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1日 21:42
得更改名字。其所以要这样做,无疑都是由于害怕这些熟悉的名字的声音会把漂泊的游魂引诱回来。维多利亚的许多部落在悼念死者期间所有近亲的普通名字停止不用,根据习惯做法改用一般的词暂时代替。直呼悼亡人的名字,被认为是对亡人的侮辱,常常因而导致流血械斗。西北美洲的印第安人部落中,死者近亲通常更改名字,”认为死者在天
之灵若听到这些熟悉的名字,会怀念亲人,重返人间。“基奥瓦的印第安人[美国西北蒙大拿州和西部其他各州的平原印第安人]在死者亲属面前从来不提死者的名字,谁家死了人,全家人都另取名字。300年前罗阿诺克岛上罗利
[北卡罗来纳州东北海岸附近的一个岛屿]的殖民者就记录了这种风俗。伦瓜印第安人不仅从来不提死者的名字,而且所
有未亡的亲属都改换名字。他们说,死神就在他们中间并且已将活着的人们的名单带走了,一定还要再来带走更多人的生命,为了不使死神的目的得逞,他们改易名字,认为尽管死神获得了他们的名单,但他们已换了名字,死神就认不出他们而到别处去搜寻了。尼科巴人凡送葬者都要另取新名以避免死者鬼魂的注意。为了同样的目的,他们还剃光头发,改变相貌,那样鬼魂就认不出他们来了。
此外,如果死者的名字也是某些东西的名字,如动物、植物的名字以及水火之类,那些人们认为在日常话语中也应该避而不用,另换他词。很明显,这一类风俗很容易成为语言变迁的有力动力。因为这种风俗影响所至,许多旧词不断被淘汰,许多新词相继出现。观察家们记录了澳洲、美洲和其他地区流行的这种风俗,指出了这一趋向。例如,观察家们关于澳大利亚土人风俗的记录中写道:”几乎每一部落的方言都不相同,有些部落以自然界的事物为孩子命名,一旦此人死亡,则此人名字所用的字就永远不再用了,于是就选出另一个名字来代替这个字,表示原来那个事物。“作者举例说,一个名叫”卡拉“(”火“的意思)的人死后,卡拉这个词就不再用,而必须另外选一个词表示”火“这个意思。”因此,“这位作者补充说,”他们的语言总是在变化着。“在澳大利亚南部恩康特湾的部落里,如果一个名叫恩克(”水“的意思)的人去世了,这个部落里所有的人在相当长的一个时期里都必须用另外一个名字来表示水。记述这一习俗的作者推断说,这个习俗可以证明该部落语言中出现许多同义词的原因。我们知道维多利亚有些部落的语言含有一系列的同义词用来表示一些通常使用的词语,每当悼念某位死者的时候,全族的人都这样使用。这个例子正好证明上述作者的推断。譬如,某人名叫瓦阿(”乌鸦“),逝世以后,悼念他的期间,任何人也不得叫乌鸦为”瓦阿“,而是叫作”拿拉帕特“。如果一位名叫威尔恩(卷尾??)的人走完了人生道路逝世之后,他的悲痛的亲属和整个部落的人在一段时间内就得用发音更为响亮的名字”曼努安库尔特“来称呼卷尾?。如果整个部落为失去一位尊敬的妇人(她的尊贵的名字是巴利姆·巴利姆——土耳其鸨鸟)而陷入哀痛之中,则巴利姆·巴利姆这个词便淘汰不用而引进新词梯力特·梯力特希。同样,摩塔梯斯·摩荡迪斯这个名字就引出了黑色大鹦鹉、灰鸭、巨鹤、袋鼠、鹰、野犬等等的名字。
