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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乱花残 第二十六章 再现

书名:觅良缘之女钗裙 作者:罗咪 本章字数:6654

更新时间:2015年02月06日 17:07


最终,那个夜晚很快就过去了,那晚的大火在连烧两里之后也慢慢熄灭。事后夜太子屠街引发大火的事在帝都传播开来,除了引起又一阵恐慌甚么都没改变,幸存的人们仍然胆战心惊地过着日子。第二天,罗言和慕容殇就搬离了客栈,在玄武一间被人遗弃的空宅安顿下来。自那之后罗言突然变得很安静,不说话,也不出门。新的住处后面紧邻着一个很大的寺院,她时常坐在窗前看里面的情景,不知在想些甚么。

这日有个小和尚在扫金殿前的台阶,罗言正坐在窗户前看得入神,突然有人从寺院那边走过来,站在她楼下往上看。一瞧,竟然又是蓝巽,罗言很高兴,将头伸到窗外向他招手。蓝巽轻轻一笑,突然跳上来,落在她窗户上。

好家伙,这是三楼哦,身手不错嘛,罗言愣了一下,问:“你怎么在这儿?难道你们这种舞刀弄剑的人还信佛麽?”

蓝巽从袖子里掏出个小碗来,道:“我是来找这个的。”

罗言往里一瞧,当时脸就有点绿,“怎么?你养食人鱼,养鸟,现在还要养这个?”

蓝巽道:“你要喜欢我就送你。”

罗言吓得不轻,“不,多谢好意,你自己留着吧。”

见她这种反应,蓝巽很是不解地看着手中的小东西,“这不…‘可爱'吗?又没毒。”

此时小碗里七八条灰白色的…鼻涕虫齐齐抬起头来,可惜这些家伙没有表情,不然绝对笑歪了,自这个家族诞生以来,终于有人认识到它们的美丽了。

罗言看着那些黏黏的虫子,实在无语,他对可爱的评判标准就是这个,有毒无毒?真现实啊!她道:“其实你若想见我大可直接过来,何必寻这种借口?”

居然说是奔着蛞蝓来的,到此时她还不明白就是白痴。最近才刚下过雨,蛞蝓满地都是,何必非到这庙子来?十有九是他想来见她,又寻不着理由,才想起这扯淡的由头。前一阵他在客栈和她偶遇,就声称是去朋友那里取鸟儿,正好路过,当时罗言就有些怀疑,哪有人赠送麻雀的?那时天在下雨,那麻雀又浑身湿透,定然是他去客栈见她前才刻意捉来的。

光是想象他为了见自己,在雨中捉麻雀、地上捡鼻涕虫的样子,罗言就笑得肚子疼,这人真有意思。话说回来,当初两人在泊来湾偶遇,此人也声称是冲着裂齿去的,若那次也和这两次一样,不是偶然,那蓝巽该不会是从那时起就在跟踪她吧,不然他为何总是知道她在哪里呢?自她离开菅家,他从不问她为何离开、将去哪里,难道不是因为她在哪里,他就在哪里吗?或许蓝巽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在乎她,只是他为她做到如此地步,当真就是为了她吗?

她问:“蓝巽,你为何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很像你认识的那个罗言吗?”

蓝巽很吃惊似地看着她,突然沉默起来。

罗言看懂了,问:“你爱她对吗?”

“是的,我爱她。”

蓝巽一向淡然的表情忽然产生了一丝裂痕,在那裂痕下,被深藏的痛苦和悲哀奔涌而出,将他淹没,也将罗言击倒。竟连向她道别都变得艰难似地,也或许是不想看到她那张和另一个女人一摸一样的脸,他一句话没说,也不曾看她一眼,忽然从窗户跳出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罗言从窗户上目送他远去,忽然笑了起来,笑的悲伤,笑的落寞,笑得眼中都起了泪。现在当真是毫无留恋了,看来终于该去见慕容殇了,那个知晓一切的男人将会替她揭开长久以来所有的迷题。

几天后,萧非凌突然接到慕容殇从玄武传来的消息,说罗言出事,请他速来相见。他急忙赶到约定的地点,等他敲开慕容殇的房门时突然大吃一惊。门才开条缝就有股恶臭迎面扑来,那是浓烈的酒臭加上呕吐物的气味、霉臭味的混合体,这里有多久没通风了?当时萧大当家严肃的俊脸就被熏歪了。由于窗户紧闭,又没点灯,房间里黑得一塌糊涂。直到将门完全敞开,萧非凌才看到门后的墙角里坐着个人影,耷拉着头,腿边东倒西歪地放着很多酒缸、酒瓶,以及酒缸的碎片,一片狼藉。那人影正是一向洁身自律的慕容殇。

“醒醒,你怎么喝成这样?”

