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公版经典 > 金枝(上)

第三节接触巫术

书名:金枝(上) 作者:(英)弗雷泽 本章字数:8440

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1日 21:40


第三节接触巫术

  

  到此为止,我们主要考虑的一直只是交感巫术的一个分支,它称为顺势巫术或模拟巫术。它的主要原则,如我们已经看到的那样,是”同类相生“或”果必同因“。交感巫术的另一大分支,我曾称之为接触巫术。它是在这样的概念上建立的:事物一旦互相接触过,它们之间将一直保留着某种联系,即使他们已相互远离。在这样一种交感关系中,无论针对其中一方做什么事,都必然会对另一方产生同样的后果。因而,就像顺势巫术一样,接触巫术的逻辑基础仍然是一种错误的联想;它的物质基础,如果我们可以这样称呼这种东西的话,也和顺势巫术一样是某种类似现代物理学里的”以太“那样的中介物,以它来联系远距离的两个物体,并将一方的影响传输给另一方。接触巫术最为大家熟悉的例证,莫如那种被认为存在于人和他的身体某一部分(如头发或指甲)之间的感应魔力。比如,任何人只要据有别人的头发或指甲,无论相距多远都可以通过它们对其所属的人身达到自己的愿望。这样的迷信遍及全球。有关这类涉及头发和指甲的实例,在本书的以后章节里还要谈到。在澳大利亚部落中,举行成年仪式时,把一个男孩的门牙敲掉一个或更多几个乃是常有的事。这种仪式是每个男性成员在其享有一个成年人待遇和特权之前都必须接受的。为什么要这样做,理由还不大清楚,在这里与我们有关的只是这样一个观念:在这个少年和他那被敲掉的牙齿之间还继续存在着一种交感关系;在新南威尔士的达林河畔的部落里,这种被敲掉的牙要放在树皮下面,而那棵树又必须是长在河边或水塘边的。如果树皮长起来盖着了这颗牙或这颗牙掉到水里去了,那就预示着一切平安无事,倘若那颗牙暴露出来且有蚂蚁爬过它,当地土人就相信那位男孩必将害口腔病而受苦;在新南威尔士的默林部落或其他部落里,这颗被敲掉的牙首先由一位长者加以保护,然后传到一个又一个头人那里,直到传遍整个公社,才回到这位少年的父亲那里,最后又回到他本人手中。然而,尽管它被众多的手传递着,却无论如何不可放进一个已装有某种含魔力东西的袋子中去,他们相信如果这样做了,这颗牙齿的所有者将陷于巨大危难之中。

  已故的霍威特博士曾有一次当过这种牙齿的保管人,这些牙齿是在一次成年礼仪式上从那些参加仪式的刚成年的孩子嘴里敲下来的。老人们恳求他别把它们装在袋子里带走,因为他们知道他的那只袋子里已装有石英晶体了。他们说要是他那么做了,这些晶体的魔力将输入到牙齿里去,从而伤害他们的孩子。在霍威特博士从那次仪式归来大约一年之后,他受到一位来自默林部落的头人的拜访,他是从家乡走了大约250英里路程来取回那些牙齿的。这位头人说,是专门派他来取这些牙齿的,因为这些男孩之一变得体弱多病,大家相信这是由于他的那颗牙齿受到了损害从而传感到他的身体。博士向这位头人担保:这些牙齿是一直被单独保存在一个匣子里的,远离任何像石英晶体之类可能影响它们的物体。但是头人还是把这些牙齿小心翼翼地包好藏在身上带回家去。

