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1日 22:39
说我们没有地方可去了.""那么,巴加内尔,你能不能把我们这次远征的目的解释给他听听?你能不能给他说明一下我们一直往东走有什么意义?""这很难,一个印第安人不懂得什么地球经纬度,而且我们发现文件的经过,他听了会觉得是幻想的神奇故事呢.""我倒要问你,"少校郑重其事地说,"究竟是故事的本身他听不懂?还是讲故事的人说不清楚叫他听不懂呢?""啊!麦克那布斯,"巴加内尔回答说:"你还是疑心我的西班牙语说不好啊!""既说得好,就试试啊,我可敬的朋友."
"就试试吧!"
巴加内尔又到巴塔戈尼亚人旁边,设法把那段故事原原本本说出来.有时因为找不到字,有时因为翻译不出某些细节,有时因为某些细节对一个半无知的人不容易懂,他那长篇的演讲常常被截断了.那学者的样子看来真有趣.他指手划脚,咬牙嚼舌地说着,费尽了心机,想尽了方法,大汗珠象瀑布一样,从额头上向胸口直流.最后,实在说不出了,他就用手来帮忙.他跳下马,在沙地上就画了一幅大地图:这是经线,那是纬线,交叉着;这里是太平洋,那里是大西洋;这里是卡门那条路,一直通到这里.从来一个地理教师没有感到这样的困难.塔卡夫看着这一场表演,态度始终安闲,不让人家看出他是懂还是不懂.那地理学家讲了半个多小时,后来,他停住了,擦着满头大汗,看着那巴塔戈尼亚人.
"他懂了吗?"哥利纳帆问.
"我们看吧,如果他再不懂,我也无法说了."
塔卡夫一动也不动,一句话也不说,眼睛老盯着那逐渐被风吹平的沙上的地图.
"怎么样?"巴加内尔问他.
塔卡夫仿佛没有听见他问.巴加内尔已经看见一个讥嘲的微笑从少校的嘴唇上显出来了.为了要争这口气,他正要重新努力再作一翻地理说明,这时那巴塔戈尼亚人用手一挥,止住他.
"你们要找一个俘虏吗?"塔卡夫问.
"是的."巴加内尔马上回答.
"就是在由太阳落山到太阳升起的这条路上吗?"塔卡夫又说,以印第安人的说法,确定着那条由西到东的路线.
"是,是,正是!"
"是上帝把那俘虏的秘密交付给那大海的波澜了?""就是上帝亲自交付的."
"让上帝的旨意实现吧!"塔卡夫相当严肃地回答,"我们将一直往东走去,如果必要的话,一直走到太阳边!"巴加内尔看见他的学生懂了,得意洋洋地,立刻把那印第安人的回答翻译给他的旅伴们听.
"多么聪明的种族啊!"他又补充说,"在我们本国,20个乡下人听我讲这一套,就有19个不会懂的哩!"哥利纳帆请巴加内尔问那巴塔戈尼亚人:他可曾听到有外国人落到草原区的印第安人手里.
巴加内尔照样问了,并且静候回答.
"似乎听说过."巴塔戈尼亚人说.
这句话翻译过来,7个人一齐围到塔卡夫身边来,用眼光问他.
巴加内尔心里十分激动,几乎说不出话来了,他继续对这样一个有意思的话头追问下去,眼睛盯住那庄重的印第安人,恨不得在他未开口之前就能把他的回答看出来.
那巴塔戈尼亚人每说出一个西班牙字,他就用英文同时说一遍,使他的旅伴们听着就仿佛塔卡夫在直接用英文说话.
"这俘虏是什么样的人呢?"巴加内尔问.
"是个外国人,是欧洲人."
"你可看见过他?"
"没有,但是印第安人闲谈时曾讲到他.他是一个好汉啊!
有一颗牯牛的心!"
"一颗牯牛的心!"巴加内尔惊叹着说,"啊!好个巴塔戈尼亚语言啊!你们懂吗,朋友们?!那意思是说一个勇敢的人!""那就是我父亲呀!"罗伯尔叫起来.
然后他转过脸来问巴加内尔:
"那就是我的父亲,这句话用西班牙语怎么说?"
"艾斯——米奥——巴特勒,"地理学家回答.
立刻,罗伯尔就拉住塔卡夫的手,柔声说道:
"艾斯——米奥——巴特勒!"
"苏奥——巴特勒!"(你的父亲!)塔卡夫应声说着,双目炯炯发光.
