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1日 22:06
康德,"伯爵一面说,一面给他倒第二杯阿利坎特葡萄酒,“您太激动啦。"“他那可怜的母亲!"少校吞吞吐吐地说着,想尽量使他的意志完全控制自己的泪腺,好挤出一滴假眼泪来润湿他的眼角。“我想,她是出身于意大利第一流家庭的吧,是不是?"“她的家庭是费沙尔的贵族,伯爵阁下。"“而她的名字是叫--"“您想知道她的名字吗?"“噢,"基度山说,“您告诉我实在也是多余的,因为我已经知道了。"“伯爵阁下是什么都知道的。"那意大利人说,并鞠了一躬。“奥丽伐?高塞奈黎,对不对?"“奥丽伐?高塞奈黎!"“一位侯爵的小姐?"“一位侯爵的小姐!"“而您不顾她家庭的反对,终于娶了她?"“是的,我娶了她。"“您无疑的已把那种种文件都带来了吧?"基度山说。“什么文件?"“您和奥丽伐?高塞奈黎结婚的证书,你们的孩子的出生登记证。"“我孩子的出生登记证?"“安德里?卡凡尔康德的出生登记证--令郎的名字不是叫安德里吗?"“我相信是的。"少校说。“什么!您‘相信’是的?"“我不敢十分确定,因为他已经失踪了这样长的一个时间了。"“那倒是真的,"基度山说。“那末您把文件都带来了吗?"“伯爵阁下,说来抱歉得很,因为不知道必需要利用到那些文件,所以我一时大意,竟忘记把它们带来了。"“那就很不幸了。"基度山答道。“那末,它们竟是这样的必需吗?"
“它们是万不可少的呀。"少校用手抹了一抹他的额头。“啊,糟糕,万不可少的!"“当然是罗,说不定这儿会有人怀疑到你们结婚的正当性或你们那孩子的合法性!"“不错,"少校说,“可能有人怀疑的。"“假若如此,您那个孩子的处境就会非常的不愉快了。"“那是对他极其不利的。"“那或许会使他错过一门很好的亲事。"“糟透了!"“您必须知道,在法国,他们在这些地方是极其看重的。象在意大利那样跑到教士那儿去说‘我们彼此相爱,请您给我们证婚’那是不够的。在法国,结婚是一件公事,正式结婚必须有不可否认的证明文件。"“那真不幸,我可没有这些必需的文件。"“幸而,我有。"基度山说。“您?"“是的。"“您有那些文件?"“我有那些文件。"“啊,真的!"少校说,他眼看着他这次旅行的目的将因缺乏那些文件而落空,也深恐他的健忘或许会使那四万八千里弗发生困难,“啊,真的,那就很幸运了,是的,实在运气,因为我从来想不到要把它们带来。"“我一点都不奇怪。一个人不能样样都想到呀!但幸亏布沙尼长老代您想到了。"“他真是个好人!"“他极其审慎,极其想得周到。"“他真是一个可钦佩的人,"少校说,“他把它们送到您这儿了吗?"“这儿就是。"少校握紧双手,表示钦佩。“您是在凯铁尼山圣?保罗教堂里和奥丽伐?高塞奈黎结婚的,这是教士的证书。"“是的,的确,是这个。"那意大利人惊愕地望着说。“这是安德里?卡凡尔康德的受洗登记证,是塞拉维柴的教士出的。"“完全不错。"“那末,拿了这些证件吧,不关我的事了。您可以把它们交给令郎,令郎当然会小心保存起来的。"“我想他一定会的!假如他遗失了--"“嗯,假如他遗失了怎么办呢?"基度山说。“那末,"少校答道,“就必需得去抄一份副本,又得花一些时间才能到手了。"“那件事就难办了。"基度山说。“几乎是不可能的。"少校回答。“我极高兴看到您懂得这些文件的价值。"“我认为它们是无价之宝。"“哦,"基度山说,“至于那青年人的母亲--"
“至于那青年人的母亲--"那意大利人焦急地照样复述了一遍。“至于高塞奈黎侯爵小姐--"“真的,"少校说,似乎觉得眼前突然又跳出困难来了,“难道还要她来作证吗?"“不,先生,"基度山答道,“而且,她不是已经--"“是的,是的,"少校说,“她已经--"“对自然偿清了最后的一笔债了吗?"“唉!是的。"那意大利人回答。“我知道,"基度山说,“她已经去世十年了。"“而我现在还在哀悼她的早逝!"少校悲叹道,并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一块格子花纹的手帕,先抹抹右眼,然后又抹抹左眼。