巴拉圭的阿比波尼人由于有上述相似的习俗而不断更新着他们的语言,一旦某个字废弃不用,就永远再也不用了。传教士道布利若弗尔记述说,全年出现的新词好像雨后春笋一般,因为有近似死者名字的词全都被宣告废弃而代之以新造的词。这些新造的词全出于该部落中的年老妇人,凡她们同意并实地使用的新词,本部落的人无论贵贱都毫无异议地立刻采用,像野火似的很快传遍本部落的家家户户。整个氏族如此温驯地接受那衰老妇人的抉择,立即停止使用那些人们熟悉的用词,并且无论由于习惯或者遗忘,从此永不再用。下面这一点会使你大为吃惊:道布利若弗尔在印第安部落中待了七年,当地土语”虎“这个词就变了三次;像鳄鱼、荆棘,屠宰牲口这些词也经历了同样的、虽然还不算太大的变化。由于这种习俗的影响,传教士们的词汇表中出现了大量的涂改,把过时的旧词划去,把替代的新词添进来。不列颠新几内亚许多部落里,人名也即普通事物的名字,他们相信,如果说出死者的名字,死者的鬼魂就会回来,他们并不希望这样,因此就禁忌不提死者名字,如果那名字是一般常用的词,就另创新词以代之。结果,许多词永远失去了原义而消
失,或者另赋新义而复存。在尼科巴群岛,与此同样的习俗也同样地影响着当地土人的语言。罗普斯托夫先生指出,”当地土人中流行一种极其特别的风俗,这种风俗竟成了‘创造历史’的最大阻力,或者无论如何也是记叙历史进程的最大障碍。根据该岛流行迷信的严格规定,凡人死后不得再提他的名字!这种做法后来发展到经常某人以鸡、鸭、帽、火、路等尼科巴语命名时,便注意将来要避讳的问题,不仅考虑到死者个人的称呼,甚至还考虑到它们所表示的普通东西的名称,等到那些词在本族语言中废止的时候,便另造新词,或从其他尼科巴方言或外国语中寻找替换之词。这种特别的习俗不仅给他们的语言增加了不稳定因素,同时也破坏了他们政治生活的连续性,使过去历史事件的记载含糊不清或不太可靠(如果不是不可能记载的话!)。
其他民俗学工作者也曾指出,这种隐匿死者名字的迷信做法肯定切断了历史传说的最初根源。A.S.盖希特先生评述说,“克拉马特人
[北美印第安人的一个部落,聚居美国俄勒冈州南部一带。]保存的历史传说没有超过100年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他们有一条严格的规定,禁止在谈到死者本人及其行为时直呼其名。加利福尼亚人和俄勒冈人都严格遵守这种规定,犯者甚至要被处死,这就足以隐匿一个民族内部的一切历史知识。因为,不让写出人名,怎么能写出历史?!”
然而,在许多部落中这种消除历史记忆的迷信力量,由于人类大脑的自然进化倾向而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削弱和抵制。时间能够消尽人们头脑中最深刻的印象,它必将冲淡(如果不能彻底消除的话)死亡在那些原始未开化人们头脑中留下的恐惧和神秘感。随着对自己亲人的逐渐记忆消退,他们或迟或早会愿意谈起那些亲人,于是那些粗野的名字,在还没有像秋天的树叶和冬天的霜雪一样消失在广漠无边、不可辨知的历史的过去之前,有时也幸而被明达的探寻者发掘挽救。在维多利亚的一些部落里仅在吊唁死者期间禁止说出死者名字。在林肯诺,南澳大利亚的部落中,这一风俗延续了很多年。北美的奇努克印第安人“习惯不提死者的名字,至少在死者离世若干年内如此”。普亚勒普印第安人对于这种禁忌已放宽到死者逝世数年以后,待亲属的哀思稍减之时;如果死者是著名的战士,则其后代,譬如死者的曾孙,还可以袭用他的名字。这个部落的人们对于这种禁忌一般并不那么认真遵守,只是限于死者的亲属而已。耶稣会的传教土拉菲托告诉我们说:同样地,死者的名字同生者的相同名字都和死者遗体一起埋葬,直到对逝者的哀痛渐减,亲属愿意“解除这些禁忌,并望死者复生的时候”。所谓死者复生,意思是将死者的名字赠予某一在世的人,全心全意地以为此人便是那位逝者的转世化身。因为根据原始人的哲学原理,一个人的名字,即使不等于人的灵魂的话,也是人的生命的一部分。
