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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颜红泪 第68章 玩具

书名:觅良缘之女钗裙 作者:罗咪 本章字数:4687

更新时间:2018年01月29日 09:27


三日后,奉命查探那股势力的蛇突然传回消息,蓝臣不见了。

据说事发时还是正午,看护他的人不过转身撒个尿,回头就发现床上的人没了踪影。那片刻的功夫,一个昏死的半残病号是怎么消失的,还是从一个到处是鬼影和厉鬼的黑衣门地下堂口?难道所有人都在同一瞬间瞎了?

现场留下的线索实在少的可怜,里面又有那股势力的影子。但对方为何要劫走蓝臣,不迟不早,就在监军府烧的精光之后?蓝臣在监军府大火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如果他和那股势力有关,为何将自己弄成那幅半死不活的样子,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一日不找到人这些疑问就一日不能开解,任凭想破头也没用,但冷月却不能不想,就连一向密不透风的黑衣门都不安全了,那股势力的爪子到底伸得有多长?

同时,就在不远处的维西,苟延残喘的李规正在废墟中躲躲藏藏。

帝王朝疆域西面有一片环境恶劣的无人区,因地势北高南低,北部为千里雪原,终年冰冻,南面汇聚大小河流无数,形成一片一望无垠的烂泥地。烂泥地中灌木众生,孕育毒虫怪兽无数,正是西域巫蛊之术的起源地。跨过雪原和烂泥地,或沙漠或戈壁,那又是另一个国度了。

一周前李规佯装去西域,先一路往西穿过雪原,又绕道往南,经烂泥地往回走,直到临近维西黑衣门的人才反应过来,一批接一批的鬼影和厉鬼前赴后继,想将他阻杀在维西以外。

然而一旦垮过那条线,进入维西境内,黑衣门的人却突然消失了,暗杀者变成了拿钱办事的路人寨。这帮乌合之众实力不比鬼影,更不及疯魔的厉鬼,但烦人的紧,就像搅成团的蝇群,不分昼夜,不分地点,时不时地从路边扑出来,糊人一脸,留下几具尸体便四下鸟散,到了别处又重整旗鼓,回头再来,将“小鬼难缠”四字阐释的淋漓尽致。

李规不久前才被冷月一刀戳穿腹部,去了半条命,伤未好透又匆忙赶路,剩下半条命也几乎丢在了雪原和烂泥地中,好不容易到了维西,身边仅有的几个帮手也全部折在了鬼影手里,如今独立面对这群苍蝇便显得异常窘迫,剩下这段路像是怎么也走不下去了。阴影中李规的脸狼狈极了,苍白消瘦,还带着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冷月啊冷月,走到现在你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另一边,在离李规仅十多公里的地方,罗言、甘梨和宫女阿瑞正一步三滑地爬行在一条泥泞小路上。

小路一边稀松地有几间农舍,被水浸泡得湿哒哒的。路的另一边浑浊的泥水淹没了田地沟渠,形成一片望不到头的黄色汪洋,偶有几截断墙露在水面上。这一片是重灾区,农户早逃光了。

据当地人说,在这片泛滥的汪洋里有一条历经千载的长生河,还有数条人工开凿的泄洪渠,每年开春化雪都是洪水爆发的时候,长生河水位暴涨,就靠几条泄洪渠泄洪,不过能平安度过去的时候也就是十之五六,赶上今年这样雪下的大的,泄洪渠负荷不够,水必然会从河里漫上来,淹没庄稼和农舍。这样的涝灾隔几年总有那么一次,算不得稀奇。

轩辕夜主张在长生河上游修建水利工事,已将临时驻地从行宫搬到维西客栈,但他昨日一早就去了工事现场,一直没回来,今天更是将留守在客栈的侍卫一个不剩地调了过去。

罗言在客栈窝了两天,听到不少传闻,据说工事现场死伤不少,死伤人数每时每刻都在增加,到如今少说也有百来号,连周边几个郡县都有风声,造成不小的恐慌。

但凡国家兴土木,哪有不死人的?不累死几个也显不出这国家工事的宏伟来。但土木才兴几天就在死人,而且按这种死法征来的劳力不是个把月就得死光了?很不正常。

轩辕夜是魔不是佛,罗言没指望他一回来情况就有好转,但也没想到会恶化到这种地步,才想亲自去看看。有个现世魔头就够疯狂的了,要再来个揭竿起义或是兵荒马乱的末代皇朝甚麽的,她敬谢不敏。

维西仅有的客栈离工事现场近十公里地,周围的牛马都被征去托运物资了,三人只能靠着几条腿走过去,加上路况不好,步行速度慢的不行。罗言受不住寒,裹了身狐裘仍有些嫌冷,吸口气都觉得心口灌了风似的。

甘梨却在路上溜出了一身白毛汗,看看她青白的脸色,没说话。她不知道罗言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她强撑着病体出来为的哪般,她甚至连自己也不了解,她并没有照顾这个人的义务,留在客栈也不是不可以,为甚麽非得跟着出来遭这份罪呢?