“您还想怎么样呢?"基度山说,“我们都是难逃一死的。现在您要懂得,我亲爱的卡凡尔康德先生,您在法国不必告诉人说您曾和令郎分离过十五年。吉卜赛人拐小孩这种故事在世界的这一部分并不流行,不会有人相信。您曾送他到某一省的某一个大学里去读书,现在您希望他在巴黎社交界来完成他的教育。为了那个理由,您才不得不暂时离开维亚雷焦,自从您的太太去世以后,您一向就住在那儿。那就够了。"
“您是这样看法吗?"“当然啦。"“好极了,那末。"“假如他们听到了那次分离的事--"“啊,对了,我怎么说呢?"“有一个奸恶的家庭教师,被府上的仇人买通--"“被高塞奈黎家族方面吗?"“一点不错,他拐走了这个孩子,想使府上这一族绝嗣。"“那很说得过去,因为他是一个独子。"“好,现在一切都定当了,这些新唤醒的往事现在不要轻易忘记了--您无疑已经猜到我已为您准备好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了吧?"“是很可喜的事吧?"那意大利人问。“啊,我知道一个做父亲的眼睛和他的心一样是不容易被骗过的。"“嘿!"少校说。“有人把那个秘密告诉您了吧,或是您或许已猜到他在这儿了吧。"“谁在这儿?"“您的孩子--您的儿子--您的安德里!"“我的确猜到了,"少校带着可能最从容的神气回答。“那末他在这儿了吗?"“他来了,"基度山说,“刚才我的贴身跟班进来的时候,他告诉我他已经来了。"“啊!好极了!好极了!"少校说,他每喊一声,就抓一抓他上装上的纽扣。
“我亲爱的先生,"基度山说,“我懂得您这种情绪,您得要些时间来恢复您自己。我当利用这一段时间去让那个青年人准备这一场想念了许久的会见,因为我想他内心的急切也不亚于您呢。"
“这是我想象得到的。"卡凡尔康德说。
“好吧,一刻钟之内,您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那末您还带他来吗?您甚至还亲自带他来见我吗?您真太好啦!"“不,我不想来插身父子之间。你们私自相见吧。但不必不安,即使父子间的天性不提示您,您也不会弄错的。他将从这扇门进来。他是一个很好看的青年人,肤色很白--或许太白了一点--态度很活泼,但您一会儿就可以看到他了,还是由您自己来判断吧。"
“且慢,"少校说,“您知道我只有布沙尼长老送给我的那两千法郎,这笔款子我已经花在旅费上了,所以--"“所以您要钱用,那是当然的事,我亲爱的卡凡尔康德先生。嗯,这儿先付您八千法郎。"少校的眼睛里发出明亮的光辉。“现在我只欠您四万法郎了。"基度山说。“大人要收条吗?"少校说,同时把钱塞进他上装的内口袋里。“要收条做什么?"伯爵说。“我想您或许要把它拿给布沙尼长老看。"“哦,当您收到那余下的四万法郎的时候,您给我一张整数的收条好了。
我们都是君子,不必这样斤斤计较。"“啊,是的,的确如此,"少校说,“我们都是君子。"“还有一句话。"基度山说。“请说。"“您可以允许我作一个建议吗?"“当然罗,我求之不得。"“那末我劝您别再穿这种样式的衣服吧。"“真的!"少校说,带着很满意的神气望望他自己。“是的。在维亚雷焦的时候或许可以穿它,但这种服装,不论它本身多么高雅,在巴黎却早已过时的了。"“那真不幸。"“噢,假如您真的爱穿您这种旧式衣服,您在离开巴黎的时候是可以换上的。"“但我穿什么好呢?"“您的皮箱里有什么衣服?"“我的皮箱里?我只有一只旅行皮包。"“我敢说您的确没有带别的东西来。一个人何必带那么多东西来麻烦自己呢?而且,象您这样的一位老军人在出门的时候,总是喜欢尽可能地少带行李的。"“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我才--"“但您是一个审慎而有远见的人,所以您先派人把您的行李运来。现在已经运到黎希留路太子旅馆了。您就住在那儿。"“那末在那些箱子里--"“我想您已经吩咐您的贴身跟班把您大概需用的衣服都放进去了--您的便服和制服。逢到大场面,您必须穿上您的制服,那样看起来就威严极了。
别忘了您的勋章。法国人虽然还在嘲笑勋章,但总还是把它们戴在身上的。"“好极了!好极了!"少校喜不自胜说。“现在,"基度山说,“您已经有了准备,不会兴奋过度的了,我亲爱的卡凡尔康德先生,请等着和您那走失的安德里相见吧。"说着,基度山鞠了一躬,消失到门帷后面,让少校独自沉醉在狂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