拉普人的习俗,妇女怀孕临近产期时,往往有祖先给她托梦,告诉她哪位死者将托生为她的孩子,从而出生后的婴儿就以那位死者的名字为名。如果孕妇无梦,
就得由做父亲的或其他亲友求神问卜来给出生的婴儿命名。孔德人[印度奥里萨地方德拉维地少数民族之一]生下婴儿的第七天要举行庆祝宴会招待僧侣和全村人士。在筵席上,僧人将一些稻谷放进一杯水中,每放一粒谷子,就说一个已死祖辈的名字,看着谷粒在水中的运动和婴儿对那谷粒的注视,僧人就宣称是哪一个祖先在他身上再生,这个婴儿从此便以这个祖先的名字为名。这种命名的方式至少在北方的部落中
是这样的。约鲁巴人[尼日尔西南、贝宁东南的一个部落]的婴儿出生之后,就有一位伊法地方的祭师作为占卜之神前来判明是哪位祖先重生。一经明确之后,就告诉孩子的父母,这孩子一生的吉凶祸福都跟那位祖先的一生经历相同,若这一对父母不知祖先的事迹,祭师便给一一介绍。婴儿也就以那位再世祖先的名字为名。
第四节国王及其他神圣人物名字的禁忌
我们看到在原始社会里普通人们(不论在世的或已经去世的)的名字尚且是如此关切的问题,那么,对于神圣的国王和祭司的名字要更加注意保护不使受到损害,便毋须惊异了。譬如,达荷美国王的名字总是保密,以防被不怀善意的人知道后为害于他。欧洲人听到的达荷美历代国王的名字都非他们的真名,不过是他们的称号,或者为本国人所谓的“坚强的名字”。当地土人似乎以为这些称号说出去没什么危
害,因为它们不像乳名,跟所表示的本人并无生命的关联。在杰尔拉[今罗马尼亚地方]的加勒王国,臣民不得冒死说国王的乳名,凡与国王名字同音的词都得另换新词。中非巴希玛人的国王逝世后,他的名字便从本族语言中废除不再使用,如果他的名字也是其他动物的名字,则立即给那动物另找一个新的词。譬如,国王的名字常常叫“狮子”,因此,国王一死,就得给一般的狮子另外定一个新的词。在暹罗,通常很难探知国王的真实名字,因为害怕巫术,国王名字特别保密。任何人说了国王的真名,就立即被投入监狱。说到国王,只能用一些响亮的头衔、称号,如“威严的”“完美无缺的”“至高无上的”“大帝”“天子”等等。在缅甸,直呼当今皇上的名字是大逆不道的罪行,即使远在国外的缅甸臣民,也不得如此。国王即位以后只能以王号称呼。
祖鲁族人从来不说自己酋长或自己所记得的酋长祖辈的名字,也不说与那忌讳名字相同或谐音的字。杜望德威部落有一位酋长名叫兰伽(意思是太阳),因此人们就把太阳兰伽改叫伽那,虽然国王兰伽死了已经100多年,人们仍叫太阳为伽那。在斯努玛约人部落里,表示“牧牛”意思的词“阿侣沙”或“阿玉沙”改成了“卡几沙”,因为他们酋长的名字是“于一马玉莎”。除了各部落分别避讳自己酋长的名字之外,祖鲁族所有部落都一致避讳全祖鲁族国王的名字。祖鲁兰的国王名叫潘
