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1日 22:06
,也为了要比他们抢先一着,我想请邓格拉司先生夫妇和维尔福先生夫妇到我的阿都尔乡村别墅去吃饭。假如我同时邀请您和令尊令堂,看来就象是一次促成婚事的宴会了,至少马瑟夫夫人会这样看法,尤其是假如邓格拉司男爵赏脸带她的女儿同来的话。那样,令堂就会对我发生一种恶感,而那正是我所绝不愿意的事,正巧相反--这一点,请得便随时向她提及--我很希望能获得她的敬意。"
“真的,伯爵,"马瑟夫说,“我衷心地感谢您对我这样坦白,而且我很感激地接受您将我除外的这个建议。您说您希望获得家母的好感,我向您保证,她对您的好感已经是极不平凡的了。"
“您以为是这样吗?"基度山很感兴趣地问。
“噢,这一点我是可以确定的。那天您离开我们以后,我们谈了您一个钟头呢。但回头来谈我们刚才所说的事吧。假如家母知道了您这一番考虑--我会告诉她的--我相信她一定会非常感激您,不过要是家父知道了,他倒也会同样恼怒。"
伯爵大笑起来。“哦,"他对马瑟夫说,“我想,恼怒的恐怕不只令尊一个人吧,邓格拉司先生夫妇也会把我看作一个非常不知礼貌的人。他们知道我和您很密切--的确,您是我在巴黎相识最久的人之一,要是他们找不到您,当然会问我为什么没有邀请您。您必须给自己设法弄一个事先另有约会的借口,而且要看来很象是真的,然后写一张条子通知我。您知道,跟银行家打交道,没有书面证件是不会有效的。"
“我有更好的办法,"阿尔培说,“家母原想到海边去--您定哪一天请客?"
“星期六。"
“今天是星期二--我们明天傍晚动身,后天我们就已在的黎港了。真的,伯爵阁下,您真是一个得人喜欢的人,可以使人人各得其所。"
“您实在太过誉了,我只是想使您不至难堪而已。"
“您什么时候发请帖?"
“就在今天。"
“好,我马上去拜访邓格拉司先生,告诉他家母和我明天要离开巴黎。我没有见过您,所以您请客的事我根本不知道。"
“您多笨!您忘记狄布雷先生不是刚才还看见您在我家里吗?"
“呀,不错!"“正巧相反,我见过您,并且非正式地邀请过您,而您却立刻回答说您无法应邀前来,因为您要到的黎港去。"“好吧,那末,就这样决定了。但您在明天以前要来拜访家母一次吧?"“明天以前?这件事实在难于办到,而且,你们也得忙着作起程的准备。"“好极了!来一手更妙的吧。您以前只能算可爱,但假如您接受我的建议,您就是可佩的了。"“我怎么才能获得这个盛誉呢?"“您今天自由得象空气一样,来和我一同用晚餐吧。我们不请外人--只有您、家母和我。您简直可以说还没有见过家母,您可以有一个机会更仔细地观察她。她是一个非凡的女人,我惟一感到遗憾的事,是世界上找不到一个象她一样好而又比她年轻二十岁的女人,假若有的话,我向您保证,那末除了马瑟夫伯爵夫人以外,不用多久就又会有一位马瑟夫子爵夫人啦。至于家父,您是碰不到他的,他有官方的约会,要到王室议员府去赴宴。我们可以谈谈我们过去旅行的经过,而您,您是走遍了全世界的,可以讲讲您的奇遇。您可以把那天晚上陪您到戏院里去,您称为您的奴隶而实际上待她象一位公主的那个希腊美人的身世告诉我们。来,接受我的邀请吧,家母也会感谢您的。"
“万分多谢,"伯爵说,“您的邀请是最赏脸的了,但遗憾之至,我实在无法接受。我并不如您所想象的那样自由,正巧相反,我却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约会。"
“啊,小心哪!您刚才还在教我逢到人家请吃饭的时候如何制造一个可信的借口来推托。我要看看事先有约会的证据。我虽然不是邓格拉司先生那样的一个银行家,但我的好疑倒也不亚于他。"
“我来给您一个证据。"伯爵回答,他拉了拉铃。“哼!"马瑟夫说,“您拒绝和家母一起吃饭这已是第二次了,您显然想避开她。"
基度山吃了一惊。“噢,您是开玩笑吧!"他说,“而且,证实我的话的人已经来了。"培浦斯汀进来站在门口。“我事先并不知道您要来拜访我,是不是?"
“老实说,您是这样非凡的一位人物,这个问题我不愿意答复。"“总而言之,我不能猜到您会请我去吃饭吧?"“或许不。"“好,听着,培浦斯汀,今天早晨我叫你到实验室去的时候,对你说过什么话?"“五点钟一敲,就闭门谢客。"那跟班回答。“然后呢?"“啊,伯爵阁下--"阿尔培说。“不,不,我希望摆脱您送给我的那种神秘的尊号,我亲爱的子爵,老是扮演曼弗雷特是很乏味的。我希望我的生活能公开。说下去,培浦斯汀。"“然后,除了巴陀罗米奥?卡凡尔康德少校和他的儿子以外,其他客人一概谢绝。"“您听到了吧:巴陀罗米奥?卡凡尔康德少校--这位人物是意大利历史最悠久的贵族之一,他这一族的大名但丁曾在《地狱》的第十节中极力赞美过。您记得的吧,不记得了吗?还有他的儿子,一个可爱的青年人,年龄和您差不多,也象您这样有子爵的衔头,他正挟着他父亲的百万家财要来踏进巴黎社会。少校在今天傍晚带他的儿子来,托我照顾他。假如他证明自己确是值得我照顾的话,我当然要尽力帮他的忙,您也帮我一下,愿不愿意?"
