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了，我也没见着人，但夜里他曾来过，那时您正和那位公子说话，他便站在外面，不曾进的门来。”

罗言闻言不再说话。甘梨端着碗出来，关上门后却未离开，透过门上那张薄薄的纸仿佛还能看到罗言的背影。方才是她看错了吗，提到陛下时罗言脸上的恨意？

直到当天下午轩辕夜才露面。他从房梁上翻下来，站在床尾的阴影里，罕见的一身酒气。

罗言仍坐在窗前，不回头就知道是他，问：“翻墙伏梁，上房揭瓦，你还当自己是暗卫吗？”

还去喝酒了，冷月进门就让他这般的不痛快吗？

轩辕夜一如继往的沉默，一个字都没回。罗言也仍然无法理解他。之后维西的急报又接二连三的传来，傍晚罗言就不顾身体不适，与轩辕夜等人一道赶往维西。

在奉西与西域边境交界线上有一座茶楼，是黑衣门旧时设立的堂口。自三王爷大范围清缴黑衣门后，这里就被闲置多时，加上临近马市，时常有穿着各国服饰的商贩、马贩在门前歇脚，将几根柱子充了拴马桩，拉的东倒西歪，使茶楼显得异常破败。

是夜，二楼唯一的客房已经收拾整洁，空气中仍然充斥着灰尘和腐朽的味道。冷月独自坐在书案后，盯着案上的烛火一言不发。

天蝎带着身湿气闪身进来，纳头就拜，“门主。”

冷月问：“那两人如何？”

“救的及时，女人已经醒了，没有严重外伤，只是精神不大好，需要将养几日，倒是那男的伤的更重，暂无性命之危。”天蝎答完，听冷月不说话，方抬头问，“您去见前门主，她怎么说？”

“她不知情。”

也是，她个黑漆皮灯能知道甚么，天蝎哂笑。他自以为自己将想法掩藏的很好，冷月扫他一眼，言道：“是对方做的太隐秘。目前为止我们掌握的信息有多少？”

天蝎回道：“我们知道的也不多，但从搜集到的信息看，这股神秘势力先前一直在制造巧合，暗中协助慕容殇逃离墨杀的追捕，并探寻前门主的死因，所以这几年的巧合事件都集中发生在罗记的花氏兄弟、萧非凌以及慕容殇身边，尤其慕容殇身边是最高发的区域，但自前门主重新出世之后他们忽然沉寂了一段时间。目前可以确定他们和前门主大有关联。”

冷月蹙眉，一般人不会对罗言的死因感兴趣，她身边的人他都认识，萧非凌、慕容殇还有罗记的人都不会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到底是谁在背后整她？更令人不快地是居然牵扯到海州王府，对方分明是想在罗言心上挖洞啊。

天蝎继续言道：“另外，此次的监军府事件也是由同一拨人策划的，事件中随处可见这股势力的影子。调查发现，事情发生前后在许多关键人物身上都发生了一些偶然事件，比如本应在奉系的巫医阙为何突然去了行宫，抓了前门主身边的小丫头？监军府守卫被我们扑杀之后，新调的守卫为何拖延到翌日傍晚才到，以致让人闯入西府，伤了前门主？维西困顿，无马可用，为何突然来了个马贩子，以致隔天才能送到的急报头天就送到了监军府，提前将墨杀从前门主身边引开？类似的巧合还有很多，少了任何一个，监军府事件都不会发生。能同时办到这些事，这股势力还真是手眼通天，无孔不入啊。”

冷月言道：“沿这几条线索继续往下查，任何细节任何疑点都不要放过，仔细的查。就算不能将对方揪出来，也要弄清他是敌是友，是否会对我的计划产生影响。”

天蝎垂手应是。

“不，此事由蛇去办。”

“门主！”天蝎劇然色变，正要说话，却听门后的阴影里突然有人应是。

“门主放心，我会办的妥妥的。”阴影中的人影微微弓身，声音悦耳的不像话。

天蝎侧头看去，却只见到半张模模糊糊的人脸正对着他笑，那只金色的眸子更像毒蛇似的阴冷之极。他身上顿时炸起片汗毛，心道怎么偏偏是他，而且这家伙是何时来的？他中途进来自己竟不知道，还是说自己和门主说话时他一直都在？无论哪种都不是好事。

一阵风过，阴影中的人影已不知去向。天蝎回头继续禀道：“门主，刚得到消息，李左使已抵达维西，似乎打算将我们的计划告诉前门主。下面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拦着吗？”

冷月冷哼：“丢了半条命还不老实躺着，真是铁了心要和我作对，看来那一刀还是给得轻了，方不能让他长点教训。就让他说去吧，光凭一张红口白牙，倒要看罗言是信我还是信他。”

天蝎道：“但这次怕没这么简单，您与花帘通讯的一封密信被他截了。前门主本来就在您和李左使间摇摆不定，看了密信难免不会偏向他。门主，现在兴许是该您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冷月颔首，沉声道，“天蝎，你亲自去，不计任何代价，绝不能让他活着见到罗言。以防万一，不要带我们的人，花点银子，请路人寨出手。”

“是。”天蝎领命而去。

房中，冷月再次盯着烛火出神，昨夜罗言的控诉犹在耳边。

“那时李规死了，你就一心求死，考虑过我吗？”

“你们都死了，就剩我一个，举目四顾，谁也不在，甚么也没有，我是甚么感受你们知道吗？”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假的？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又是一场梦？说不定等我哪天一觉醒来就发现你们又没了。”

忆及此冷月一把掀了桌子，眼中的寒冰像是结上了一层又一层，冷得瘆人。除了李规在绝江出事的时候，这是罗言哭的最惨的一次，这越发坚定了他的决心，他的计划势在必行，神挡杀神，魔挡杀魔，谁也不能阻止，谁也不能，即便是老二，你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