达,祖鲁语的写法为茵潘多(impando),即“树根”的意思,后来祖鲁语里的树根(impando)就改成了恩克萨波(nxabo)。祖鲁语的“撒谎”或“造谣”(amacebo,阿玛锡波),改成了amakwata(阿玛克瓦塔),因为“阿玛锡波”这个字里含有著名的国王“锡契维约”(Cetchwayo)这个名字的字音。在这方面,妇女比男人做的更为严格细致,即使跟那些要避讳的名字字音略微近似的字也都避而不用。在国王的小皇庄里,皇家妇女的语言有时候实在难懂,因为她们不仅这样处理国王和国王祖辈的名字,甚至国王兄弟以及国王祖辈好几代的兄弟的名字也都如此避讳。我们把氏族的和民族的忌讳以及家庭姻戚关系的名字的忌讳(已如前述)合起来考察就很容易理解祖鲁兰各个部落为什么会出现自己特殊的词汇,而各部落的妇女又有她们自己的相当多的词汇。一个家庭的成员也可能被禁止使用另一家庭的成员所使用的词。例如,一个村庄的妇女可以直呼鬣狗为鬣狗,另一个村庄的妇女则用另一个词来代表鬣狗,而在又一个村庄,这种代词仍不可用而必须创造另一新词。所以今天的祖鲁族语几乎是一种双重的语言,表示许多事物的词,每个词都有三或四个同义词,随着各部落的相互混合,整个祖鲁兰地方都知道这些词。
马达加斯加各地也流行这种风俗,其结果也同祖鲁人一样,产生了各部落的不同的方言。马达加斯加人没有姓,他们的名字几乎都是从表示一般事物行为或素质的日常生活语言词汇中选取的,诸如鸟、兽、树木、花草、颜色,等等。一旦这些词中哪一个词被取作本部落酋长的名字,这个词就成了神圣的词而不能再用来作为表示一般意义下的树、虫之类的名词了。所以就得给这些东西另起新词以代表被废弃不用的词。因此不难理解,由于避讳,那些地方许许多多小部落的众多酋长的神圣名字,给他们的语言带来了多么大的混乱和不稳定。然而这些部落的人民今天仍然屈从于这种对语言方面的专制,一如他们的祖先在远古时代那样。这种习俗造成的不方便后果,在该岛西海岸尤为显著。在那些地区,由于有许多独立的小酋长,许多事物、地方和河流的名称,都经历了无数的变易,因而经常引起混乱,其原因是一旦某些常用的词因其酋长名字的缘故而废弃不用之后,当地土人便不再承认它们原来的涵义。
在马达加斯加,不仅活着的,而且已死的国王和酋长的名字,都须要避讳,至少在该岛某些地区是这样。萨卡拉瓦[马达加斯加西部]人的国王死后,贵族和臣民聚集在国王遗体周围庄严地共同商议给国王确定谥号,然后国王生前所用的名字便成神圣,任何人不得冒死说出那名字。日常语言里与避讳名字相像的词也都成了神圣的词,必须以其他词代替使用。凡说出禁忌之词的人,不仅被认为粗暴不恭,甚至被认为是犯罪。不过,这些词汇的更易只限于已逝国王统治的地区,而邻近地区对这些词的旧义则仍继续沿用。
波利尼西亚酋长本身所受的神圣尊崇,很自然地要扩大到对他们名字的尊崇,因为按原始人的观点,那些名字和它们所代表的本人是分不开的。所以,我们发现波利尼西亚也有着跟祖鲁兰和马达加斯加两地相同的一系列有关酋长名字及相似词汇的名避讳习俗。在新西兰,酋长的名字被看得非常神圣,如果那字采用的是常用
词汇,那么,人们在日常语言中就不再使用这个词而另找别的词来代替。例如,东角[俄罗斯亚洲部分的东北,楚克奇半岛的东端,伸入白令海峡。]南部一位酋长名叫马利庇(意思是“小刀”),因此就另外找了一个新词“勒克拉”来表示小刀,而原来表示小刀的那个词“马利庇”就成了废字不再用了。其他地方,把水叫做“外”(wai),碰巧后来酋长的名字也叫“外”,因此必须改用其他词来表示水,如果同时用作酋长神圣的名词又表示粗俗的流水,那就亵渎不恭。所以这种忌讳很自然地就在毛利人的语言中产生了大量的同义词,新到该地的旅游者有时会发现同样的事物在邻近的部落里都有许多不同的名称,为此而感到困惑不解。在塔希提,国王登极后,凡与他的名字谐音的词都得改换。往昔,谁如果漫不经心违反了这种习俗而误用禁忌之词,不仅他本人,连他的亲属都要被立即处死。不过这种改易他词的做法只是暂时的,国王一死,这些词就无用了,原来的词义也就恢复了。
