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年10月10日 17:05
桑浮沉后,她终于等到了他,却也变得波澜不惊。
他轻缓的叹了叹,无人察觉。
她大概还在做梦,如这般不急不缓的看着他,她很陶醉。虚浮着笑笑,右手被他握得死死的,只好伸了左手抚上了他的脸庞。
楚恒不料她会有这方举动,怔了一怔。乖乖顺顺的任她摸划,良久,才抓住她的手臂,轻声问道:“告诉我,她对你说了些什么?”
这句话犹如旱地雷,喀啦啦震醒了她。那颗伤痕累累的心一个恍拍又坠到了谷底深潭,被那千年寒水凉透透的泡着。
她眉目间变得凄婉,胸口满满当当堵了一口怨气,天大的委屈哽咽在喉咙里,齐齐逼着泪珠往外溢。她没忍住,刹那间挥泪如雨。
奋力甩开他的手,她把头一歪,只顾没完没了的向外倒泪水,不想再看他,也不想与他说一句话。
班灵巧妙的在他们之间割了一刀口子,她没法儿堵住,因为无法不去在意。
楚恒顿了会儿,动作轻柔的抚了抚她耳侧的发丝。气息甚是沉重,一伏一缓间道不清是心伤还是悲愤,只轻轻嘱咐道:“你不想说,我便不会再问。勤政殿还有些事,你好好休息”。
她不理不答。
楚恒又坐了会儿,叹了句,“你不要跟我怄气”,默默的走了。
眼角不自觉的斜了斜,正瞥见他离开的身影,甚是落寞和萧索。她心尖上酸了又酸,痛了又痛。
猛然听到外殿一阵躁动,楚恒冷冷的撂下一句话,“照顾好皇后,若有意外,和庆殿悉数陪葬!”
楚恒料得很是周全,她有些活得不耐烦的兆头。
三个日夜,僵僵平躺在榻上,她一动不动,不言不语,所做的动作只是睁眼和闭眼。她意志消沉到不愿苏醒,甚至想着哪天一觉昏死在梦中无忧无虑的去了幽冥地府也是好的,总好过在这深宫里没有期望的活着。
屋内光线暗了又明,明了又暗。暗夜里,浮梦中,她总觉得有一个漆黑的身影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矗立良久,叹息一声又离去,搅得她心神越发不宁。
一般人伤情抑郁时都会找个方式发泄一番,她这个表现着实不同寻常。不去思考,不去回忆,只静静的躺着,憋着一大肚子酸楚,慢慢的往回咽。咽一点儿就想一回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想一回就必会蚀心蚀肺的痛一回。
阖宫上下笼罩着一层阴云,众人一天天活得心惊肉跳。墨兰是清楚她那性子的,不敢恳求也不敢惊扰她,只万般谨慎的守在不远处愁眉不展。
她也并不是要与这帮宫娥内侍为难,只是觉得跟个活死人一样瘫着很好,不用挖心挖肺的把一个人装进去,不用拼仅力气把一个人葬起来。可无论是不理他或者是狠着心把他埋了,那人还是在她心里,怎么也轰不出去。
墨兰轻手轻脚的打开了窗户,清爽的风带着温煦的光线转进屋来。“公主”,她低顺着眼帘呼唤,“出去看看吧。不然,凤栖园的桃花该谢了”。
她心神一震。墨兰这句话,好比是经文中开人的咒语,将她开了一开,还很绝妙的通了。一声不吭的坐起来,一声不吭的下了榻。
墨兰喜极而泣。赶紧给她梳了个发髻,拉着她的手就向外走,生怕一步晚了她又返回床榻不下来了。她松了松一张白刷刷的脸,善言与她道:“不急,不急,我睡够了”。睡得她差一点儿就丢了自己,差一点儿就要迷失在这里。
墨兰收着泪,吭吭笑了笑。前前后后一阵吩咐,指使者小宫娥去干这干那,小宫娥乐不可支。她想了一下,可能主要是因为不用给她陪葬了。
明亮亮的一派景致入眼,有些光耀。暮春将尽,凤栖园那草那树蓬勃勃的向上长,渴望着天空,渴望着阳光。
她这一觉竟睡了这么久,久到满园春色变了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