兼并了两军以后,就极力地进攻朝鲜。朝鲜相路人、相韩阴、尼谿相参、将军王■共同计议说:"起初我们要向楼船投降,楼船如今被捕,只有左将军在统率两路的兵马,对我们的攻战更加激烈,我们恐怕对付不了,我们的王又不肯投降。"韩阴、王■、路人都逃亡去投降汉朝。路人在半路上死亡。元封三年夏天,尼谿相参就派人杀了朝鲜王右渠,来投降。由于王险城还没有被攻下,所以右渠的大臣成巳又反叛,再度攻杀官吏。左将军派遣右渠的儿子长降、相路人的儿子最去告谕他们的人民,诛杀了成巳,因此汉朝终于平定了朝鲜,划分为四个郡。天子封参为澅清侯,阴为荻苴侯,■为平州侯,长降为几侯,最因为父亲死了,很有功劳,被封为温阳侯。

  左将军被征召回来,因为犯了作战时争夺功劳,互相嫉妒,思虑乖戾种种罪过,被杀,弃尸在市井。楼船将军也犯了士兵开到洌口时,应该等待左将军,他却擅自纵兵进攻,使兵士伤亡很多的罪过,应当诛杀,赎为平民。太史公说:"朝鲜王右渠因为自恃地势的险固,国家终于被消灭。涉何诬害别人以争取自己的功劳,首先引发了汉朝和朝鲜的战端。楼船将军所率领的士兵很少,于是遇到危难而获罪。因为后悔曾经在番禺作战失利,持事谨慎,反而被人怀疑要造反。左将军荀彘由于争功,和公孙遂都被诛杀。因为征讨朝鲜的两路军马都受到困辱,所以参与此役的将帅们都没人能获得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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