古代希腊,祭司和其他执行埃莱夫西斯秘密宗教仪式[古代希腊埃莱夫西斯城纪念德墨忒耳和珀耳塞福涅的秘密宗教仪式。德墨忒耳是希腊宗教的农业女神,又是健康女神、繁育女神和婚姻女神。珀耳塞福涅是希腊宗教中主神宙斯和农业女神德墨忒耳的儿,冥王哈得斯的妻子。]
的高级官员们的名字,当他们在世之日,都不得称呼。如果称呼便是犯法。卢西安的一位学者叙述他曾经遇见那些高贵人物把一个胆敢直呼他们名字的家伙送进违警法庭的情景。那个人明明知道直呼那些神圣名字是非法行为,对那些贵人只能以他们的神圣尊号相称,而不能再用原名称呼。从埃莱夫西斯城发现的两块碑铭中可以看出那里祭司的名字都扔进海底;也许是把名字刻在铅牌上或铜牌上然后扔进萨拉米斯湾的深水里。这样做的意图无疑是要将名字深深地藏起来。还有什么比沉入海底更为可靠呢?什么样的人类眼光可以侦察出在碧海深处闪闪发光的它们呢?这种非物质的和物质的,名字和物质东西之间的混淆,再也没有比古代文明希腊的习俗表现得更为清楚的了。
第五节神名的禁忌
原始人按照自己的形象创造了自己的神。色诺芬尼[约前565~前473,古希腊哲学家,受米利都学派影响,认为一切事物都从水和土而出。]很早以前就已指出,黑人的神的肤色都是黑的,鼻子也是扁平的;色雷斯人[古代东巴尔干半岛地区的居民]的神都是蓝色眼珠,肤色红润。假如马、牛、狮子也相信有神,而且也能够绘画的话,那么毫无疑问它们也一定以马牛狮的形象来画出它们的神像。原始人悄悄地隐藏起自己的真名,是害怕巫术以它来为害于人;他们还以为他们的神名也必须保守秘密,如被其他神祇甚至凡人知道了就要以符水禁咒来驱遣它们。这种保守秘密的原始观念与神圣名称的不可思议性质,要以古代埃及人最为牢固、最为充分发展了。远古时代的迷信思想活动,深深铭刻在古埃及人民的心中,犹如他们深藏在岩洞古墓中的猫、鳄鱼和
其他各种神圣动物的遗体一样。有个故事可以说明上述那种概念。狡黠的伊希思[古代埃及最受爱戴的女神,是温情之妻的象征。]巧妙地窃知了拉[埃及神话中的太阳神]的秘密名字。伊希思是个能说会道的妇女,她厌倦了男人的世界,渴望神的世界。她心里默想着:“难道我不能凭借拉的大名而成为一位女神,也像他一样统治天地吗?”太阳神拉有许多名字,但是那个给予他统治诸神和人的力量的伟大名字则无人知道。神到这时候已经老了,口里流涎一直滴到地上。伊希思把他的口涎连地上的土一起收集起来,捏成一条蛇放在太阳神每天往他双重统治的国度去的路上。一天,他照平常习惯在诸神簇拥下路过此处,那带有神性的蛇上来咬了他一口,太阳神张口哎哟了一声,这一声便飞上了天。陪伴的诸神在旁赶忙问道:“您怎么啦?”又喊:“您看,我们都在您身边!”但是太阳神已经不能说话了,他的牙齿上下磕碰着咯咯作响,四肢颤抖,蛇咬后的毒性很快传布于神的周身,就像尼罗河流遍埃及的大地。当他的心平定下来时,就对他的随从诸神说道:“孩子们,我的骨肉后裔们,到我身边来吧。我是王子,是一个王子的儿子,神的后裔。我父亲给我取的名字,我父母共同为我命名,从我诞生以后,那名字就藏在我体内,任何巫术也不能在我身上发生作用。我出外巡察我所做的一切,来往于我的两个领地之间,现在,居然被什么东西刺伤了我。那是什么东西,是火?或是水?我不知道。我的心如受火煎,我的血肉在颤
阿兹台克人制作的双头蛇雕像,象征着传说中有神性的羽蛇神。
