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有个超大的弊端。从上往下俯射会增大箭的威力，相反，从下面仰射，不管是射程和准头都会大大降低。加上罗言技术不精，那黑衣人又灵活的很，跳上跳下的，直到她将箭囊掏空了，也没挨上那家伙一下。

折腾到半夜，罗言困得要死，那黑衣人也离开了。她回房睡觉，真是，那家伙，到底是来干甚么的？

第二天晚上又是同样的情形。最后黑衣人消失前，居然指着她捧腹大笑，虽然他一点声儿没发出来，只是做出那个样子，真是把人气毁了。他是刻意来嘲笑她的？

罗言发誓，一定要收拾他，于是更加努力地练箭，慢慢地，她的箭开始越来越有准头。有时，她也会提前爬到房顶上去埋伏，等黑衣人靠近，她就突然冲出来，给他几箭，但每次那些箭都被黑衣人给打飞了。

时间就在罗言与黑衣人的你来我往中飞逝。罗言的生日是在初秋，早已过了，她又长了一个年头。经历了酷热的夏末，温度骤降的秋天，转眼已来到寒冬。她与萧非凌相处日渐融洽，偶尔短暂的离别更加带来些许情思，使两人越发珍视这段关系。夜太子也消停了一段时间，很久没听说有血案发生。帝王朝呈现出一片平和气象，人们开始期待今年能过个好年。就在这时，却又有奇怪的传言在坊间流传开来。

这传言最早出现在南边一个名叫泊来弯的渔村，据说怪事最初就发生在那里。先是有人落海失踪三年的女儿突然回来了，紧接着又有停尸七天的老人死而复生。若说这前两件还不稀奇，那还有一件更奇的。据说有渔民家死了正值壮年的儿子，老人前天才将儿子火葬，第二天就有个年青女子上门来，自称是这家刚死去的儿子。老人问起儿子小时候的事情，她都能巨细无遗地答上来。难道这世上真有人能死而复生？一时间世人议论纷纷。

这事传到萧非凌耳里，他决定前往那个渔村查看究竟。罗言听到消息后也非要跟过来。冬天出行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冰雪冻住车轴，冻土的形成使山路变得更加崎岖，而且旅人也必须提早住店，不敢露宿野外，所以行程会拖得很长。两个月后，萧非凌一行的车队才终于抵达目的地。

冬天是淡季，渔民不出海，渔船都泊在海湾的沙滩上。往年在这时节，泊来弯的滩涂上也只剩一片闲置的渔船，今年却有些不同。这里有人起死回生的消息不胫而走，不时有人过来打听消息，源源不断的旅客给这个渔村带来新的生机。

萧非凌在客栈门前下马，将马交给小二。在他身后，车夫已经将马车停靠在路边，罗言正缩着脖子从车上下来。她是在南方长大的，挨不住冻，此刻已穿着棉靴，裹着白狐裘，抱着暖手炉，全副武装了，仍然一副冻得要死的样子。

萧非凌看着她这样子，真是哭笑不得，“早让你不要来的。”

罗言剜他一眼，“来都来了，说这个还有用吗？就不知道安慰我一下。”

“我错了。”萧非凌直接举手投降。最近他才开始明白一件事，和女人吵架，男人永远是错的。

柳宁先进去定了房间，一行人安顿好后就在客栈休息一晚，第二天才开始走访。第一天，走访的结果很不理想。这天罗言怕冷，没与他们同行，所以也是听萧非凌说的。

原来泊来弯不大，前后也就百十来户人家，这种小地方就是是非多，哪家有个风吹草动，打个盹儿的工夫就人尽皆知了。按理说，如果这里哪家哪户有人起死回生，那还不闹得沸沸扬扬的？但萧非凌与柳宁各带着几个人分头去打听，结果都一样，根本没人知道这回事。

第二天，萧非凌又着人去附近的县衙门，查泊来弯的人口日志，看三年前哪户人家有女儿落海死亡的，哪家新近没了壮年儿子的，这样一查，还真查出几户来。他们对这些人家一一进行排查，最后却仍一无所获。调查陷入僵局，毫无进展，在客栈滞留了七八天工夫，萧非凌开始有点焦虑，客栈条件简陋，寒冬难熬，不能长久地虚耗在这里。难道那些传言果然是假的，他们该就此离开吗？就在他打算放弃的时候，却突然取得了意料之外的进展。

这天趁萧非凌不在，罗言到客栈外散心，身边只跟着个临时请来照顾她的老妈子。这老妈子是泊来弯本地人，丈夫和儿子也都是渔民。因去年她壮年的儿子突然病死，丈夫又年迈，无法继续靠打渔为生，所以才出来揽些活做。也是偶然的机会，她才会被萧非凌请来做一阵临时保姆。

这老妈子是粗人，照顾人不很细致，但心眼是有的，自打第一天就看出来了，她服侍的这位姑奶奶心情不好，因此时时小心谨慎。刚才方刚出门，她就说起这镇上有养辣头鱼的，提议罗言去看看，想讨她个欢心。

辣头鱼就是河豚，虽然有毒，却有个很招人爱的习性。它身上长着许多细长的小刺，一旦将它从水中抓起来，它就会竖起全身的刺，同时吸入大量的空气，使腹部膨胀起来，就像在生气似的，所以又称气豚、气鼓鱼。很有观赏价值。罗言也早听说这种鱼很有意思，就跟着老妈子直奔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