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年07月17日 18:05
起,不知道怎么回话才好,只能低着头傻笑。
笑了一会我抬起头刚要很羞涩的道个别,就看到王妈战战兢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慌忙松开了我。
我怔了怔,刚要转过头,就听到一个带着哑意的有些倦怠感的男声:
“这是。”
他话音刚落,我的心就一颤,然后慌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迟疑了一会,转过身抬头看着他。
白色的衬衣,浅灰色的西裤,深灰色的长长的呢子外套,黑发笔挺,一丝不苟,凌厉幽黑的双眼在看到我的脸的那一刻顿了一下,随即转为浅浅的带着几分距离感的柔和。
他抬手整理着自己的领口,淡淡笑着道:“是小若啊。”
小若这两个字,从他冷硬的薄唇里走出来,混合上清淡的语气,竟带着一抹蛊惑人心的温暖,我心里一惊,只得看着他,然后笑了笑,尊尊敬敬道:“叔叔。”
“叔叔么。”他笑了一声,走上前,高大的身躯修长挺拔,丝毫不见岁月的痕迹,长臂拉开座椅,然后兀自坐下,继续道:“叫声爸爸我听,怎么样。”
我怔住了,王妈连连退后了好几步,笑着说:“老爷我先出去了。早饭做好了,您有需要再叫我。”
他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轻轻点了点头,王妈就走了出去,顺带着把门也给带上了。
“坐。”他拍拍自己身前的一个座椅,并没有看我,只是拿起桌子上的一杯水,往自己的嘴里送去。
“叔叔。”我着急制止住了他,他有些疑惑的看着我,我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那是我的杯子。叔叔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新的。”
“不用了。”他笑了笑,挺鼻下的唇薄到锋利,话语自带尊贵感,却偏偏对我露出一丝柔和:“你是阿弦的未婚妻,也就是我的孩子。我喝孩子的水,本没什么的。”
说完他就淡淡抿了几口,说:“过来坐,上次一别好久没见了。我们好好聊聊。”
我看了他一眼,额头几乎就要冒汗。
没有任何的准备,我来到张家之前,想好了要如何应对陆瑾灵,却忘记了还有他的存在。
还是我的潜意识里,是不想面对他的。
这个男人,明明是没有参加任何的商战,身上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寒气,以自由到隐士的身份逃离一切的恩怨情仇,却偏偏叫所有人都不能忽视。
再过半个月,他的身上,就没有任何的股权,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空架子,可是,他这样的人,却只想叫人臣服而已。
只是于我,却不只有这样的感觉,我猛然想到了井素告诉我的事情。
我只是觉得,一个人就算再冷漠再怨恨一件事情,都没有必要去为难自己的孩子,而且是那般残忍的为难。
我闭了闭眼睛,他冷硬的脸庞和张弦苍白的脸庞交叠,脑海中立马幻想出张弦直挺挺跪在一群人中间的场景。
心中流淌出窒息般的疼痛和怒火。
交织上他与我妈的纠葛,我的心里复杂到了极致,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映,只能无意识的走到了座位上坐了下来。
“看这个样子。”他漫不经心喝着水打量了一眼我身上的衣服,薄笑道:“家里是很快就会有一个新成员了?但愿他生的白白胖胖,不似你们俩一样脆弱的叫我这个做长辈的心疼。”
“叔叔。”我几乎没有犹豫,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脱口就道:“是会心疼的么。”
出乎我的意料,他没有任何的情绪流露出来。
没有生气,没有疑惑,没有愣怔,他只是转眼看着窗外,黑郁的眼睛流转着淡淡的颇有沉淀感的沉稳。
然后他转回视线,认认真真打量起了厨房,边打量他边道:“你可知道王妈刚才看到我为何那么的惊疑和激动。是因为,我从结婚起,就没有在家里吃过一顿饭,也从来没有,踏进过厨房。”
“家的滋味,厨房的气味,对我来说,就是商业文件里的条例,酒局牌桌里的潜规则,办公桌上的财务表。”他转回视线淡淡看着我:“只是人生中不得不面对的,熟悉而又陌生的摆件。”
这是,我看着他深邃的眼睛,有些疑惑,是在和我谈心诉苦么。
不应该吧,他,不应该是这么容易就向别人表露心事的人。
“怪我残忍么。当时阿弦为了你去求我帮你爸爸。”他毫不避讳的就提起了这个让我心惊的话题:“我没有痛快答应,反而叫他受尽屈辱。我其实是一点也不在意他有多难堪,多不易的。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在自己父亲面前受辱,总比在那些嘴脸丑恶的外人面前受辱要好。我屈辱了他,我可以给他甜头,那些人,却只会无止境的侮辱他。”
“可是。”我怔怔看着他,心里疼痛的有些着急起来:“你是他的爸爸。”
“亲情,也是需要维系的。”他笑容有些冷漠,话语里流露出不易察觉的苦涩:“没有维系的感情,到头来,可能比萍水之交还要冷淡。谁欠下的债,自然就是谁该偿还的。我张怀烈,从来不做亏本的事情。”
“所以,叫我父母在怀烈这样的屈辱,这样的寄人篱下。”我苦笑一声道:“也是叔叔的做人之道了?”
“你嫁给张弦,是再合适不过了,总比嫁给那些冷酷的公子少爷强。”他看着我,失笑道:“张弦会包容你,会教你,即使不教你,他会替你挡下一切,但是那些人,就不会了。你缺失的心计,你的单纯,你的误解,他们会用血淋淋的现实还给你。”
“你是在说,我是误会你的?”我静下心来,认认真真看着他的双眼,慢慢道:“那张家和林家世代的矛盾究竟从何而来?如果你真的与世无争,为什么我们家陷在仍陷泥沼。”
“如果别人送股份,拉人脉,给职位给你,还帮你抹去流言,藏掉不堪,如果这样还叫陷你于泥沼。”他大笑一声,站起身来,走到了床前,冷声道:“这样的泥沼,我也好想陷,那样的话,我当初就不会妥协,不会逃避,不会家难像家,亲难为亲。”
我没有再看他,心中满是沉重的不解。
半饷,我哑声道:“叔叔,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有没有在对我说谎。”
他拿出一只碗,打开饭煲,开始盛粥,动作生涩缓慢。
“他病还没好,不能喝太多。你们俩喝这一碗,刚刚好。”盛了慢慢一碗之后,他转回身递给我道:“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说完他就走出了厨房。
“老爷,您不吃饭么。”
“你又要去哪里?王妈不是说你刚回来没多久么。”
没有任何的回话,重重的关门声里,我两手握住那碗粥。
薄薄的瓷碗贴合掌心有着浅浅的暖意。
叫人分辨不出,是粥的暖,还是自己手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