  巴苏陀[见《圣经·创世纪》第二十九章]人总是很仔细地藏好他们被拔掉的牙齿,以防落入那些常去坟地的神秘人物之手,从而防止那些人有可能对他们的牙齿施加魔法来伤害他们。在萨塞克斯,大约50年前,有一位女仆对于把幼儿们脱落的乳牙扔掉一事表示强烈抗议。她断言如果它们被一些动物找到并咬噬,那么那个孩子长出的新牙一定要同那只动物的牙一样。她还举出了西蒙斯老爷的例子作为证明。西蒙斯老爷经常抱怨的一个生理缺陷是在他的上颚长了一颗很大的猪牙。而这应归罪于他的母亲,因为她不留神把他掉下的乳牙扔进猪槽里。一种类似的信念曾引导人们有意识地运用顺势巫术原则来换牙,使旧牙换上更好的新牙。在世界许多地方都有这样的习俗:把掉下来的牙故意掉到老鼠易于发现它的地方。掉牙的人希望通过继续存在于他和那颗扔掉的牙之间的交感关系,使他其余的牙也能如同这些啮齿类运动的牙那样坚固、好用。例如在德意志,据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样一条箴言:你要是掉了牙就把它塞进老鼠洞里去。如果对幼儿掉下的乳牙也这样处理,还可以使孩子免除牙疼。或者你也可走到火炉后面去,把你的牙齿从你的头顶上朝后扔出去,并且说:”耗子,把你的铁牙给我吧,我将把我的骨牙给你。“在那之后你的其余的牙齿将保持完好;在远离欧洲位于太平洋上的拉拉通加岛上,一个幼儿的牙齿被拔掉后,通常背诵的是如下的祷文:大耗子!小耗子!这儿是我的旧牙齿,求你给我一只新牙齿。

  然后这颗牙就被扔到孩子家的草屋顶上,这是因为在那衰朽的草屋顶上肯定有老鼠窝。之所以要在这种情况下向老鼠祈福——是因为亲属们都知道老鼠牙齿是最强有力的。

  除了头发、牙齿之外,脐带和胞衣(包括胎盘在内)也普遍被认为在割断与人身的联系后,仍保留了它与人身之间的交感联系。人们确信这种交感联系是非常密切的,以致这个人一生的祸福安危都和他的脐带或胞衣有关:如果他的脐带或胞衣保存得好、处理得当,那他就将一生幸运,反之,如它们被丢失或损坏,他的一生将因之而多灾多难。在澳大利亚西部地区的某些部落里,人们相信一个人游泳技巧的优劣,取决于他出生时他的脐带是否被她母亲扔进了水里。在昆士兰州[澳大利亚东北部的一个州]彭尼法瑟河上的土著居民中,人们相信一个孩子的一部分灵魂(当地土语为choli)是住在他的胞衣之中的。因之,他的祖母把胞衣拿走埋在沙里。而为了给它留下标志,她用一些嫩树枝插在埋胞衣的地点四周,围成一个圆圈,并将

  它们的顶端束在一起,使这个结构像一个圆锥体。要是安吉来到这儿并看见了这种标志,这位专管给女人子宫里塞泥娃娃以促使他们怀孕的鬼神,就把胞衣中的灵魂取走,带往他常去的那些地方,如一棵树,一个石洞或一个水塘,在那里这个灵魂可长年保存。但他说不定什么时候也会把这个灵魂再送入另一个婴儿的躯壳,这样它就再一次降生人世;在加罗林群岛的波纳佩岛[西太平洋岛群加罗林群岛的重要岛屿之一。现为美国托管地。]上,脐带是被放在贝壳中,并按照这个孩子未来的职业作出最适当的安排。这个职业是他的父母为他选择的。例如,假若他们打算让他成为一个爬树能手,他们就把装有脐带的贝壳吊在树上。该岛上的居民根据这个孩子的性别把孩子的脐带看成是他(她)的兄弟或姐妹。他们把脐带跟灰烬一起装入一个罐中放在一棵树的枝丛里,让它关注着这孩子的命运。苏门答腊的巴塔克人,也和东印度群岛人一样,把胎盘看成是孩子的弟弟或妹妹,其性别视孩子的性别而定,并把它埋在房子下面。据巴塔克人的想法,它和这孩子的幸福有密切关系,而且似乎真就是这个孩子可转移的灵魂的住所。关于可转移的灵魂,我们以后还将谈到。卡罗巴塔克人甚至坚信一个男人有两个灵魂,而其中的真灵魂就和埋在房子下面的胎盘住在一起。他们说,那才是能传宗接代的真灵魂。

