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年09月13日 22:48
斟酌半天说:“郝阳,正好我有事找你呢,这是上次你送的项链,回去沈严看到这么贵重的礼物有点生气,我怕他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一直想着还给你。没想到这么巧,居然在子矜这里碰到了。”
她拿出盒子的那一刻,郝阳的脸就变了。我从未见过他的脸色如此难看,简直是风度全无,失魂落魄。
不知怎的,我心里竟升起了一股快意来。
她执着地把盒子递给他,低着头小声说:“谢谢你!对不起!”
他接过来,手却在微微发抖。
宁欣也看出了他的失态,回过头跟我打了声招呼,就推说家里有事先走了。
郝阳还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实在看不下眼,便有心安慰安慰他:“你就别傻了,宁欣不是你能追的!人家李赫苦心孤诣追了八年,连手都没摸着,你以为你哪里能比他做得更好?八年啊,抗战都结束了!她是那种一旦拿定主意十匹马都拉不回来的人,既然她决定了要跟沈严在一起,谁也改变不了她的心意。”
他面色惨白,却坚定地说:“那我就用一百匹马试试。”
我凄然一笑:“你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掉泪。李赫就是你的前车之鉴,你要不吸取教训,最后指不定比他还惨。”
没想到他却饶有兴味地勾唇笑了:“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非鱼,安知鱼之不乐?”
“得了吧,我坐等你号啕大哭。”
“你以前有没有深爱过一个人?”他难得地认真起来,端详我半天,问出这么一句。
“什么样的程度算是深爱?”我抬眸看他。
“可以不管不顾地为他付出,不求回报;无条件地信赖他,愿意倾自己所有。”
“没有。”我思忖良久,笃定地给出了答案,“我之前从来没有深爱过谁,而且我已经不相信无条件的信任和永久的爱情。或许是因为我爸爸移情别恋吧,我怀疑所有的男人。所以从来不敢全身心付出,每次恋爱都用理智再三衡量,那些荒唐的往事与其说是不管不顾放任自己的情感,不如说是猎奇心理和征服欲作祟。在我所有的感情经历当中,只有一次是真正冲动的。”
“是那个画家吗?”他表情中没有一丝一毫变化,冷静得不似活人。
“你怎么知道?”
“你从小唯一真正喜欢做的事就是画画吧,所以迷恋上一个画家也很正常。他能把你带入色彩和图形的世界,满足你的无限想象力,给你甜言蜜语,还有那种浪漫得不切实际的感觉。”他分析得非常透彻,仿佛早已看过我的心。
我觉得沮丧无比。自己在他面前没有一点秘密,他却能瞒着我喜欢我的好朋友不知多久,想想心里就很难平衡。
“你们当时为什么分开?”他突然问。
我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告诉他其实那个男人是有妇之夫?告诉他最后他因为我离婚了,然后我们却不断争吵,互相猜疑,最后磨光了彼此的耐心,不得不以分手告终?
他仿佛了然,没有再刨根问底,抬头看着天花板,问我:“那你现在还爱他吗?”
“不爱了吧,有些东西,是会被时间打败的。何况我当时也没有爱得有多深。”
“爱情是不是最折磨人的东西?如果没有爱情,也许我们都可以活得更轻松一些。”他感慨良久,看了看外面黑压压的天色,起身告别。
那一刻,我很想留下他,告诉他我所有的过往。那些纯真的爱恋,和不纯粹的征服,以及莫名袭来的欲望。他高大的身躯散发着壮硕男人特有的气息,淡淡的须后水清香飘入我的鼻孔。我对他的气味越来越敏感,这是不是说明,我对他也越来越在乎?
之前爱过一个男人,总觉得他身上有跟我圈子里的人不一样的地方。他的成熟,他的沧桑,都是吸引我的致命武器。他有些邋遢,扎着短辫,头却很少洗干净,穿着亚麻布的短衫,背着磨毛边的布包,提着他的画板,背着心爱的相机,随心所欲地过着他喜欢的生活。
那是对于我而言是一个崭新的世界,却也是我极度向往的世界。我处心积虑地接近他,勾引他,一步一步编织出情网,将他困在其中,然后静静欣赏他的挣扎。有时我也觉得自己很残忍,但又在这种残忍当中寻找着隐秘的快乐。
我们在画室里身体交缠,情|欲的气息弥漫整间屋子,以至于在他走之后我还能从自己身上闻到热烈靡烂的味道。
现在回想起来,我甚至不知道那到底算不算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