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年05月08日 21:20
那一晚他没有出多少汗,我一直不停地擦着他的泪,怎么擦也擦不干。
似乎是受到这句话的触动,他恢复了那股傲劲,微笑地让我挽着手:“第一次这么安心地牵着你,你让我有了非分之想啊。”他开始了玩笑话,我也逐渐褪去了紧张,举止自如起来。“记得这里吗?”
“我记得啊,我当然记得,这是我第一次约你吃饭的地方。”他满满的自信。
服务员微笑地打着招呼,优雅的音乐飘入耳中。他肯定的语气似乎提醒着我的不足。
“嘿!我欠你一顿生日晚餐。”我弱弱的说道。
“申先生,申太太,祝你们用餐愉快。”服务生礼貌地退下了。我示意申以乔走到属于我们的位置。“今天,我为你清一次场,我为你用心地准备一次。”
他转身坐下的时候蹦出一句话,半开玩笑半认真:“居心不良。”
我低下头假装看脚下,确实是这样,我只是想给我们一个美好的结局。
在感情上不是,在环境上至少是。我亲自为申以乔上着料理。这家餐厅的老板是申以乔在法国时的老友,他告诉我申以乔的喜好,并在下午时手把手地教着我,这才做成了这些。
那个外国男人举着红酒颇为羡慕地说,申以乔是世界上最幸运的男人。
幸不幸运,谁知道呢?
他尝了一口,似乎嚼得很费力。埋着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在最后一个象征性的咽下去的肢体动作之后,我紧张地等着他的评价,难道是我做得不够好吃?
他过了好久抬起头,与我四目相对:“你什么时候成了这家料理的厨子了?”他的眼角微微泛红。
申以乔,你一尝就知道是我的味道了吗?你为什么让我看到你眼角的泪光,为什么一遇到我,你就频繁地在我面前毫不遮掩你的喜怒哀乐?
我转身走到预先准备好的蛋糕那里,推着它缓缓走了出来。本来想的是我得唱着歌,可是我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看着他。
他颇为绅士地站起来,表情夸张道:“我的夫人什么时候这么全能了,我可真受宠若惊啊!”
弄完这些,我也坐了下来。这些年我已经不在格格不入地用筷子了,也不再避讳着牛排了,我也放下了偏执,习惯了用刀叉,只是手法很拙劣,每次切地满头是汗。
这次刚坐下来,申以乔就把切好的牛排放在我跟前。
“这么完美的晚餐,我可不想看到有个外表很优雅的女士像杀猪一样跟牛排较着劲。”
“杀猪?”我抬眼:“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个词了?”
“这些有辱斯文的东西还不是跟着你学的。不过你说得很对,赤裸裸的粗犷就是最直接的形容,听上去不太文雅,但是很贴切啊。”
然后又是沉默,我每吃一口都看着放在一旁的包,想着最后的时候该怎么说。申以乔很敏感,我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可是今晚,我在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他察觉不到破绽。
他今天兴致很高,却滴酒未沾,刚想开口询问就想起从那次醉酒之后他答应过我不再喝酒。我们几乎是同时擦嘴的,为着这种默契,四目相对地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对我说?”他的眼神跟他的表情完全是两种情绪,我低头不语。
“这么费心费力,一定是有好事要宣布吧?不可能什么事情都没有吧?你别告诉我你怀孕了?”他夸张地笑起来,看着我急于否认的样子,乐呵地说:“你真傻,这么快就对别人刺激的话做出反应。”
他看了看不远处的舞池,眼神迷离:“在你的十八岁生日宴会上,我就想跟你跳舞了,你靠着柱子落寞地喝酒的侧影我至今都无法忘怀,犹犹豫豫地想上去邀请,你是第一个让我没有自信的女人,我也无法解释这是为什么。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了,却看到你在一个男人的臂弯里笑的那么凄美,那么幸福,那复杂的表情刺痛了我。后来我知道,那个男人就是宋清越。或许在那一刻就注定我输了。”他认真地看着我,而我仔细地听着。
我想此刻我的笑容也很复杂,脑子里想不到什么词来形容,我很想投入在这场像梦般的回忆里,可是脑子里却时不时地被那份离婚协议书拉回来。
“让女士先开口会不会不太好。”
他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听了这话便走到我旁边邀请着我。我稳了稳心绪,随着他走到舞池中央。
“记得那幅在画廊里的画吗?名字与那部电影重名‘闻香识女人’,你还问我为什么那幅画里都是捉不到形状的模糊形象。那时我不懂,现在我似乎懂了,真正让你留念的是你无法名状的,真正让你记住的只是计算不出来的瞬间。靠着香味辨识女人,留下的也只是幻想里的概念。”他的话似乎预示着什么,我默默地听着,仔细的揣摩着。
他打了个响指,音乐声应声而起。
他环着我的腰,继续小声地在我耳边说道:“有些时候,我们必须在回忆里好聚好散。”说完这话,他严肃起来,直愣愣地看着我,我不敢直视太久,眼神躲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