动,我全身四肢在发抖。把诸神中有晓事的唇舌、善于良言治病、能够力达天庭的子女带到我面前来吧。”诸神儿女遵命来到太阳神面前,大家都很哀伤。伊希思怀着她的诡计也来了,她口中充满了生命的气息,念出的咒语立即驱除了太阳神的苦痛,说出的话语能够起死回生。她说道:“神圣的父啊,是怎么回事?”这位神圣的父开口说道:“我按照自己心愿在我的两处领地内巡视我所创造的一切,走在中途,没有注意,被一条蛇咬了。那是火?还是水?弄得我现在觉得比水还要凉,比火还要热,我浑身汗湿、发抖,眼光不能视物,也看不见天空,汗流满面像夏天一样。”伊希思说道:“请告诉我您叫什么名字,神圣的父。因为只有被称呼其名字的人才能活着。”拉回答说:“我创造了天地和海洋,伸展了天地之间的水平线犹如拉开帷幕一般。我就是那位睁开眼睛天地就有光明、闭上眼睛世上就黑暗的人。在我的命令下,尼罗河水起落涨跌。诸神都不知我的大名。我的名字早晨叫克赫普拉,中午叫拉,晚上叫吞姆。”但是那毒性并未从他身上取走,而是愈加深入,这位伟大的神终于不再能走动了。伊希思对他说:“您告诉我的并不是您的真名。告诉我吧,只要说出了您的名字,那毒性就能离开您的身体,因为要活着的人,他的名字就得被别人称呼。”这时那毒性在太阳神体内像火一般燃烧着,比火焰还要炽热。太阳神说:“我同意伊希思在我体内搜索,让我的名字从我胸中传到她的胸中。”接着他就藏到诸神之中,于是他在永恒之舟上的位置便空出来了。这位伟大的神的名字被从他体内取了出来。然后巫女伊希思说道:“毒性,离开拉吧,快快走开。是我,正是我,克服了毒性,掷到地上。这位伟大的神的名字已经从他身上取了出来。让拉活着吧,叫毒性死亡。”伟大的伊希思知道了拉和拉的真名,成了诸神之后。
从这个传说可以看出,神的真名同他的神力不可分割地联系在一起,并且差不多是深藏在他的肉体的胸腔之内的。伊希思用一种外科手术的办法摘取了神的名字,以超自然的力量使之传到自己身内。在埃及,像伊希思那样通过占有高级神祇的名字获得其神力的做法不只是远古神话传说,每个埃及巫师都渴望以同样手段获得同样权力。据信谁只要占有了真名,谁就能占有神或人的真正实体并且能迫使他服从自己就像奴隶服从主子一样。所以巫师的巫术包括从诸神那里获得神名的启示。巫师为达到此目的,费尽心机不遗余力。一旦某神由于一时软弱或疏忽把自己的真名告诉了巫师,他就没有任何其他选择而只好谦卑地屈服于巫师,或接受因抗命而得的惩罚。
罗马人也相信巫术对于神的名字的作用。当他们围攻某座城市时,祭司们总要按照一定的祷告和咒文向护城的神祇致词,祈请这些神祇放弃被围困的城市归附罗马人,罗马人将像它们的故主一样或更好地敬奉他。罗马护城神祇的名字都严格保密,讳莫如深,以防共和国的敌人把它们引诱过去,甚至如同罗马人自己做的那样引诱了许多神祇像老鼠似的背离往昔欢乐时日供奉过自己的城池。不仅护城神祇的
真名,而且城池本身的名字都包藏在神秘之中,即使在神圣的礼仪之时也决不能说出来。有一位名叫瓦勒利厄斯·索拉纳斯的人竟因斗胆泄露了这一无价之宝的秘密而被处死或未得善终。古代亚述人似乎也同样禁止说出他们城市的名字。直到现代,高加索的切列米斯人对他们社区村庄的名字仍然保密,其动机也是由于迷信。
假如读者耐心地看完了有关人民的迷信思想习俗的考察,你们可能会同意这样看法:国王的名字经常如此保密,并不是孤立的现象,也不是宫廷里的卑躬屈膝和阿谀逢迎,而纯粹是原始人思想的一般原则的特殊应用,这种应用的范围包括平民和神,国王和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