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1日 22:07
的监视了。您戴上一个假面具来发现我们的秘密,然后又撕下那个假面具,要摧毁信任您的那些人,假如我们让您那样做,那未免太宽大了。不,不,您必须首先宣誓,究竟您效忠于现在在位的那个短命国王,还是效忠于皇帝陛下。‘’我是一个保王党,‘将军答道,’我曾宣誓尽忠于路易十八,我决定保守这个誓言。‘这几句话引起了全场的骚动;有几个会员显然已在讨论适当的办法来使将军后悔他自己的鲁莽。主席又站起来,在恢复了肃静以后,说:’阁下,您是一个严肃聪明的人,决不会不明白我们目前这种形势的后果,您的坦白已经指示出我们应该向您提出什么条件。所以,您得凭您的人格发誓,决不泄漏您所听到的一切。‘将军用手握着剑柄,喊道:’假如你们讲到人格,首先就不要破坏人格的基本条件,不要用暴力来强求任何东西。‘’而您,阁下,‘主席很镇定地说,但他的镇定比将军的愤怒更可怕,’不要去碰您的剑,我忠告您。‘将军带着略感不安的态度向四周环顾;可是,他并不让步,却集中他的全部精力。’我不发誓。‘他说。’那末您必须死。‘主席平静地回答。伊辟楠先生的脸色变得非常苍白。他第二次向四周环顾;有几个俱乐部的会员在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议,在大氅底下摸他们的武器。’将军,‘主席说,’您不用慌。这里都是有人格的人,我们在采取最后的极端措施以前,要先用各种方法来说服您;但您说过,这儿的人都是叛徒,您掌握着我们的秘密,您必须把它交还给我们。‘这几句话后面来了一片意义深长的静寂,因为将军并没有答复。’把门关上。‘主席对守门的人说。这句话以后依旧是死一样的静寂。然后将军走前几步,竭力控制他自己的情感。’我有一个儿子,‘他说,’当我发觉自己处在一群暗杀犯之间的时候,我必须为他着想。‘’将军,‘大会的首领带着一种高贵的神气说,’一个人可以侮辱五十个人,这是弱者的特权。但他使用这种特权是错的。听从我的忠告,发誓吧,不要再侮辱。‘将军的锐气又被首领的威仪挫折了,他迟疑了一会儿,然后走到主席台前。’用什么形式?‘他说。’是这样的:“我凭我的人格发誓,我在一八一五年二月五日晚上九时至十时间所见所闻的一切,决不向任何人泄露,如违此誓,甘愿身死。"‘将军打了一个神经质的寒颤,似乎深受感动,一时不能作答;然后他克服他那种表示得很明显的厌恶感,念出那个所需要的誓言,但他的声音是这样的低,简直很难听到,以致大多数会员都坚持要他清清楚楚重说一遍,他也照办了。’现在我可以自由退席了吗?‘他说。主席站起来,指定三个会员陪他,先把将军的眼睛绑上,然后和他一同进入马车。那三个会员之中,有一个就是为他们驱车到那儿去的车夫。’您希望送您到什么地方?‘主席问。’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只要不再看见你们。‘伊辟楠先生回答。’请您明白,阁下,‘主席答道,’您已经不是在会场里了,现在大家都是个人,不要侮辱他们,除非您自愿负责。‘但伊辟楠先生不听这些话,继续说:’你们在你们的马车里还是象在你们的会场里一样勇敢,因为你们还是四对一。‘主席喊住马车。他们这时已到奥米斯码头,那儿有石级通到河边。
’你们为什么在这儿停车?‘伊辟楠问。’因为,阁下,‘主席说,’您侮辱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在未得到光荣的报偿以前,不愿意再前进一步了。‘’又是一种暗杀的方法吗?‘将军耸耸肩说。’不要嚷,阁下,除非您希望我把您看作一个懦夫,以弱者的身分当挡箭牌。您只有一个人,对付您的也只有一个人。您身边有一把剑,我的手杖里也有一把。您没有证人;这几位先生之中有一位可以为您服务。现在,假如您高兴的话,请除掉您的绑带吧。‘将军把他眼睛上的手帕撕下来。’我终于可以知道我的对手是谁了。‘他说。他们打开车门,四个人都走出来。“弗兰士又打断自己,抹一抹他额头上的冷汗;他父亲去世时的详细情形截至那时为止始终还是一个谜,现在由这个做儿子的浑身颤抖、脸色苍白地把它高声诵读出来,的确使人感到一种敬畏的气氛。凡兰蒂紧握着她的双手,象是在祈祷。诺梯埃带着一种极其轻视和骄傲的表情望着维尔福。弗兰士继续念道:
"我们前面说过,那天是二月五日。三天来,天气非常寒冷,石级上结着一层冰。将军身材高大结实,主席把有栏干的那一边让给他,使他可以扶着栏干下去。两个证人跟在后面。这是一个无月的黑夜。从石级到河边的这一段地面上盖满了雪和霜。陪证人之一到附近的一只煤船上去借了一盏灯笼,他们在灯光下检查武器。主席的那把剑很简单,正如他所说的,就是套在他手杖里的那一把;他的剑比将军的短五吋,而且没有护手把。将军提议拿两把剑来抽签,但主席说,他是挑衅的一方,而且当他挑衅的时候,本来以为每人用他自己的武器的。两个证人极力坚持抽签,但主席吩咐他们不要多说话。灯笼放在地上,两位敌手站定步位,决斗开始了。灯光使那两把剑看来象是电光的闪耀,至于人,他们简直看不清楚,黑暗实在太浓了。伊辟楠将军原被公认为陆军中最好的剑手之一,但他在攻击的时候因为被对方压得太紧,所以没有刺中他的目标而跌了一交。证人们以为他死了,但他的敌手知道自己剑没有刺中他,就伸手去扶他起来。这种情形非但没有使将军平静下来,而且倒反激怒了他,他向他的敌手冲上去。但他的对手一剑都不曾虚发。将军三次中剑,三次后退;他觉得自己被迫得太紧,就再度采取攻势。攻到第三剑,他又跌倒了。他们以为他又是象第一次那样滑跌的,证人们看到他不动,就走近去想扶他起来,但去抱他身体的那一位证人觉得他的手上粘到一种温热潮湿的东西--那是血。将军本来几乎已昏厥过去,这时又苏醒转来。’啊!‘他说,’他们派了一个剑术大师来和我决斗。‘主席并不回答,走近那个提灯笼的证人,撩起他的衣袖,把他手臂上所受的两处伤露给他看;然后解开他的上装,解开背心的纽扣,露出身侧所受的第三处创伤。可是他甚至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五分钟以后,伊辟楠将军死了。“弗兰士读到最后这几句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哽咽,以致他们简直没有听清楚是些什么话,于是他顿了顿,用手在眼睛上抹了一下,象是要驱散一片云;但在片刻的静寂以后,他继续念道:
"主席把剑插入他的手杖,转身走上石级;一道鲜血随着他的脚步滴在白雪上。他刚走到石级顶上,忽然听到河水里发出一下重浊的冲击声,那是将军的尸体所发出来的声音,证人们验实他确已身死,就把他抛入河里。所以,将军是在一场高尚的决斗中被杀死而不是被冷箭暗杀的。为了证明这一点,我们签署这卷文件,以明真相,深恐将来传闻失实,这幕可怕的场面里的角色可能被诬为蓄意谋害或其他不名誉的行为。
波尔贝杜香比李卡波“弗兰士读完这一卷可怕的文件,凡兰蒂感动得脸色发白,抹掉一滴眼泪,维尔福浑身发抖,畏缩在一个角落里,以哀恳的眼光投向那个铁石心肠的老人。"阁下,“伊辟楠对诺梯埃说,"这卷文件上的证人都是很有名望的人士,既然您对于这些情形知道得这样详细,既然您似乎很关切我--虽然截至目前为止,您所给我的只是悲痛--请不要拒绝给我最后的满足,告诉我那个俱乐部的主席叫什么名字,我至少也可以知道杀死我那可怜的父亲的究竟是谁。“维尔福机械地去摸门柄,凡兰蒂后退了几步,她比谁都更早预料到她祖父的答案,因为她常常看见他的右臂上有两块瘢痕。
"小姐,“弗兰士转向凡兰蒂说,"您和我合力来找出究竟是谁使我两岁的时候就成了一个孤儿。“凡兰蒂依旧哑口无言,一动不动。
"算了吧,阁下!“维尔福说,"这幕可怕的场面别再延长下去了。那个名字是故意隐讳掉的。家父自己也不知道这个主席究竟是谁,即使知道,他也无法告诉您,字典里是没有专用名词的。“"噢,痛苦呀!“弗兰士喊道,"我所以还能有勇气读到底,就是希望至少可以知道杀死我父亲的那个人的名字!阁下!阁下!“他转向诺梯埃喊道,"看老天面上,想想办法!想一个办法来使我知道吧!“"是的。“诺梯埃回答。
"噢,小姐!小姐!“弗兰士喊道,"您的祖父说他能够指出--那个人。帮助我!帮帮我的忙!“诺梯埃望着那本字典。弗兰士带着一种神经质的颤抖把它拿过来,把字母接连背下去,一直背到 M。背到那个字母,老人表示说:"是的。“"M,“弗兰士说。那个青年人的手指一个字一个字地移下去,但诺梯埃对每一个字都回答一个否定的表示。凡兰蒂把她的头藏在自己的双手里。最后,弗兰士指到"我“那个字。
"是的。“老人表示。
"你?“弗兰士喊道,他的头发直竖起来,"你,诺梯埃先生?--是你杀死我父亲的?“"是的。“诺梯埃把威严的目光盯住那个青年答道。
弗兰士无力地倒在一张椅子上;维尔福打开门逃走了,因为他的脑子里已起了一个念头,竟想消灭那老人心里残剩的一点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