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1日 22:07
的造福者所赠送给他的褒奖,而不喜欢人类的破坏者所赠送的报偿。“"那末,他是个教友派信徒了?“"一点不错,他是一个教友派,只是他没有穿那种古怪的服装而已。“"他有没有朋友?“"有,凡是认识他的人都是他的朋友。“"但他有没有仇人呢?“"只有一个。“"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威玛勋爵。“"他在哪儿?“"他现在正巧在巴黎。“"他能不能给我一些消息?“"他可以供给您重要的消息,他曾在印度和柴康相处过一个时候。“"您知不知道他的寓处?“"大概在安顿大马路那一带,但街名和门牌号码我都不知道。“"您跟那个英国人有点意见不和吗?“"我爱柴康,他恨柴康,所以我们不是朋友。“"您以为基度山伯爵在这次访问巴黎以前,有没有到过法国?“"对于这个问题,我可以打保票。不,阁下,他从来不曾到这儿来过,因为在六个月以前,他曾向我打听过法国的情形。我呢,因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巴黎,我曾介绍卡凡尔康德先生去见他。“"安德里?“"不,是他的父亲,巴陀罗米奥。“"阁下,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要问了。我凭人格、人道和宗教名义,要求您坦白地答复我。“"什么事,阁下?“"您知不知道基度山先生在阿都尔买房子有什么计划?“"当然罗,因为他告诉过我。“"是什么计划,阁下?“"要成立一所疯人院,象庇沙尼男爵在巴勒莫所办的那所一样。您知不知道那所疯人院?“"我听说过。“"那是一种很有意义的机构。“说完了这句话,长老就鞠了一躬,表示他要继续做他的研究工作了。来客大概懂得长老的意思,不然就是他再没有别的问题要问了。他站起身来,长老陪他到门口。"您是一位大施舍家,“来客说,"虽然您很有钱,但我愿意冒昧地捐献一些东西,请您代我布施给穷人。您愿不愿意接受我的捐献?“"谢谢您,阁下,我只在一件事情上从不愿意别人沾手,就是,我所赠送的赒济品必须完全出于我自己的经济来源。“"可是--“"我的决心,阁下,是无法改变的,但您只要自己去找,总是找得到的,唉!可以让您施行善举的对象是太多啦。“长老一面开门,一面又鞠了一躬,来客也鞠躬告辞。那辆马车一直把他载到维尔福先生的家里。一小时以后,那辆马车又受命出发,这一次,它驶到圣?乔琪街,停在五号门前,那就是威玛勋爵所住的地方。来客曾写信给威玛勋爵,约定在十点钟的时候前来拜访。警察总监的使者到的时候是十点差十分,仆人告诉他说,威玛勋爵还不曾回家,但他为人极其遵守时刻,十点正必定会回来。
来客被引入客厅,客厅里的布置象其他一切连家具出租的客厅一样。一只壁炉,壁炉架上放着两只新式的瓷花瓶;一只时钟,时钟顶上连着一具张弓待发的恋爱神童像;一面两边都刻花的镜子--一边刻的是荷马盲行图,另一边是贝利赛行乞图;灰色的糊壁纸;红色和黑色的窗帘--威玛勋爵的客厅,外表就是如此。房间里点着几盏灯,一色都配着毛玻璃的灯罩,所以光线很微弱,象是顾念到警察总监的密使受不了强烈的光线似的。经过十分钟的等待以后,时钟敲打十点了,敲到第五下,门开了,威玛勋爵走了进来。他的个子略高于中等身材,脸上长着暗红色的稀疏的髭须,肤色很白,浅黄色的头发已渐渐灰白。他的衣服完全表示出英国人的特征--就是:一件一八一一年式的高领蓝色上装,上面钉着镀金的纽扣;一件羊毛背心;一条紫花布的裤子,裤脚管比平常的短三吋,但有吊带夹住,所以倒也不会滑到膝头上去。他一进来,第一句话就是:"阁下,您知道我是不说法语的吗?“"我知道您不喜欢用我国的语言谈话。“密使回答。