  巴干达人相信每个人出生时都伴随一个替身,而这替身就是他的胞衣,他们将它当成第二个孩子。孩子的母亲把这个胞衣埋在一株香蕉树下,这颗树从此成为圣物直到它结出果实为止。到那时,果实被摘下来供家庭备制一顿圣餐。在切罗基人那里,为了使生下的小女孩长大后能成为一个制作玉米面包的好手,特地将她的脐带埋在一个玉米臼底下;为了使一个男孩长大后当个好猎手,便将他的脐带吊在森林中的一棵树上;秘鲁的印加人特别小心地保存脐带,每当孩子生了病就让他吸他的脐带;在古代墨西哥,人们经常把一个男孩的脐带交给一个士兵,让他把它埋在战场上,以使这个男孩能因此获得战斗的激情,但女孩的脐带却必须埋在炉灶旁边,据信这样一来就可激励她热爱家庭和善于烹调。

  甚至到了今天,欧洲许多人仍然相信一个人的命运或多或少跟他的脐带或胞衣的命运有着密切关系。在莱茵河流域的巴伐利亚,人们把孩子的脐带用一块旧亚麻布包起来保留一段时间,然后根据这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把脐带切碎或刺碎,以促使他或她长大后能成为一个手艺高明的工人或裁缝。在柏林,当接生婆把揩干了的脐带交给孩子的父亲时,通常都要严厉地要求他保藏好脐带。因为只要它还保存着,这个孩子就能茁壮成长并免于疾病之苦。在博斯[法国西北部地区]和帕彻[法国西北部地区],人们特别注意不要把脐带扔到水里或火中。他们相信如果这么做了,这孩子就会被溺死或被烧死。

  在全世界许多地方我们都可看到,脐带尤其是胞衣被当成一个活物,当成是这个婴儿的兄弟或姐妹,或被当成一个留守处,在那里住着这个孩子的守护神或他灵

  魂的一部分。此外还普遍认为:采用什么方式来处理孩子的脐带或胞衣,也将影响他或她未来的身份或事业。不同的处理方式将产生不同的后果。比如,要是个男孩,可能促使他成长为一个敏捷的爬树者、一个强壮的游泳者、一个精明的猎手,或一个勇敢的士兵。要是个女孩则可能促使她成长为一个巧裁缝,或一个好面包师等等。这些广泛流传的习俗清楚地表明,在人和他的胞衣或脐带之间是被认定存在着某种交感联系的。于是我们看到,关于胞衣或胎盘以及在较小程度上关于脐带的观念和处理方法,同那种认为存在着可转移的灵魂或体外灵魂的信念以及在此基础上形成的习俗,二者间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由此,我们可以推论:这种相似并非偶然,而是有着以胞衣和胎盘为物质基础(不一定是唯一的)的体外灵魂假说的理论和实践,我们这样说绝不是轻率,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且留在本书后面再进一步探讨。交感巫术原理的一种奇怪的应用是对受伤者实行法术。人们曾普遍相信:在受伤者和致伤物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因而在事件发生后,无论对该致伤物做出什么或用该致伤物做什么事情都会相应地给予受伤者或好或坏的结果。普林尼告诉我们:如果你打伤了一个人并为此感到歉疚时,你只要向自己那只打人的手上吐口唾沫,受伤者的痛苦将立即得到缓解;在美拉尼西亚,一个人被射伤后,如果他的朋友得到了那支射伤他的箭并将其保存在一个潮湿的地方或凉爽的树叶中,那伤口的炎症将会消减并且会迅速痊愈。这时,那用箭伤人的敌人,也在尽其所能采取各种办法再来加剧这个箭伤。为此,他和他的朋友们喝滚烫的汤,咀嚼辛辣的树叶,认为这就会明显地刺激那人的伤口,并使之发炎。此外,他们还把弓保存在火旁以使伤口和它一样灼热。为了同一原因,如果箭头还在自己手里,就把它置于火中。甚至,他们还小心地将弓弦绷紧,并不时地拨弹它,因为这将使受伤者神经紧张并且染上破伤风;培根[1561~1626,英国哲学家。]也说过:”有人曾相信并断言只要给致伤的武器涂上油膏,伤口就会自愈。在这种由一些有声望的人们所

叙述的试验中(虽然我自己至今并不完全相信它),你可注意到如下几点:首先,完成这种奇迹的油膏是用不同的东西制成的,而其中最特别和最难弄到的成分是长在未埋葬的尸体头盖骨旁的青苔以及在产崽时被杀死的熊和野猪的脂肪。“