一个多时辰后她们才到目的地,远远地就看到上千人羊群似地散落各处,有人运石料,有人挖沟渠。牛马骡子不停地运来竹子,全部劈开,用藤条编好,裹上巨石,做成楗尾,等着下水。现在摊子才刚刚铺开,已经有了形状,更多的苦力还在路上,随后将源源不断地赶到,加入进来。

大地中央,奔腾的长生河像一条不羁的巨龙,汹涌的河水携卷着泥沙滚滚而去,凹凸不平的河岸像规格不同的号筒,奏着高低起伏的调子。想驯服这条长河谈何容易,这项工程或许会耗时两年五年甚至十年,终有竣工的一日,但在竣工之前会死多少人,发生多少事,谁也不知道。

靠近之后三人彻底被苦力们脸上的愁苦神情震惊了,该有多绝望才能让这些人的眼睛都蒙上了灰尘,直愣愣如死鱼眼似地瞪着前方。

韩庸正坐在一块巨石上,百无聊赖地将手里的乌鞭折腾出了十来种形状。他当初走罗言后门,跟着御驾一起出来,本意是想趁机游山玩水的,岂料上头管得严,别说出去溜达凑趣儿,就是撒泡尿都有人盯着时间,天天的巡逻,身上闲的快捂出蛆来了。

他一抬头正好瞅见罗言,脸上立时笑开了花,迎上来连珠炮似地道:“哎呀,你可算露面了。你和张鹞那丫头最近到底去哪了?出去溜达怎么也得带上我啊。诶,那丫头呢,平时不都贴着你吗,怎么不见人呢?”

他四处张望。罗言不搭理他,开口只问:“他人呢?”

韩庸也不见怪,随意地指指身后,继续伸脖子张望。说

来也怪,张鹞那丫头对他从来没有好鼻子好眼,一阵儿不见他还怪想的慌,难道是他脑袋闲出问题了?

罗言再往前走,越过乱石堆,只见前面的高地上有几个帐篷。帐篷周围很安静,几个侍卫在四周守备着。帐篷前边儿有几根樟树,上面吊着十来具尸体,都是青壮年的苦力,随风晃荡,跟丝瓜藤上结出来的瓜子似的。

甘梨脚步一个踉跄,被罗言扶助。罗言也没好哪去,杀了人还要挂自家门口晾着,这欣赏水平也是没谁了,好在这死相不像是墨杀的手笔。但她高兴的太早。中间一个帐篷尤其大,越往那边走血腥味儿越重,到了跟前,只见地面都是红的,帐篷根部也泼上了暗红的血迹,爬满了虫子。那家伙到底是动了手的。

罗言让阿瑞扶甘梨到别处喘口气,侧过头来,忽见远处帐篷后还站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着甚麽,脸色一水儿的铁青,正是一干伴驾官员。这群人见了她全都安静了,视线利得能将她戳出洞来,在他们眼里她罗言就是个祸国的妲己、殃民的褒姒,当然,她也不算冤。

帐篷里生着火,罗言一进去,暖气就迎面而来。偌大的帐篷里只有那魔头一人,正俯在案上勾勾画画,闻声抬起头来。罗言正搓着手指,冷不丁看他一眼,忽然愣住了。轩辕夜走过来,一爪子将她两只手抓在手里,不由分手地将她拉到案旁,把案上的图纸推到她面前。罗言看着他缺乏表情的脸,脑子转了好几圈才意识到这魔头是在献宝,便问:“这是甚麽?”