"但您可以说法语,“威玛勋爵答道,"因为我虽然不讲,但听得懂。“"而我,“来客改口用英语回答,"我也懂得一些英语,可以用英语谈话。您不必感觉不便。“"■!“威玛勋爵用那种只有道地的大不列颠人民才能懂得的腔调说。
密使拿出他的介绍信,后者带着英国人那种冷淡的态度把它看了一遍,看完以后,"我懂得,“他仍用英语说,"我懂得十分清楚。“于是就开始提出问题,那些问题和问布沙尼长老的差不多。但因为威玛勋爵是伯爵的仇人,所以他的答案较少约束,答得比较详细。他描写基度山青年时代的生活,他说后者在二十岁的时候投入印度一个小王国的军队里和英国人作战;威玛第一次和他相见以及第一次和他发生战斗的地方便是在印度,在那场战争里,柴康成了俘虏,被押解到英国,关在一艘囚犯船里,但被他游泳逃走了。于是他就开始到处旅行,到处决斗,到处闹桃色事件。希腊发生内乱的时候,他在希腊军队里服役。那次服役期间,他在塞萨利山上发现了一个银矿,但他小心地把这件事瞒过了每一个人。纳瓦里诺一役以后,希腊政府局面稳定,他向国王奥图要求那个区域的开矿权,国王就给了他。他就此立成巨富。据威玛勋爵的意见,他每年的收入达一两百万之多--但那种财产是不稳定的,假如开矿失败,就会突然化为乌有。
"但是,“来客说,"您知道他到法国来的目的吗?“"他是来作铁路投机的,“威玛勋爵说,"他是一个老练的药物学家,也是一个同样出色的物理学家,曾发现一种新的急报术,他正在寻门路想推行他这种新发现哩。“"他每年花多少钱?“总监的密使问。
"不过五六十万法郎,“威玛勋爵说,"他是一个守财奴。“英国人的这种话显然是仇恨逼着他说出来的,他因为在别的方面无可责备伯爵,就骂他吝啬。
"您知不知道他在阿都尔所买的那座房子?“"当然罗。“"您所知道的是关于哪一方面的?“"您想知道他为什么买那所房子吗?“"是的。“"伯爵是一个投机家,他将来一定会在那些乌托邦式的实验里弄得自己倾家荡产。他认为在他所买的那座房子附近,有一道象巴尼里斯、罗春和卡德斯那样的温泉。他想把他的房子改成德国人所说的那种‘寄宿疗养院’。他已经把整个花园挖掘过两三遍,想找到温泉的泉源,但没有成功,所以他不久就会把邻近的房子都买下来。我讨厌他,我希望他的铁路、他的电气急报、他的寻觅温泉会弄得他倾家荡产,我正在等着看他失败,不久那是一定会实现的。“"你们争吵的起因是什么?“"在英国的时候,他勾引我一个朋友的太太。“"您为什么不向他报复呢?“"我已经和他决斗过三次了,“英国人说,"第一次用手枪,第二次用剑,第三次用双手长剑。“"那几次决斗的结果如何?“"第一次,他打断了我的手臂。第二次,他刺伤了我的胸部。第三次,造成了这个大伤口。“英国人翻开他的衬衫领子,露出一处伤疤,伤口的疤痕还是鲜红的,证明这是一个新伤。"所以我是他的仇人,我相信他一定会死在我的手里。“"但是,“那位密使说,"据我看来,您现在似乎还不能杀死他呀。“"■!“英国人说,"我天天都在练习打靶,每隔一天,格里塞要到我家里来一次。“来客想打听的事情已完了,或者说得更正确些,那个英国人所知道的事情似乎尽止于此了。警察总监的使者站起身来告退,向威玛勋爵鞠了一躬,威玛勋爵用英国人那种僵硬的腔调规规矩矩地还他一礼。然后,当他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的时候,他就回到寝室里,一手扯掉他那浅黄色的头发、他那暗红色的髭须、他的假下巴和他的伤疤,重新露出基度山伯爵那种乌黑的头发和珍珠般的牙齿。至于回到维尔福先生家里去的那个人,也并不是警察总监的密使,而是维尔福先生。检察官虽然并没有打听到真正满意的消息,但他已安心不少,自从在阿都尔赴宴以来,他第一次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