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6年08月23日 09:33
,连忙叫人将叫花子好吃好喝地供起来。她开始还怕叫花子的银子来路不正,替自己招惹麻烦,但过一段时间甚麽事都没发生,也从未听说过有哪家丢失财务的,她才放下心来。花楼里银子销的快,叫花子的银子很快花光了,自然不受姑娘们待见,就连何时离开的都无人知晓。但事情并没有结束,之后隔三差五就有叫花子过来,其经过都和头个叫花子差不多,老鸨渐渐就留意上了。
“那么多银子是哪来的?就算是捡的也不是三天两头都有人掉银子吧,还偏巧都让那些臭要饭的捡着了?我觉着那些银子肯定来路不正,于是让人盯着,要是发现他们做了甚麽伤天害理的事也好赶紧报告官府,省得更多人遭殃不是?”
灰衣老鸨说的义正言辞,其实这婆娘就是见财起意,想弄清银子的来路,看能不能抢过来,但她接下来说的才是重点,罗言并不点破。
“结果要饭的就是要饭的,那些叫花子抠门儿的紧,一天到晚就知道数银子,那点出息别说做甚麽伤天害理的事,就是连只虫子都弄不死。不过有件事还挺怪!”老鸨说道,“先前我们那儿有个常客,那老家伙又丑又穷,还爱打人,可恨的紧,半年前不知怎的突然就发了,动则就拿钱砸人。他看谁都不上眼,见着熟人也就哼哼两句,没跟谁说过一句完整话,唯独跟这几个乞丐还扯过几句。我们那种地方就是地小人多,通病,谁和谁没个碰头说话的时候?按理说这事也不足为奇,可谁想前阵子那老东西竟在大街上被个叫花子打杀了?他跟个叫花子能有多大仇啊?其中一定有猫腻。”
老鸨说的命案罗言有点印象,听说张鹞失踪时旁边正好有个老头被乞丐杀了,但当时陈集等人并没有深究,谁会想到那桩命案背后竟牵涉如此之广呢?而随着陈集和老鸨的叙述,事情的整个经过已经浮出水面。幕后黑手首先雇佣江湖人将乞丐绑到巷子里,再利用地理和心理特点将乞丐引导至花楼,然后在花楼中和乞丐接触,将他们引到某处,以便达成某种目的,乞丐们的死亡就是达成目的的结果或牺牲。
但她不明白的是,幕后黑手将乞丐引导至花楼的目的。如果是为了掩人耳目,阻止别人追查,这个环节的确很有效果,但事实上这样做却显得很多余。这个时代还没有善良到会去关心乞丐的死亡,只要不是夸张到在闹市明目张胆地虐杀乞丐,没有谁会站出来为他们说话。像这样争对乞丐的犯罪只要稍做掩饰就行了,那幕后黑手为何不让江湖人直接将乞丐拖到最后的犯罪地点,有甚麽必须将乞丐引导至花楼的理由?
罗言想得入神,老鸨将该说的都说了,见她连个屁都不放,也猜不中她的心思,只得看向陈集。
“行了,你回去吧。”陈集将老鸨支走,回过头来。
罗言正看着他,问:“那乞丐和老头都查过吗?”
“是的。因为案发地点是在闹市,当时有很多目击者,乞丐的杀人罪没有任何悬念,已直接解押上京,现在无法从他口中得知事情真相。而那老头是个鳏夫,膝下无子,因为性格孤僻与邻里没有任何来往,唯独与其堂兄还有些接触。而其堂兄据说是蔡监军的门房,頗得蔡监军的信任。”
“你是怀疑蔡监军吗?”罗言终于知道陈集约她出来的真实原因,在监军府是无法避开蔡明的耳目的。让一个大活人在闹市消失,动用官府力量都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这种事的确只有蔡明这种权势的人才办得到,而这也是目前查到的唯一线索,陈集必然不会放过,她说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那老头已经没了,死无对证,就算此事是蔡明和那门房指使的,人家也不会承认。这条线索已经断了,再查下去也没甚麽意思,而且目前也没有证据证明张司事失踪一定是杀害乞丐的幕后黑手所为,没必要死咬着不放。总之蔡明这边我会盯着,你还是专心寻找那名巫医吧。”
“是。”陈集领命而去。
罗言一方面仇恨着毫无道理的屠杀,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精力有限,不愿插手别人的闲事。面对这个周密计划的凶杀案和众多遭殃的乞丐,她用理智告诉自己,不能管,最重要的事是找到张鹞。决定已经做了,她却被强烈的类似于负罪感的情绪折磨得头疼不已,在茶摊上继续坐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往回走。
这时街道上却突然传来很大的动静,十几辆巨大的双辕车排成一列从远处飞奔而来。每辆车的前方套着四匹黑马,都是精心驯养的良驹,值钱得紧。光是这几十匹良驹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也不知甚麽人竟有如此手笔,舍得将它们拿出来做苦力,打造这样一支奢侈的马队。车上的货物累得很高,很沉,罩着黑布,不知道是甚麽,车轮发出巨大的声响,也只有这些百里挑一的好马才能拉动这些货物。
这样一列黑色的巨大车队一路碾压过来,声势十分吓人,所有行人都让到路边,敬畏地注视着。车队从罗言从跟前掠过,光线明显暗了几分,她注视着那些车夫,都是清一色的中年汉子,稳重有力。
车队远去,街边的行人还在望着它消失的方向唏嘘不已。有人问:“到底是哪家商号的车队啊?”
旁人嗤笑道:“商号?你见过哪家商号用西域进贡的汗血马拉车的?就是萧家和慕容家也没这么奢侈。”
“啊,那到底是谁啊?”
“罗记呗。那罗记甚麽黑心钱都赚,只有他们能有这种大手笔。这样的车队你是不是觉得有一个就够了?人家罗记送青菜的都是这种……”
一路走去,行人都在议论车队和罗记,罗言却像没听见似的,径直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