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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卷一百四

书名:白话史记(下) 作者:司马迁 本章字数:2131

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1日 22:38


史记卷一百四

  

  田叔列传第四十四

  余培林译

  田叔,赵国陉城县人。祖先是齐国田氏的后裔。田叔喜欢剑术,曾经跟随乐巨公学习黄老之术。

  田叔为人严刻而廉洁,并且以此自得。喜欢交游公卿贤豪。赵人把他推荐给赵国的宰相赵午,赵午报告给赵王张敖,赵王就派他为郎中。几年下来,田叔表现方正、刚直、廉洁、公平。赵王很赏识他,没有来得及迁升,正好遇上了陈豨在代地造反。

  汉七年,高祖领兵去讨伐陈豨。经过赵国,赵王张敖亲自捧案盘侍奉高祖的酒食,对高祖非常恭敬,高祖却平伸着双腿,高坐着骂他。赵相赵午等几十个人看到这种情形,非常的愤怒,就对赵王说:"王侍奉皇上,礼数已经是周到了,而皇上对待你竟是这样!我们要求作乱!"

  赵王用力咬破手指出血说:"祖先亡掉国家,没有皇上,我们死掉一定连收尸的人都没有,让尸虫爬出体外。诸位怎么说出这种话呢?不要再说了!"于是贯高等就说:"我们王是一位忠厚长者,不会背弃皇上的恩德的。"最后私下商议,阴谋弑杀皇上。不巧谋叛的事被发觉了,汉下诏令,捕赵王和谋反的群臣。于是赵午等都自杀了,只有贯高自愿被囚系。这时汉下诏令,赵国如果有人敢跟随赵王进京的,罪及三族。因此,只有孟舒、田叔等十几个人穿上赤色的囚衣,自己剃掉头发,颈上带上刑具,假称赵王的家奴,跟随着赵王到长安。贯高谋叛的事弄清楚后,赵王敖获得赦免,废除了王的爵位,改封为宣平侯。赵王于是向高祖进奏田叔等十几个人的事,高祖一齐召见,和他们谈话后,发现即使朝廷中的大臣也没有人能够超过他们,就把他们都拜为郡守,或诸侯的宰相。

  田叔做汉中郡守十多年,适逢高后去世,诸吕作乱,朝廷大臣平定了乱事,拥立了孝文帝。

  孝文帝即位后,召田叔来问道:"先生认识天下有德的长者吗?"田叔回答说:"臣哪里有资格认识呢?"文帝说:"先生自己是一位长者,应该认识的。"田叔叩头说:"以前的云中郡守孟舒是一位长者。"这时孟舒因为匈奴大举入塞抢劫,云中郡受创特重而被免职。文帝说:"先帝安置孟舒为云中郡守十多年了,匈奴一入塞,孟舒就不能坚守,毫无道理的让士兵战死几百人,长者难道也杀人吗?先生怎么说孟舒是长者呢?"田叔叩头回答说:"这就是孟舒所以是长者的原因了。从前贯高等谋反,皇上下诏书说:赵国有敢跟随赵王进京的,罪及三族。但是孟舒却自动的剃去了头发,颈上戴上了刑具,赵王到哪里,他就跟随到哪里,要和赵王一齐死,哪里料到后来能做云中郡守呢?汉和楚相对峙多年,士兵弄得很疲弱。而匈奴的首领冒顿单于则刚收服了北夷,来到塞外,造成边患。孟舒知道士兵很疲弱,不忍心发

命令叫他们作战但士兵们却争着上城和敌人拼命。就如同儿子为父亲、弟弟为兄长打仗一样。因此,牺牲生命的有几百人。孟舒哪里有心驱使他们作战呢?这就是孟舒所以是长者的原因了。"文帝听了就说"孟舒真是贤德啊!"于是又召孟舒,命令他为云中郡守。

  过了几年,田叔因为犯法而失去了汉中郡守。粱孝王派人刺杀前吴王的宰相袁盎,景帝召田叔到梁国去查问。田叔查得了全部事实真相,回来向景帝报告。景帝问说:"梁王真有派人刺杀袁盎这件事吗?"田叔回答说:"臣死罪!有这件事。"景帝说:"证据何在?"田叔说:"皇上请你不要过问梁王的事。"景帝说:"为什么?"田叔说:"如果梁王不按法受诛,汉法就不能施行;如果按法受诛,太后必定吃不好、睡不安,这又是你的忧虑了。"景帝听了,非常称赏他的贤德,于是就派他做鲁王的宰相。

  田叔初接相位,鲁国就有一百多人来到相府控告鲁王,说鲁王夺取他们的财物。田叔就把他们之中的二十几个领导人物,每个人打了五十竹杖,其余的人各打了二十,并且很愤怒地对他们说:"王不是你们的主人吗?你们怎么敢毁谤你们的主人?"鲁王听到了,感到非常惭愧,就把府里的钱拿出来,叫田叔偿还他们。田叔说:"王自己夺取他们的财物,却叫相去偿还,这成了王做坏事,而相做好事了。相不愿参与偿还工作。"于是鲁王就自己全部偿还了他们。

  鲁王喜欢打猎,相常常跟随王进入行猎的苑里。王每次要相到馆舍中休息,相出来后,常常坐在露天的地方,在苑外等待王。王三番两次的派人去请相休息,相始终不休息,而说"我王暴露在苑里面,我怎么能单独的到馆舍去休息呢?"鲁王因此再没有大举出游射猎。

  几年后,田叔在相的职位上去世,鲁国以百金来为他作祠,他的最小的儿子田仁不肯接受,而说:"不能因为百金而损害先人的名誉。"

  田仁因为身体强壮而勇敢,做卫青将军的舍人,常常跟随卫青出击匈奴。卫青将军向朝廷举荐田仁,田仁因而得为郎中。几年后,官做到二千石的丞相长史。不久,又失去官职。后来又被派做三河的刺史,管辖河南、河东、河内。皇上到东方巡守,田仁奏事辞正理直,皇上很高兴,拜他为京辅都尉。一个多月,又升为司直。几年后,因太子反叛的事而受株连。当时左丞相刘屈牦亲自率领军队和太子作战,命令司直田仁掌管闭守城门,结果太子却逃了出去。田仁因而犯了放纵太子的罪,交给法官审理,而被判处死刑。

  太史公说:"孔子曾受到称赞说:’在一个国家,必定能参与这个国家的政治。‘田叔就是这样的人吧!有节义而不忘记贤德,能光明君主的美德,以弥补他的错误。田仁和我很要好,所以我一并论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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