萧非凌踢开地上的碎瓶子,以免划伤自己的友人。慕容殇听到声响,突然动了一下,抬起头来,脸上湿漉漉的全是眼泪。

“你醉了!”萧非凌皱眉。

“不,我没醉。”慕容殇顶着一脸眼泪笑了起来,他低低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看来还醉得不轻。”萧非凌眉头皱得更深。他打量四周,并未看到罗言的身影,问:“她出了何事,现在在哪里?”

慕容殇却跟没听到他说话似地,絮絮地说起酒话:“我想醉,就是醉不了。知道吗,我刚做了个梦,很真实的梦。梦里面好黑,不知道是不是晚上,有个男人一直在那里哭。他很绝望,可是谁也不能帮他。”

他垂下头,有眼泪沿着下巴流下来,打在胸前凌乱的衣襟上。他还在说:“在那梦里还有扇石门。門後有个白衣服的女人,正在對著他微笑。她黑色的長髮垂落下來,就像被染成黑色的蚕丝,一根一根的,还会闪闪发亮。她的眼睛也很漂亮,很溫柔。她靜靜地坐著,微笑着,分明是黑夜,却好像有光聚集在她的脸上、身上。她很美,却也很冷,好像即将要死去。那扇石门想把她藏起来,一直在震动,在落下,逐渐将他和她阻断在门的两端。”

“男人伸出手,想抓住她,想停住那石门,但不知为何,他就是动不了,也抓不住,所以他好绝望。过了很久,那石门还是合上了,女人也被藏起来了,所以他跪在门前嚎啕大哭。”

这是个悲伤的梦,梦中的他一直被强烈的焦灼和绝望紧拽住,连呼吸都变得痛苦万分。他知道这是个梦,却无法醒来,只能看着那些似曾相识的场景在眼前重复上演,然后被梦中强烈的情感吞噬,开始挣扎,哀嚎……

萧非凌开始还没在意他的醉话,后面渐渐被他梦中的场景吸引,黑眸中闪着几点莫名的光,“这是你的梦,还是你的记忆?那个女人是她吗?”

慕容殇只是垂着头,不说话。萧非凌很了解自己这位友人,隐忍固执,他不想说的谁也问不出来。就像他回来这大半年,关于三年前在他和罗言最后相处的那段时间发生过甚么,他从未向任何人吐露过一个字,包括自己。

萧非凌不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问:“你来信说罗言出事,她怎么了?现在在哪里?按照计划,你们应该早已离开帝都,为何现在还滞留在这玄武?离开菅家之后,你们到底发生了何事?”

“我们遇上夜太子,罗言看到他了。”

“是吗?他们之间发生了何事?”“甚么都没发生。”

“甚么都没发生?”萧非凌挑眉,对此表示怀疑,那两人相互痴迷的程度他二人是最清楚的,夜太子为她又疯狂成那种程度,时隔三年后的重逢怎可能甚么都不发生?

慕容殇苦笑,他可以理解萧非凌的态度,就连他自己也感到怀疑,然而那就是事实。他抬起头,视线不知聚集在何方,这一瞬间他好像又回到了数日前。那是不祥的一天,从早上起天空就乌云密布,后来又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那天的天气简直和三年前罗言弃他而去的那天一摸一样,所以他预感到会有事情发生,从早上起就一直心神不宁,结果他的预感当真应验了。

那天他去换马掌,怕罗言出事,回来的时候将马赶的很快,所以比预期的还要早回客栈。然而那天夜晚也来的很早,他回来后先将马放到客栈的马厩里,当时天已经黑了,等他从马厩出来就看见客栈的门开着,夜太子正站在大堂里,那时客栈伙计就已经遇害。之后他悄悄回到自己房间,一直没睡,罗言来敲门的时候他就藏在门后。等罗言拿着刀从客栈出来,他就一直悄悄跟在后面,因此那之后她所经历的事,他都非常清楚。

犹记得那晚,当罗言找到夜太子时,毫无预期地,夜太子在众人围攻下也突然有所感应似地回过头来,笔直地看着罗言。一瞬间,那人的脸就那样突然而清晰地呈现在罗言和紧随其后的他的眼前。

夜太子,正如他的背影一般,他的容貌也同样受到创造者的偏爱。他的脸有着刚硬而不失优美的轮廓;他的眉如利剑,斜飞入鬓,带着几许英勇之气;他的鼻端正挺直,正如平原拔起的山峦,令人见而生喜;他的唇薄而宽厚,性感多情。他的脸仿佛集中了天下所有男人的优点,然而那样一张脸却不会令人感到赏心悦目,所能感受到的只有恐惧、战栗,甚至悲哀,这一切都只源于那双独一无二的眼睛。

他的眼有着清晰流畅的曲线勾勒出的美丽形状,但他的

瞳孔仿佛吞噬了过多黑暗,以至无法发出任何光芒。与其说那是如同盲人般暗沉的眸子,不如说只是没有任何人任何事物能映照进那双美丽的眼瞳,令它发出绚丽的光芒。再美丽的花儿,落在那双翻涌着魔气的眼里也和路边的狗屁无异,甚至不值得他提剑一挥;再美丽的人,映照在那双眼里也只是一堆即将被切烂的肉,那样冷漠残酷,藐视众生的眼,谁不敬畏?

