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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乱花残 第十七章 背影

书名:觅良缘之女钗裙 作者:罗咪 本章字数:4035

更新时间:2014年12月17日 16:17


罗言回到客栈两天,一直未见到萧非凌的面。那天在西村儿,那黑衣人在众萧家护卫的围攻下仍然安然脱身了,萧非凌似乎还在追查他的下落,有点繁忙的样子。第三天又听柳宁说,萧非凌有事,已先回朱雀去了。他临走前留下足够开销的银钱,让她不必着急,在外面玩够了再慢慢回去,其它事情都由柳宁安排。

罗言明白,萧非凌这是在躲着她。他既去了西村儿,就一定知道在这里发生的几桩事情,坊间传的那些死人复生的事儿都是真的。他心里原本就认定她和那个死去的罗言有关系,现在大概更觉得自己是对的了。他和她的关系到底会走向何方?看萧非凌如今的态度,或许两人从此就成陌路。

古刹的事终究对罗言造成了一定的冲击,没几天她就大病一场。间断的发热和头痛反复地折磨着她,令她寝室难安。老妈子一直在旁照看,眼见她容颜憔悴,身形削减,常常唉声叹气。罗言心中感激,还时时安慰她。直到十多天后她才感觉好些,于是带着老妈子出门透气。

蓝巽坐在茶楼上,看着罗言从街头走到街尾,又从街尾走到街头,来来回回好几圈。他已看了她很久,直到她再次经过茶楼下方,他才突然站起来,下了茶楼,直奔她去。罗言正四处张望,一回头就看见他,非常吃惊:“怎麽是你?你来这里作甚么?”

“专程来见你的。”蓝巽似真非真地说道。

此刻的蓝巽和菅家老宅看到的他大为不同。他的及腰长发用一根黑色轻绳束于头顶,再穿一身灰色窄袖深衣,腰系革带,上挂一把黑色大刀,脚蹬黑色棉靴,端的就是一个洒脱的年青侠客。加上他长相出众,尤其是那对眉,飞扬入鬓,细长的眼,利而含情,俨然就是个勾情的美丈夫,在这大街上显得尤其招眼。

“我才不信,不过能遇到你还真是高兴。说真的,你在这里作甚么?”

“有一种鱼你听说过吗?它们生长在海里,个头极小,但是生下来就会蚕食同类。所以一出生后它们就开始寻找搭档。它们的脑容量很小,一生最多能记住两三个同类的气味,所以一生最多也只能找到两三个同伴,其余无法记住的同类与非同类都是敌人。为了活下去,它们一旦结成伴儿就必须终生不离不弃,其中任何一个死去了,其余的也都无法存活。”

“有这种鱼吗?太神了吧。”

“有。”蓝巽说着从身后端出个碗大的瓷缸来,递到她面前。缸里装着大半的水,水里确有三条银白色的小鱼,只比银针稍大一点。它们速度奇快,不断在水中游动。罗言看了一会儿,只见到几道银光四处乱窜,不免啧啧称奇,原来世上还有这种生物,真是太漂亮了。

蓝巽在旁解释:“这鱼名叫裂齿,几乎不可能捉到活的,一是它们太快,二是就算偶然捉到几只,也常常因为未能捕获同伴,它们很快都自噬死掉了。我已托人寻了很久,本来是不报抱希望的。前段时间听说他们找到了裂齿的老窝。当时正是繁殖季节,那一窝就有数千只裂齿,都被他们连锅端掉了,但是等我赶过来的时候也就只剩下这几只了。”

“你就是为了这几条鱼赶过来的?那它们就正好是伴儿了?”

“是的,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这样很好,能和自己的同伴在一起,又不受打扰。”罗言有些羡慕,说道,“原来鱼还有这种忠贞不渝的感情,恐怕连人都没有能这样的。”

“人也有,我就听说过三个这样的人。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死了两个,剩下的一个正在暴走,恐怕再过不久也会像那些失伴的裂齿一般自噬而亡罢。”

“当真?他们是甚么人?”罗言问得无心,一抬头突然发现蓝巽神色有点古怪,“怎么了?”

蓝巽转开眼,说道:“有人叫我,失陪了。”

“哦噢,再见。”

蓝巽带着裂齿匆匆离去,罗言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问一直站在旁边的老妈子,“你刚刚听到有人叫他了吗?”

老妈子摇头。罗言也非常奇怪,分明没人叫他,怎麽两人说得正高兴他就突然走了?而且总觉得他离开时的表情有点不自然,到底发生了何事呢?

晚上罗言做了一个梦,先是古刹里的黑衣人在黑暗中对着她笑,当她正想问他是谁,他的脸突然变成了半张人脸半张鬼脸,并拼命地质问她为甚么不去死。她吓得半死,就在这时萧非凌突然出现,然后追着黑衣人越跑越远。罗言不知为甚么非常害怕,非常绝望,她拼命追着萧非凌,让他回来,不要丢下她,但他就像没听到似的,仍然越跑越远。她独自蹲在黑暗中哭泣,这时罗依又出现了,她问她,为何不回去,难道为了个男人连姐姐都不要了吗?她在梦里拼命解释,拼命解释,罗依却始终不肯原谅她,最终转身离去了。

罗言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已泪流满面。时当深夜,她独自坐在床上,想着那个梦。在梦里,眼看着萧非凌远去,她逐渐被深沉的绝望所吞噬,开始担心没有他的未来将如何生活,因为无法忍受那样的假设,痛苦得连呼吸都困难。想着那时梦中的悲伤和绝望,她现在仍痛苦难当。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原来她如此害怕失去那个人。