  这位哲学家还解释说,这种珍贵的、由这些东西以及其他成分所合成的油膏,并不是用来涂在伤口上而是涂在武器上,甚至尽管这位受伤者是远在千里之外且对此毫无所知。他还告诉我们:曾经实验过,在不让受伤者知道的情况下把油膏从武器上擦掉,其结果是立即给他带来了剧烈的痛苦,直到重新把油膏涂抹在武器上痛苦才止息。更有意思的是:”人们断言假如你得不到那个武器,也可把一只铁的或木制的相似器械刺入那流血的伤口中,再把油膏涂在器械上,也可收到同样效果。“培根曾十分关注的这种治疗方法至今还流行在英国东部各郡。在萨福克郡,如果一个人用钩镰或大镰刀伤了自己,他便仔细地保持这个刀具不生锈并涂上油以防伤口溃烂;如果他手上扎了刺,或如他所说”一根木刺戳进手里了“,他便将这根已拔出的刺涂上油或脂肪。一个男人由于在修篱笆时不慎手上扎了刺且伤口化了脓,在他找到医生说明情况后还特别申明如下:”我已经在拔出的刺上涂上脂肪了,本来是不应该化脓的。“如果一匹马因踩了一颗钉子而伤了脚。那位萨福克马夫将长久保存那颗钉子,擦亮它,并且每天给它涂油,以防止马脚化脓;与此类似,在剑桥郡的劳动者也认为如果一匹马被一颗钉子扎伤了脚,就必须将那颗钉子涂上油,放到一个较安全的地方,否则这匹马的伤脚就难以康复;不几年前,一位外科兽医被请去诊治一匹马,它的肋部被一个农场的大门柱上的绞链撕裂开,当他到达这个农场时,发现人们并未对这匹伤马采取任何措施,只有一个男人在忙于设法把那个绞链从大门柱上卸下来,好能给它涂上油脂拿走。因为根据剑桥郡那些自作聪明的人们的意见,只有这样做才能使这匹马痊愈;同样,埃塞克斯的乡下人持有这样的看法:如果一个人被刀刺伤,最基本的康复办法是将那把刀涂上脂肪,然后横放在伤者的床上;在巴伐利亚,人们也这样指导你去把一块亚麻布条涂上脂肪,然后栓在那把砍伤你的斧子刃上,并小心地把斧刃朝上放置,当脂肪变干之时你的伤口也就痊愈了,同样在哈尔茨山区[在今德国境内],人们说如果你自己伤了自己,你应当把伤你的刀子或剪刀涂上脂肪,并以圣父、圣子和圣灵的名义把它置于一个干燥地方,当刀子干燥时,你的伤口就好了。但在德国,另一些人却说你必须把刀子插进一块潮湿的地里,你的伤口将在刀生锈时康复;也有一些巴伐利亚人劝告你把斧子或其他任何工具抹上血,然后将其放在屋檐下。

  这种流传在英国和德国的粗俗人中,同时又普遍盛行在美拉尼西亚和美洲的野蛮人中的观念,又被澳大利亚中部的土人进一步发展了。他们相信在一定条件下,受伤者的近亲们为了确保他的伤口痊愈,应当把自身涂上油脂,限制自己的饮食,调整自己的其他方面的行为。在一个少年割了包皮而伤口尚未长好之时,他的母亲就不得吃袋鼠肉或某种蜥、蝎或懒蛇肉或任何脂肪,否则她将使这男孩的伤口迟迟不能痊愈。每天她还要给她的一些掘地的棍子涂油,并且不让这些棍子离开她的视线,晚上睡觉时还把它们放在头边,不许任何人接触;她还每天给自己全身涂油,这就如上述其他方式一样,被认定有助于她孩子的康复。由于德国农民的机智,上述治伤办法得到另外一种改进:据说莱茵河流域的巴伐利亚农民或黑森的农民,如果他的猪或绵羊摔断了腿,他就用绷带和细木条把一条椅子腿包扎起来,就像包扎伤腿一样。然后在若干天内,任何人不得坐在这只椅上,也不得搬动它或敲打它;否则将会使那只受伤的猪或羊感到疼痛,妨碍其伤口复原。很清楚,上述最后事例已完全超出了接触巫术的范围,而进入了顺势或模拟巫术的范围,那只被当作牲口腿治疗的椅子腿,对那只受伤的家畜毫无意义,显然,包扎椅子腿的做法仅只是本应加于真正受伤者的合理外科手术的一种模拟而已。