难以想象,在那双眼里的确曾经鲜活地映照出一个女人的身影。在那双眼里,那个女人也会笑,也会哭泣,在那双眼里她就是这世上唯一一抹亮丽的颜色。但那个女人终究消失了,所以那个魔人变得不完整,变得癫狂。因为失去她,如今他只是具空壳;因为失去她,他的眼再也无法发出绚丽的光芒。他在寻找,一直在疯狂的寻找,直到找到她为止,没人能阻止他的疯狂。

即使是魔,亦不能逃过这世间情事的折磨。慕容殇从他的脸上看到的只有杀戮和悲哀,然而罗言,她在他脸上又看到了甚么呢?那时候,所有勇气都被抽走似的,刀从她手中滑落,与地面撞击出刺耳的声音。她突然跌倒在地,捂着胸口发出剧烈的哀嚎。她忘了复仇,也忘了自己的处境,只能流泪。那时夜太子的眼里也只有她,他如同一道诡异的黑光,迅猛地向她逼近,她却毫无所觉。事情发生的太快,以致当时在场的契约者都不明白,从来无所畏惧的夜太子为何在他们攻来时突然逃走,只有高处的君爻最先发现罗言的存在。

“墨杀!”君爻凄厉地喊着夜太子另一个名字,从未亲自参战的他那时如同一只鹰隼骤然从高空掠下,挥着一把两面开刃的阔背长刀直直朝夜太子砍下。

然而夜太子腰间一声龙吟,三尺清风应声出鞘,只攻不守,直指君爻面部,逼得他不得不退。由始至终夜太子都不曾看过君爻一眼,只是盯着罗言,直奔她而来。

直到他突然站在跟前,罗言才猛然反应过来,抬头望着他。那一瞬间,慕容殇的心已提到嗓子眼,他也无法料定,夜太子会对眼前这个罗言做出怎样的反应,这个既是罗言又不是罗言的罗言,他是会爱乌及乌,亦或痛下杀手呢?然而夜太子只是站着,静静地俯视着她,在他魔气翻涌的眼里罕见地有人类的感情划过,震惊、柔情、疑惑、失望,却终究隐于无形,只剩一片暴戾的杀气。

那时刻夜太子分明说了甚么,罗言的眼睛突然睁的很大,只是隔得太远,慕容殇听不到。夜太子用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泪痕,然后转身再一次加入战局。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罗言伸出手去,似乎想要留住他,却终究默默地收回手,垂下了头。在两人相遇的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甚么,夜太子说了甚么,罗言是否想起了甚么呢,慕容殇不知道,至少从结果看来,当时那二人之间的确甚么也不曾发生。

“既然甚么都没发生,罗言怎会出事?她现在怎样?”萧非凌的话将慕容殇从回忆中拖回。

慕容殇撑着墙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来到隔壁房间,推开门。房内,一身鹅黄长裙的罗言静静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胸前,很安详。一度萧非凌以为她已经死去了,他扑上去,深深地看着这个人儿,才发现她还活着,还有呼吸。言儿,言儿,他不听停地叫她,她却没有任何反应。怎么会这样?为何叫不醒?

“几天前她来找过我,之后突然就变成这样。她一直在睡,叫也叫不醒,已经几天滴水未进了。”慕容在身后说道。

“她来找你做甚?你都对她做了甚么?”萧非凌无法接受,不久前还活蹦乱跳的人,短短数日竟变成个不会醒来的睡美人,这就是结果吗?当初罗言离开菅家时,他从慕容殇那里了解道,她已经知道吴芷的存在,所以才决定放手。他以为放她离去她会过的更好,难道他当初的百般隐忍反而害了她吗?早知如此就应该不择手段将她留下,哪怕她们没有婚姻,哪怕她会恨他。他只是看着罗言,头也不回地问,“你对她做了甚么?为何她会突然变成这样?”