他一把搂住那孩子,把他抱下马鞍,带着一种非常好奇的同情心仔细端详着.他那聪明的面容表现出一种平静的感动.
但是巴加内尔还没有问完他的话.那俘虏当时在什么地方呢?他那时做什么事呢?塔卡夫什么时候听到人家说他呢?
这许多问题同时涌到他的脑子里来了.
他提出的问题都迅速有了答复,因而他知道了那欧洲人当时是在一印第安人部落作奴隶,而这部落是在科罗拉多河与内格罗河之间游牧的部落.
"最近那欧洲人在什么地方呢?"巴加内尔问.
"在卡夫古拉酋长家里."
"是不是在我们一直遵循的这条路线上呢?"
"是在这路线上."
"那酋长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是印第安包于什族的首领,是个两舌两心的人!""这就是说:他说话反复无常,做事也反复无常."巴加内尔翻译了那句巴塔戈尼亚俗语之后又这样解释说.
"我们能够把我们的朋友解救出来吗?"他又问.
"也许能够,如果他还在印第安人手里的话."
"你什么时候听说的呢?"
"很久了,在我听说过之后,已经两年过去了."
哥利纳帆的喜悦是无法形容的.这个回答与文件上的日期正相符合呀!但是还有一个问题要问塔卡夫.巴加内尔立刻以西班牙语提出:
"你说到一个俘虏,是不是同时有3个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那俘虏现在的情况你一点也不晓得吗?"
"一点也不晓得."
这句话结束了全部的交谈.可能那3个俘虏早就分离开了.但是这巴塔戈尼亚人所提供的资料可以证实一点:印第安人过去常常谈到一个落到他们手里的欧洲人.他被俘的日期,乃至他被拘留地的地点,一切的一切,连那句描写他勇敢的巴塔戈尼亚话,都明显地指出那欧州人就是哈利格兰特.第二天,10月25日,旅客们怀着一种新的兴奋的心情又启程向东.那一带草原经常是荒凉的、单调的,土语称为"特拉维西亚"的无边空地.陶土质的地面,久经风力刮磨,平坦极了,除了几条干沟里和印第安人挖的一些池沼有几块石头之外,别的地方连一个小石子也没有了.疏疏落落的一些矮树林,彼此都相距很远,林端呈淡黑色,零零星星地冒出几棵白色决明子树,树上结着荚,荚里长着一种有点糖味的果肉,清凉可口.此外,还有几丛笃唇香树、"沙纳尔"树、野金雀花树和各种荆棘,荆棘的瘦小就足以证明土壤的贫瘠程度了.
26日是辛苦的一天,因为他们要赶到科罗拉多河畔过夜.马被鞭策着,跑得很快,所以,当晚,他们就到达西经69度45分的地方,草原区里那条美丽的大河了.这条河,印第安语称为"高比勒比",就是"大河"之意,它经过很长的流程流入到大西洋里.在接近河口的那一段,有一种奇特的现象:就是离海愈近,河里的水量愈少,也许因为河水被松土吸收去了,也许被蒸发掉了,到现在,这还是一个谜.
到了科罗拉多河,巴加内尔的第一件事就是跳到那陶土染红的河水里,"地理学式"地洗了个澡.他很惊讶,河水居然那么深!这完全是因为初夏的太阳融化了积雪的结果啊!而且,这河面相当宽,所以马不能游过去.幸而在上游几百米的地方有个木棚桥,桥板都是用皮条捆住吊于河上.那一小队人马由此过了河,就在左岸露营过夜.
巴加内尔在就寝前,要把科罗拉多河正确地测量一番,他在他那张地图上仔仔细细地把它画出来.因为他已经让雅鲁藏布江在西藏的山中自由地流着,现在只好来测绘科罗拉多河了.
27、28两天,途中平安无事.到处是同样的单调和贫乏.风景极少变化,地形也很呆板.然而土壤却变得很潮湿.行人要越过许多渍水的洼地和许多沼泽.28日晚上,人马歇在一个大湖的岸上.这湖里的水都是浓味的矿泉,湖的名字叫兰昆湖,在印第安语就是"苦湖"的意思,1862年阿根廷军队曾在这里残酷地屠杀过土人.旅行队伍照例宿了营.如果不是有许多猴子和野狗,大家会很舒服地睡一觉的.只可惜那些猴子野狗叫嚣不休,它们奏着一种天然交响曲来欢迎这些外宾,而这些欧洲人的耳朵偏偏又领略不到那未来派音乐的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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