  关于在受伤者与致伤武器之间存在交感联系的认识可能是基于这样一种观念:

  即留在武器上的血仍然和他身体里的血保持有共同感觉。根据同样原因,在位于新几内亚附近的一个名叫图利欧的海岛上,巴布亚人总是小心地把包扎过他伤口的带血绷带扔进大海里,因为他们怕一旦这些破布落入他们的某个敌人之手,就可能被利用来施行巫术以伤害他们。有一次,当一个男人因嘴里的伤口总是流血而去求治于传教士时,他的忠实的妻子便竭尽全力去收集他所吐出的血并将其倒入海中。这种想法在我们看来是很牵强和不自然的,但可能比下面的信念还要好一些:即认为在人和他所穿的衣服之间保持着交感联系,以致无论对衣服做了什么动作都将被这衣服的主人所感知,尽管他当时可能已远离在外。在维多利亚的瓦特约巴勒克部落里,一个男巫可能有时抓住一个男人的袋鼠毛毯放在火旁慢慢烧烤,在他这样做的时候,这毯子的所有者就会生病。若这位男巫答应解除这个法术,他就把这毯子交还给病人的朋友们,嘱咐他们把它泡入水中,”这就会把火洗掉“。这样做的时候,那位遭受病痛之苦的人就会有一种复生的清凉感,并可能就此康复。在新赫布里底群岛的塔纳岛上,一个人想将他的仇人置于死地,便设法搞到一件浸有他仇人汗水的衣服。如果他成功了,便用某种树的细枝和树叶仔细地把那件衣服整个擦一遍,然后把衣服、树枝、树叶裹在一起卷成香肠状放在火里慢慢烧掉。当它被烧着时,那位被害者就陷入病痛之中,而当衣服化为灰烬之时他的生命也就结束了。看来,在最后的这种法术中,存在于人和衣服之间的巫术感应,可能还不如存在于人和他身上的汗水之间的更多些。然而在这同类巫术的另外一些情形中,这些衣服本身就足够让那个男巫用来惩治他所要加害的人了。在西奥克里特斯[约前325~约前267,古希腊诗人,牧歌的创始者,作品多以农民、渔夫和牧童的生活为题材。]诗中的那个妖妇为了软化那不忠实的情人对她的铁石心肠,而熔化一个蜡制偶像或蜡人,这时她还会想着将他掉在她房里的外衣的一块碎片投入火中。在普鲁士,人们说如果你没有抓住盗贼,下一步应该做到的最好的事情,就是抓住一件他在逃跑中可能扔掉的衣服,因为当你使劲敲打这件衣服时,那盗贼就会病倒。这样的信念在一般人的心目中根深蒂固。大约八十或九十年前,在伯伦德附近,有一个男人打算偷蜂蜜而被人发觉,在逃走时,丢下了他的外衣。他听说那蜂蜜的主人正在愤怒地狠打他丢掉的衣服,吓得很厉害,竟然躺在床上死去了。

  再者,对人发挥巫术交感作用,不仅可以通过他的衣服或某些从其身上掉下的东西来实现,也可通过他的身体在沙子上或地上留下的印迹来实现。你可以用伤害一个人的脚印来伤害其本人。这种巫术尤其广为流传,几乎已成为一种全球性的迷信。比如,住在澳大利亚东南地区的土人认为:他们只要把石英石、玻璃、骨头或木炭等的锋利碎片,放入一个人的脚印中,就可以使他跛足。他们也把自己的风湿病痛经常归因于有人对自己实行了这种巫术。当霍威特博士询问一位跛得很厉害的塔通戈朗人,问他发生了什么不幸时,他回答说:”有人把(酒)瓶放到我脚印里去了。“

