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年09月15日 17:12
逃的这些日子满是不放心。
齐帝看着他们母女俩,不寒不暖的笑着,眼光中显现旁人不易察觉的异样。
“天色不早了,与你母后回宫吧”。皇后点了点头,顺带温婉的照看齐帝一眼,拉着她向宫内走。
宫城恢弘肃重,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金碧辉煌,浓墨重彩。庄严宏伟之中,略略透着清淡之韵。
前朝所在之地为信阳宫,皇后居长安宫。两宫相连,隔着一段高高的城墙。
巨大石块一块块堆叠起来,带着斑驳的浅浅绿痕。江南空气湿润,那绿茸茸的小生物找个缝儿就生根。
地面由小块的长形灰砖秘密拼接,脚步落处几乎感觉不到缝隙的存在。
齐后满眼的慈爱,她并不是倾城倾国一般的美丽,只是眉动顾盼之间流露出令人倾倒的气韵,就像是晚霞风中一一摇摆的百合,叫人心生怜爱。
她是心生亲近,抱住齐后的手臂不撒手。
“离宫这几月是忘了母后长什么样儿了吗?怎么这么看着母后”。齐后冷不防一问,拽回了她跑远的神经。
她脱口就笑嘻嘻的拍了个马屁,“母后这样漂亮,宛成怎么也看不够呢”。
齐后笑着瞅瞅她,“你这孩子,就会哄母后开心”。
老皇帝可能是政务繁忙,并没有与她们一起回长安宫,而是直接回了信阳宫紫霄殿。
韩风和李深作为此次任务的执行者自然是要向皇帝汇报工作情况。
日渐西沉,屋内的光线也变得柔软,不情愿离开似的把他们的身影拽的很长,很长。
半屋明朗半屋昏暗,齐帝的脸就埋在一片阴暗之中。立着的二人垂头静默无语,老实巴交的等着皇帝发话。
齐帝又细细的看了一遍他们传递的信函,才满腹疑虑的开口,“公主是真的没有了记忆?”
韩风此刻一身将军装扮,双手握于胸前,“据臣所查,公主确实失去了记忆……忘了所有的事情”。
齐帝的眼睛转向李深,似乎对于上一个回答不太满意,“是吗?”
李深果断的答道,“是,公主与之前性情大不一样,脾气喜好也变化很大。而且卑职也曾试探,公主确实记不清以前的事了”。
殿内沉静片刻,上空一道悠长的声音响起,“那,查出是什么原因了吗?”
一听这话,二人双双跪地,“臣等失职,未能查明原因,请陛下降罪”。
放下手中的信件,齐帝轻叹一声,“罢了,你们也真由着她的性子,不过公主平安归来,你二人也算功劳一件,朕自会奖赏”,顿了顿他转向李深,“去,马上安排太医给公主诊断”。李深是了一声,低身退下。
打发走了李深,他看向韩风,“一月之后,朕会派你护送公主前往楚国,你可以去安排了”。
那声音似一把细针涌入韩风耳内,直刺入心脉。这是命令,他不得违抗。也或许,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齐帝确实是个不好对付的,身为帝王,他精明睿智。作为父亲,他自是百般呵护宛成公主。且知子莫若父,且宛成公主是他俩眼盯着长大的,她想什么做什么,他都了如指掌。
但今日这公主除了长相没有一点儿与他的女儿一样,这其间是不是出了什么纰漏?
他心中一狠,大步走去长安宫。
长安宫内的斜阳脉脉如水抛洒,她坐在齐后身侧,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她絮絮不绝的询问。
她睁着眼睛,诙谐憨笑,“母后这样爱唠叨,哪一天女儿不在了,不知谁还会听”。
话一出口,她就想抽自己一巴掌,怎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果然,齐后眼底霎时盈满泪珠,伸出双臂揽过她,紧紧的。
这齐后是个心思敏感的人,惹得人家落泪,她便违心的安慰一番,“宛成不会离开母后的,永远不会”。
齐后扶起她的肩膀,满目怜爱的看着她似望着一个初生的孩子,“怎么会?空禅大师说这是天命不能违抗。你是母后的孩子,可也是大齐的公主”。
说着,又吧嗒吧嗒滑落两滴清泪,滴在她柔滑的衣衫洇出小片水印。她眉毛一皱,疑问道:“什么天命?空禅又是谁?”
殿内的光束柔软无力,炉内吐出的丝丝香烟缓缓袅袅,催得她神经倦怠慵懒。
齐后的声音轻软的似片片羽毛拂在她耳畔,“他说你与楚国君主姻缘已定,和亲既是天意,也是民心所向,要你父皇以大局为重……”
堂堂大齐的朝堂竟被一个什么大师扭转了乾坤,她泱泱一国的公主竟被一个和尚指使命运。
她腹内又好气又好笑,还想再情绪激昂的批判一通,忽觉眼前迷离,双眼不听使唤的沉沉阖上,整个人再也无力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