“真相,我,只是告诉她真相,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萧非凌在责怪他,他却毫不介意。慕容殇在说这话时眼里有愧疚,有自责,却也有解脱。

“的确,我说谎了,三年前那个罗言没有死,现成也还活着。但眼前这个女人不是他。”

“那她是谁?我眼前这个她是谁?”

“三年前,海州王府毁灭之后,罗言一心寻死,是我陪她走过最后一段时光。在那段时间,黑衣门两大使者的死令她备受精神的煎熬,而身体也在遭受着巨大的折磨。双蛊相融的剧毒早已令她的身体衰弱到极限,而那时不知因何缘故,在她的身上逐渐有神迹显现出来,日渐复苏的神力并不受她控制,仿佛要驱逐她身体里的异物似的,与蛊毒展开了殊死搏斗,其结果就是她整日都疼得死去活来,行动能力也受到很大影响,每日都痛不欲生。她最终没能忍受住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

“她是无法死去的人。你见过以各种方法自杀,却始终无法死去的人吗?那时她经历了很多事,仍无法死去,于是就在那件事发生的几个月后,一个阴云密布,下着小雨的夜晚,她将自己禁锢在一间墓室里,再也没出来。现在她应该还在那墓室里吧。”慕容殇抱着头,痛苦好像都哽咽在喉头,几乎令他说不出话来。一不小心,他似乎又会回到那段时光,看着她不断伤害自己,无能为力。

“萧兄,你认为灵魂是甚么?记忆又是甚么?因为有记忆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因为拥有和别人绝不雷同的记忆所以才是一个独一无二的人,所谓记忆不就是灵魂吗?三年前罗言在进入墓室前做了一件事,她将自己所有的记忆取出,交付于我,困在墓室中的只有她的身体。这几年我四处逃亡,,夜太子为了得到她的记忆一直追着不放。约大半年年,我在绝江山脉里的一个村子附近遇袭,她的记忆在那里掉在地上,失去了很小一部分,也是在那里,你们找到了这个罗言。”

那是一场噩梦,一场久得让人觉得永远不会再醒来的噩梦。夜太子总是追着他不放,将他到过的地方都杀干屠尽。他不能回家,不能向任何人求助,只有永无止尽地的独自逃亡。罗言啊罗言,她当初毅然离去,可曾想过他慕容殇,又可曾想过这天下人?若她真是神人,又岂能撇下这苍生不管?他有诸多疑问,是否还有机会向她当面求证?

“所以你想说她只是那个罗言的记忆吗?”萧非凌将脸埋在罗言的手里,觉得这些话太好笑,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这个罗言啊,我可以看见她,摸到她,她是真是存在的啊,怎么会只是一段记忆呢?她啊,很骄傲,最不喜欢人家把她当做那个罗言,也不喜欢别人说她们长的一样,你说这样的她只是一段记忆吗?刚在绝江遇到她时,她总是像只狼崽一样狠狠地瞪着我,后来我们在一起了,她就总是跟我斗气,有事也会对我笑,对我撒娇,这样的她怎么可能只是一段记忆呢?”

萧非凌一时还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慕容殇歉意地看着他,“抱歉,萧兄。本以为只要我不说,她就永远不会知道真相。她会像她曾经希望的那样,作为一个普通的女人活下去,而当初碍于身份放弃她的你也能得到她,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原本是这样想的。只是没料到,那天见过夜太子后,她似乎感觉到了,一直追问她的真正身份,我才不得不说出来。”

沉默了很久,萧非凌问:“就算知道她的身份又如何?仍不能解释她为何会变成这样。还有,她还要睡多久,怎样才会醒来?”

“事实上,就在她变成这样的同时,罗言交付于我的其它记忆突然消失了。它们大概是回到原本属于它们的地方了吧。若是这样,那个罗言此时应该已经苏醒。而眼前这个她再也不会醒来,除非去找那个罗言,也许她还有办法。”

“她在哪里?带我们去吧!”萧非凌回过头来看着慕容殇,眼中闪着执着的光芒。看来他已经有了决议。

而就在同一时刻,远在莫颜的边界上耸立着一座剑山。那剑山上遍布着巨大的古松,形势险峻,是人迹罕至的原始之地。此刻在那剑山中心,年青的盗墓人韩庸正在与一个白衣女人对峙。那个女人五官清秀,并不算特别漂亮,但她的眉宇间似有三分讥诮、三分哀戚,还有三分令人寒彻心骨的冷意,那样的神情令人无法忽视。她只是站在那里,淡淡地扫视过来,就有过人的压迫感传来,令一向不逊的韩庸感到很不自在。

“你,能带我去海州王府吗?”女人说道。

她的的声音很轻,轻得韩庸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时隔数年,这个一度震动了整个帝王朝的女人,罗言终于再度出现,这一次,她又将引起怎样的浪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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