  他实际上是患了风湿症,但他却相信有一个敌人发现了他的脚印,并在下面埋进了一块酒瓶的碎片,于是魔力进入了他的脚印中。

  类似的做法流行在欧洲各地,比如在梅克伦堡[德国临近波罗的海地区],据认为如果你将一根钉子插入一个人的脚印里,此人便将变成跛子,有时还要求那根钉子必须取自棺材。在法国的一些地方也凭借这类手段伤害敌人。据说有一位经常去萨福克郡斯托地方的老妪,乃是一个巫婆。如果在她走路时有人走在她后面,把一根钉子或一把小刀插入印有她脚印的尘埃中,这位老妇人将一步也不能再往前挪动直到取出它为止。在南斯拉夫人那里,一个女孩把印有他恋人脚印的土掘出来放在一个花盆中,然后在花盆中种上金盏花(这是一种被人认为永不凋谢的花),而由于它的金色蓓蕾长大开花,并且永不凋谢,她的情人对她的爱情也将与日俱增,永远永远不会衰退。显然这种爱的符咒是通过这个男人踩过的泥土而作用于他的;丹麦有一种缔结盟约的古老仪式,也是基于这种在人与其脚印之间具有交感联系的概念:缔约双方要将自己的鲜血洒在对方的脚印上,以作为忠于盟约的保证。在古希腊,同类的迷信似乎也很盛行,因为那时人们曾认为如果一匹马踩上了狼的足迹,骑马者将变得麻木迟钝。还有一条据说是毕达哥拉斯提示的箴言:禁止人们用钉子或小刀刺入一个人的脚印。

  同样的迷信在世界许多地方被猎人们用来捕获猎物。比如,一个德国猎手会把一根取自棺材的钉子插入猎物的新鲜的足迹以防止它逃跑;维多利亚的土著居民将尚有余热的灰烬放在他所要追捕的动物的足印上;霍吞套特[西南非洲的一个游牧民族]的猎手们抓一把取自猎物足迹的土扔向空中,相信这样就会抓到它;而汤普森印第安人则经常对已受伤的鹿的足迹施加法术,此后,便认为当天再不需要到更远的地方去追踪这只动物了,因为在施加法术之后它已不可能走远并将很快死去。与此类似,奥吉布威印第安人把”药物“放在他们首先遇到鹿或熊的足迹上,认为这样一来将使这头野兽很快来到眼前,哪怕它是在两三天之前从这里经过的。因为这种法术具有将几天的行程缩短到几个小时的魔力。西非埃维地方的猎人们,为了使猎物成为残废以便追上它而用一根尖棍刺入猎物的足迹中。

  但是,尽管脚印是人体所能造成的最显著的痕迹,却不是唯一可以用来对一个人施加法术的痕迹。澳大利亚东南部地区的土人相信,一个人可以被伤害,如果在他躺卧过的地方埋进一些诸如石英、玻璃等锋利碎片的话,这种锋利物体所具有的魔力将进入他的身体使他剧痛,而那些外行的欧洲人竟将这种痛苦归之于风湿病;

  我们现在可以明白为什么毕达哥拉斯教[约前580~约前500,古希腊数学家、唯心主义哲学家,创立了毕达哥拉斯学派,把数的观念神秘化了,认为数是构成一切事物的原型,也构成宇宙的”秩序“。宣扬神秘宗教和唯心主义,迷信灵魂转世,提出”肉体是灵魂的坟墓“,并订出一些戒律,劝人遵守,以”净化“灵魂。其目的在于使个人约束自己,尊重权威,服从奴隶主贵族的统治,在宗教史上称之为毕达哥拉斯教,为古希腊秘密宗教之一。]

  的信徒们信奉这样的箴言:当你起床之后一定要抹掉床单上你睡过的痕迹。这仅只是古代人认为是由毕达哥拉斯创立、从而恪守的那一整套预防巫术的迷信箴言之中的一条规则而已。毫无疑问这些箴言早在毕达哥拉斯时代之前就已经为古希腊的野蛮先祖们所熟悉了。

  

下载APP看小说 不要钱!
(←快捷键)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快捷键→)

类似 《金枝(上)》 的 公版经典 类小说:

游戏二维码

扫描二维码 下载畅读书城

下载APP 天天领福利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