“绝对没有问题!那末,卡凡尔康德少校是您的老朋友罗?"
“决不是。他是一位可敬的贵族,非常谦恭有礼,为人极易相处,凡是意大利历史极悠久的巨族的后代,大多是这个样子的。我曾在佛罗伦萨、博洛涅和卢卡见过他几次,他现在通知我要到这儿来了。旅途上相识的人往往对您有这样的要求。您一度碰巧在旅途上和他们有过某种往还,则不论您到哪儿,他们都希望能受到同样的接待,象是过去的一小时殷勤能引起您对他们永久的关怀似的。这位卡凡尔康德少校是第二次来巴黎,在帝国时代,当他到莫斯科去的时候,曾路过此地。我当好好地请他吃一次饭。他要把他的儿子托我照顾,我可以答应照看他。不论他怎样胡闹,我总之随他的便,那时我的责任也完了。"
“当然罗,我看您真是一位难得的导师,"阿尔培说。“那末,再会了,我们星期天回来。顺便告诉您一句,我得到弗兰士的消息了。"“是吗?他还是优游自在地在意大利玩吗?"“我相信是的,可是,他觉得您不在那儿是一件极其遗憾的事。他说您是罗马的太阳,没有了您,一切都好象黑沉沉阴森森的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说简直好象在下雨。"“那末他对我的意见改变了吗?"“没有,他依旧坚持把您看作最不可理解和最神秘的人。"“他是一个可爱的青年,"基度山说,“我第一次遇见他,就是那天晚上我听说他在寻找一顿晚餐,于是请他来和我共享,我就对他发生了浓厚的兴趣。我好象记得他是伊辟楠将军的儿子吧?"“是的。"“就是在一八一五年被人无耻地暗杀的那个?"“是被拿破仑党暗杀掉的。"“对了!我真的非常喜欢他,他不是也在谈一门亲事吗?"“是的,他就要娶维尔福小姐了。"“真的?"“正如我快要娶邓格拉司小姐一样。"阿尔培带笑说。“您笑啦!"“是的。"“您为什么笑呢?"“我的笑是因为那方面也象我的对方那样,很希望这门婚事能够成功。
但真的,我亲爱的伯爵,我们现在是象女人谈论男人那样的在谈论她们了。
这是不可原谅的呀!"阿尔培站起身来。“您走了吗?"“真的,您太好啦!我耽搁了您两个钟头,把您烦得要死,而您却还是极其客气地问我是不是要走了!说实话,伯爵,您是世界上最文雅的人了!还有您的仆人,他们的态度也好极了。他们都是很有风度的--尤其是培浦斯汀先生,我永远弄不到那样的一个人,我的仆人似乎在模仿舞台上那种以最最笨拙的态度只出来讲一两句话的角色。所以假如您辞退培浦斯汀的时候,务请通知我一声。"“可以的,子爵。"“还有一件事。请代我向您那荣耀的来宾,卡凡尔康德族的卡凡尔康德致意,假如他有意给他的儿子成家立室,想代他找一个非常有钱--至少从她母亲那方面讲是非常高贵,而从她父亲那方面讲又是一位男爵小姐--的太太,我可以帮您的忙。"
“噢,噢!您甚至肯做到那个程度吗?"“是的。"“好吧,真的,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原是讲不定的。"“噢,伯爵,您这就是对我帮了一个大忙了!假如凭着您的干涉,我能依旧做一个独身汉,我就要更欢喜您一百倍了,即使我得再独身十年也在所不惜。"“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基度山庄重地回答。送走阿尔培以后,他回到屋里,敲了三下钟。伯都西奥出现了。
“伯都西奥先生,你知道星期六那天我要在阿都尔请客。"伯都西奥微微一怔。“我需要你去监督部署一切。那是一座很漂亮的房子,至少可以成为一座很漂亮的房子。"
“要够得上漂亮这两个字,先得费很大的一番功夫呢,伯爵阁下,因为那些门帘窗帷是非常旧的了。"
“那末把它们都换掉吧,但那高挂红缎窗帷的寝室不必换,那个房间你一动都不要去动它。"伯都西奥鞠躬。“你也不要去动那个花园。至于前庭,随便你怎么去弄好了,我倒希望能把它改变得一点都认不得。"
“我当极力去完成您的希望,伯爵阁下。但关于请客的事,我很高兴得到大人的指示。"“真的,我亲爱的伯都西奥先生,"伯爵说,“自从到了巴黎以来,你变成神经错乱,显然失去你的本性了,你似乎已不再能懂得我啦。"“但能不能请大人开恩,把您想请哪几位客人先告诉我?"“我自己还不知道呢,而且你也不必要知道。那一等人当然请那一等人吃饭,那就够了。"伯都西奥鞠了一躬,离开了那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