魔头将几十张图纸按顺序排起来,一张张指给她看,言道:“长生河可算的东部大陆所有河流的源头,径流太大,现在我要在河上修一座拦水坝,并在旁边新开一条河道,将河一分为二。大陆的北边缺水,新河道将把这里的水引过去,到时候北地也能开起南地的花,你就算一直待在帝都或者绥京都不会无聊。”

“”人工河会流经维西北面的宝瓶山,需要将宝瓶山的山底凿穿,这条山底隧道将起到节制闸的作用,控制人工河的水流量,位置和结构都已定好,只等动工。不止如此,新河道到底比不上天然的长生河,为了防止新河道负荷过重,水漫出来或者河道坍塌,还会在新旧两河之间筑起楗尾堰。当人工河水流过多,水不会漫过河岸,而是通过低于河岸的楗尾堰重新流回长生河。等整个工事建成之后……”

等整个工事建成之后,它将成为一项永载史册的奇迹。孕育了人类文明的长生河,也是带来灾难的长生河,从未被人类征服过,但这个工事建成之后,它将变得温顺多情,不仅不会泛滥成灾,还会为北地人民带来无尽福祉。

罗言对轩辕夜是有信心的,她曾经去过帝都的挑诗楼,那座靠水流冲击浮在半空的空中楼阁正是轩辕夜少年做太子时修建的。那座名楼一度颠覆了她的常识,当她第一次见到那座楼,听着建造者的传闻时,她甚至不知道建造者就站在她身边,只是换了个身份和名字。

她只寥寥看了两眼图纸,已经感受到这项工事的宏伟与设计的精妙,它也必然会和那座空中楼阁一样彪炳千古。她甚么已经可以想象建成之后那横亘在长沙河上的怪物似的截水坝、孤岛似的楗尾堰以及幽深的地下水道,那场景一定相当壮观。

但此时此刻这些都远没有眼前这个人更吸引她。轩辕夜看着图纸,也许是因为火盆的烘烤他的脸有些发红,眼中闪着一点亮光。他讲得很认真,以致完全没发现唯一的听众在出神。罗言还是第一次看到,原来他喜欢一样东西时是这样的神情,比普通人更专注更热情,她的墨杀原来是可以这样鲜活这样可爱的。

罗言在帐篷里待了近半个时辰,甚麽也没做,只看着轩辕夜在图纸上不停地修修改改,感觉他就像个找到玩具的小孩儿,兴致不减。她出来的时候几乎是愉悦的,轩辕夜要跟着出来,却被她拦下了。甘梨立刻发现了她的变化,心中一阵狐疑。

罗言出来就找韩庸,发现他可能也在等她,就站在离樟树不远的立方。她走了几步又忽然想起似的,回过头去,见轩辕夜仍站在帐篷口子上,便微微一笑。轩辕夜本来就是望妇石,当下更有了要立地生根的趋势。

别说是甘梨了,连韩庸看着这两人都有趣,平时见面一副风刀霜剑的样子,怎么说和解就和解了?罗言哪管这二人心情,站在樟树下,看着远处,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搞笑。

墨杀从来是没变的,对她几可说一心一意。从来发火的是她,冷言冷语的是她,兴高采烈的也是她,所以他们的关系也总是随着她一人的心情改变,她不高兴了两人就霜雪齐飞,她高兴了便是其乐融融,这样想来他们一直跌跌拌拌的难道是因为她太难处吗?

回过神来,罗言问韩庸:“听说这几天死了不少人,怎么回事?”

刚刚那种气氛她到底舍不得拿这事儿来质问墨杀。

韩庸无聊的紧,就想找人说话,言道:“开始是那河有问题,不知甚么鬼东西在里面,下水的苦力接连被偷袭,死了几十个,组织人去抓没抓到,倒折了些人手,之后这些人就死活不肯下水了。但到底是修河坝的,免不了有下水的时候,被逼的凶了苦力就聚众闹事。”

“恰好昨儿个白天河里又死了人,晚上苦力聚起来闹事,结果惹毛了那位,接下来可想而知。那位直接拿人血洗地,当时就吓死了两个,剩下的全都逃了,最后是王闻将军拿闹得最凶的一拨人开了刀,挂在树上,才勉强镇住的。今天倒是还没人闹事,不过河里又死了两个。”

“还没确定河里的东西是甚麽?已经死了那么多人,就没一个人看到它?”

韩庸点头,“有,人说了,是八爪鱼。”

罗言挑眉,“八爪鱼,河里有八爪鱼?八爪鱼能杀人?”

“人王闻将军也说了,不可能,那目击者一定是疯了。”韩庸附身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不过也有人证实,那人说的是真的,据说是长着人脸的八爪鱼怪,好像的确不是河里的东西,是有人用车子运过来,悄悄放到河里的。听说还在河里捞出了车子,是罗记的,现在罗记的人正在帐篷里和王闻将军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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