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年05月06日 20:04
跟他对视的时候,心里有个地方就这么被填满了,一直空着的地方。
我还太小不明白。
但是我对自己说,这是第一次来自陌生人的关心吧!很是真心的,不必等待的关心。
课堂上——
“喂喂!”
耳旁渐渐传来了先生的读书声,菊子一边往嘴里塞着鼓鼓的馒头,一边用手肘子用力捅我悄声问道:“发什么呆呢,都愣是笑好几节课了!”
“啊!没什么!”我偷偷瞥着先生,心虚地答道。这么糗的事告诉菊子估计会被她笑死,脑子里顿时出现老菊子弯腰驼背瘪着嘴数落我的样子。
“扑哧——”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赶忙用书本遮盖。菊子见状,越发不死心了,还想继续问。
“叮铃铃——”呀,正好下课铃响了,我心里暗暗赞叹摇绳子的老大爷真敬业。
我仿佛得到了特赦令一样,转头对菊子说:“嗨,先走了,有事。”为防止菊子追上我,我撒开脚丫子就开跑,难保在菊子的威逼利诱之下我还能守口如瓶。
“干什么呢!真该叫你去打鬼子。”身后传来菊子不满的嘟囔声。
当我气喘吁吁跑到水沟旁边的时候,他已经在那里了。不知怎的,越来越期待见到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在我的心中,我们之间油然而生。从第一次见到开始,可能命运就上了锁,挣不开了。顿时,我轻松得仿佛觉得有一股风轻轻托起了我。
“哥哥!”我激动地叫起来,连我自己都开始哆嗦自己怎么这么亲热了。
他的身形顿了一下,缓慢地转过头来,对我笑了笑。真好看,嘿嘿,我对自己笑了笑,不由地加重得挥舞手中的方帕。
可明明很短的距离,跑起来却是那么地遥不可及,心生恐惧,失去的恐惧。
等待,是什么滋味我明白,我害怕连这种形式的等待都要落空。我天天等妈妈,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股酸涩涌上心头,我的眼角不禁被眼泪濡湿了,淡淡地,悄无痕迹。
“哥哥,谢谢你能来!”我一脸认真地递上方帕,他愣着笑了一下,示意我坐下,我们就这么并肩地靠在一起。风中隐隐地传来枯黄的青草淡淡的干燥味,我不觉紧了紧衣领,撇过头去看他。
看他好几次想问什么却犹豫了,我便做好认真的表情,等待着。但最终问出口的却是:“那个,你没有名字吗?上学怎么办?”
看得出来他很疑惑,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心口“野种”那两个字又在刮我了……但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我也极其认真用力的摇摇头:“上学的时候先生总是敲头点名呀!不过他只叫我黄毛丫头……”说着,我用力甩甩两根辫子,示意他看。
他笑了笑摸摸我的头发,眉眼甚是温柔:“果然是很黄啊,哈哈!”看见他畅快地笑了,我暗自舒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蹙着眉头,就像开不了的锁,皱得我胸口闷闷的。看见他放松下来,我忍不住绘声绘色讲着有趣的事,他继续被我逗得哈哈大笑,小小的自豪感涌上心头,说起这笑话的本事,我可是“像声”加“像形”啊!
“哈哈!”在他又一次被我逗笑之后,仿佛想起什么似的顺顺气对我说:“丫头,我还有事,先走了。”
“嗯嗯!”我乖巧地点点头。
看着他起身,然后转头——“喂!”我忍不住喊住他,看着他缓慢地转过身,我不由自主地缓步走上前头,踮起脚,用两个拇指按压在他的眉心,顺着他的眉形一下得揉下去。
“要开心哦!”我喃喃的说道。
许久——
“我叫宋清越。”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句话,不知不觉,就轻轻飘进了我的心底,在许多年以后,整理的时候,那种感觉,那三个字,还依旧清晰。
菊子还是对那天的事耿耿于怀,她说我像变了个人似的,老是傻笑。
是吗?对于这个意外出现在我面前的男孩,我得到了一种从没有过的信任和期待,我不知道他来自哪里,他为什么会出现这里,可是,一切的未知却又那么的顺其自然。
这几天我天天会在水沟旁跟他玩耍,他看上去很大了,可是,还是像小孩子一样那么开心。
隔天课堂上,菊子气呼呼的唠叨声渐渐传入我的耳朵,打乱了我的思绪,看着她喋喋不休地鼓捣着课桌,一副很不爽的表情,没办法,只好带她去商店花血本赔了根冰棍。
看着她一下子又两眼放光吧唧吧唧的样子。“活脱一小汉奸!”我恼道。
菊子则不以为然对我咧咧嘴,甚是满足。我白了白眼,咽了咽口水,转过头去不再说话继续往家走。
“嘿!丫头!”清越哥哥的声音出现了,该死,早不出现晚不出现,这时间来干嘛!糟了,要露馅儿了,果不其然。
“天哪!这不是那大户的儿子吗?真是好看,死丫头,你怎么认识的啊?”面对菊子直白的质问,一时间,我心虚地红了脸。
“丫头,准备回家吗?要不要送你?”清越哥哥继续问着。我只顾着脸红,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
“喂喂!看哪!那不会是汽车吧!”菊子显然很有兴趣:“快说话呀!天哪!你的脸怎么……”
我急得什么都顾不上了,拉着扯着嗓门的菊子就溜:“不必了,我们马上就到家了!”见菊子那架势,再把口水弄掉在车上,十八层土也不够我钻的。
“你溜什么呀!”走出一段距离后菊子不满的甩开了我的手臂,唰了几口冰棍,顿了顿,小眼珠子滚啊滚的。“咦—你这丫头这几天不会……看不出来呀!啧啧!”她意味深长的咂咂嘴。
这死丫头,从小就有长舌妇的潜质,亏得还给起了个那么温柔的名字。不过被探中心思的我还是假装心虚的摆起了脸,心里却一遍又一遍的回放他那醉死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