还有罗依,她是罗言在那个世界唯一的亲人。她在梦中的

谴责令她无法辩驳。犹记得罗言初来这里,一心打算利用萧非凌寻找回去的方法,但是自从和萧非凌在一起,她已逐渐将此事抛到脑后。难道为了这个男人她真要丢下罗依一个人吗?值得吗?或许她也该做个决断,趁此工夫与萧非凌划清界限,想办法回去才对。

但回去的关键在花月君爻手上。那人神出鬼没,自打在易云庄见过一回之后就再没听到他的消息,到哪里才能找到他呢?若从帝王朝皇室、草原白塔,或是魂哭鬼地下手,都一样困难。她原本以为,萧家作为三大上家之首,立足于帝王朝所有商业世家的顶点,一定会与皇室有所交集,她只要呆在萧非凌身边就一定有机会接近皇室,但这段时间也没有看到他与皇室有任何接触,难道要她主动请萧非凌帮忙吗?但她又该如何解释她接近皇室的目的呢?

她正揉着额头,柳宁突然来敲门,隔着门板交代:“一会儿外面会有点吵闹,请您留在房内,不要往外面看。”

现在是深夜,罗言问:“发生了甚么事吗?”

柳宁好像不愿意说,犹豫了一下才道:“夜太子来了,现在就在临近的街道上。白塔的契约者正在追他,很快就会到这边来。”

罗言非常吃惊,“他前阵子不是还在帝都附近吗,怎会突然来到此处?”

“不知道,或许也是被那些传闻引来的。前两天是有得到消息,说他出现在临近的镇上,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麽快。”

罗言以为他是开玩笑,“那家伙不就是个只会杀人的魔头吗,还会在意那些传闻?”

“就算是杀人魔也是有脑子的。我们虽然无法理解那家伙的想法,但是据说他脑子好得很。”

罗言潜意识以为杀人魔都无血无泪无情,甚至没有思维。正常人,但凡是有思想的人,谁又能做得出那些事呢?但这位夜太子却并非如此,他脑子很好,甚么都知道,却仍然不断地杀戮,他到底将人类漠视到何种程度呢?既如此不屑于人类,他却专程从帝都来到这里,到底想在这里求得甚么呢?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甚至凌驾于人类之上?

魔头本已相当吓人,头脑清晰的魔头更令人不寒而栗。罗言叫住柳宁,“柳大哥,等一下你可以就待在门外吗?”

“姑娘放心,在下哪里都不去。”

听他如此说,她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又过了几个呼吸的工夫,她头顶的瓦片突然发出些许响动。“柳大哥?”

“我在。”柳宁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在这里能看清前面整条街道,那些人一过来我就会知道。你放心,在下已奉了爷的命令,定会护你周全。”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街道尽头突然响起迅急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开始还离得比较远,听不大清楚,眨眼就非常近了,声音也变得很大,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尤其突兀,迅速传遍了整条街道。

“柳大哥?”

此刻柳宁整个神经都紧绷起来,完全没注意罗言在喊他。罗言关在房内,左思右想,越发感到不安,柳宁为何不回答呢?外面到底发生了甚么呢?她轻轻推开窗户,留出一丝缝隙,悄悄往外看。正在她推开窗户的一瞬,十余身穿白色斗篷,连脸都完全罩在斗篷内的纯白人影突然从街道尽头闪出。他们好像正在被人追赶,奔跑的速度非常快。跑了没几步,这十余人突然双脚蹬地,凌空跃起,不,说飞起更合适。罗言住在三楼,她只见一道白影唰地从她面前掠过,等她再往外瞧时,街道上已连个鬼影都没影。

这可是三楼哦,世界跳高比赛冠军也跳不到这么高啊,难道这些人都是长了小翅膀的?不过到此时罗言已丝毫不觉得惊奇了。这些人她当初在易云庄见过,那时候他们可是使出了“激光”的,当时罗言就觉得,他们都是从其它星球来的激光超人。和那个相比,长个翅膀有甚么稀罕的?虽然事后有听萧非凌说过,他们是白塔的契约者。若说夜太子是魔,他们就是神,加上隶属于帝王朝皇室的近卫军,就是现今仅有的能与夜太子为敌的两股势力。不过在她看来,这些契约者不过就是一群超级怪人而已。

“罗姑娘?你在做甚?”柳宁此时才想起她来。

“哦,我正坐着呢。怎麽,那些人来了吗?”他交代过她不要看,所以她就假装不知情。

就在这时,又一道黑影不知从何处出现,突然落在街道正中,正好背对着罗言所在的位置。她一下就被吸引住了。那个男人有着一头过肩黑发,随意地编成一根粗大的辫子,搭在肩上,些许短发散落下来,显出些凌乱。他的身材极为高大,但是比例十分匀称,四肢纤长有力。一身纯黑的缎袍藏不住他强劲的身体,从袍子下隐隐可以看见少许隆起的肌肉,优美得就像丛林野兽,健美却绝不多一丝累赘。

罗言由衷地赞叹,世上居然有人可以仅凭一个背影就让人感到赏心悦目,好像造物主只钟情于他,将所有好的都赋予了他。若他再长得相貌出众,定叫世人都要魂牵梦萦了。罗言极想看他长甚么样子,但对方一直不肯转过身来,而且也不知那人身上有何魔力,竟叫人无法久看,越是注视越是生出股恐惧之感。更让罗言在意的是,她分明未见过此人,为何在他身上竟有某种东西让她感觉到有些熟悉?在这关键时刻突然到来的他到底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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