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年05月06日 20:02
出的花样,我不禁张大了嘴巴。 看着我好笑的表情,奶奶眉角掩饰不住的喜悦:“那是!这可是我的奶奶年轻时候的拿手绝活!好歹她曾经也是个绣女呀!这不就传下来给我了!你还别说,厂子里的沈伯伯说了,这手艺好,一条给我十块。” 奶奶越说越得意,脸上的皱纹开了花:“就连你妈妈也……” 奶奶手重重地顿了一下,殷红的鲜血顺着细密的螺纹一点一点地晕染开来,触目惊心。眼看就快滴到被子上了,她却还是一动不动,眼神愣愣地。 我赶紧拿着撕开火柴侧边小心翼翼地黏上,这才止住了血。 “嘶——”奶奶这才痛地缩了缩手,看来扎得还真深。从来没见过奶奶如此失态,仿佛只有在提到妈妈的时候。奶奶每次发呆的神态,都像是在等一个人,而那个人,或许就要到了。 说真的,今天仿佛是奶奶第一次主动提到妈妈,仿佛这一直是一个禁地。 我小心翼翼地望着奶奶,在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之后,却不慌不忙地问我想学吗?我重重地点点头,毕竟这是和妈妈有关的。 奶奶忽然叹了口气,转向我:“如果她回来了,你还愿不愿意跟她走?” 我一愣,望着奶奶复杂的眼神,有心疼,有害怕,还有一些我看不懂得凌厉之色,不知为什么,忽然心就疼了一下。 我垂下了头,或许,沉默才是最好的回答吧!命运谁又说得准呢! 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默,我忽然走了神,直到奶奶抚着我的头,一下又一下:“来,我来教你绣,并蒂莲……” 其实我总觉得,有时奶奶在看我的时候,眼睛里倒影的却是另外一种心情,另外一个人。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从小板凳上抬起酸痛的脖子,活动活动。奶奶还在飞针走线,真不愧是老江湖了。 “嘻嘻!”想到这个说书的词语,我不禁小小自个儿得意了一下。 我踮脚从柜台上取下粗壮的红烛,点了起来。屋里顿时亮堂了起来,驱走了一些寒意,烛光温和地跳动,我用手指拨弄着火苗。 “嗞——”蜡油顺着贴边滚了下来,豁了个口。 奶奶抬起头,眯了眯酸痛的眼球:“河丫头,小心点手!” “嗯……”我含糊地应了一声,却被烛光恍花了眼。这烛光真温柔,会不会妈妈的笑容也是这般。 “丫头,发什么呆呢!”爷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顿时,一股熟悉的味道席卷过来,天哪,真的太入神了,连爷爷回家了都没有发现。 “爷爷!”我清脆地叫了一声,跑过去习惯性得接扁担,可是爷爷手里什么都没有。 “咦?”我疑惑地望向爷爷,霎时眼前一闪,一个鲜红的书包出现在我眼前。 “喜欢吗?”爷爷使劲地晃了晃,我愣得一下说不出话来。 说实话,我知道家里紧,所以每当其他孩子上学时只能眼馋得看那么几眼。今早菊子还朝显摆的雷子丢过石子儿呢! 嫉妒归嫉妒,我不想给家里添加负担。可是,今天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我惊住了。 “来给我看看,瞧这丫头,激动成啥样了!”奶奶点了点我的鼻子,一把拉过我,小心翼翼地帮我套上。 爷爷在一旁叉腰看着,像个英雄般瞅着我,点点头:“嗯嗯,不错,像个有知识的女娃。”爷爷赞许地点点头,奶奶捋捋包面子,拍拍我的肩,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河丫头,都说好了,明天和菊子一块去上学吧,像别家的孩子一样,有出息,啊……”说着说着,奶奶的音调有些颤抖:“不能让别人瞧不起!” 奶奶郑重其事的样子使我的眼圈也红了。 爷爷赶紧走过来拍拍奶奶又拍拍我:“这么个大好日子活活哭成奔丧了!” 顿时气氛松了不少,不知怎的,我双脚一并,啪的一声敬了个标准的军力,朗朗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农村的秋天总是来得很早,田里也忙活开了。 我正式上学了,每天和菊子手拉手去。爷爷和老林还是会去挑河,每天早早地放学的时候,我就和菊子跳到河里去捞挖过的沟里鱼和虾,偶尔还会有泥鳅和螃蟹。 每到此时,爷爷总会这样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笑眯眯地望着我。 在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我会蹦到爷爷的篓子里数着抓到的鱼,再唱着每天学到的歌。 爷爷总会说我比央视的唱得好听多了,说完不自觉地又哼起了京片子,抑扬顿挫,平平仄仄,却总有那么些味道。 是叫做生活的东西吧,总是不自觉地就散发出来,有叫人不可抵挡的韵味。 每到此时,菊子总会嘲笑爷爷,像是缺食的麻雀唧唧歪歪。我总是捂嘴偷笑,憋得我肚子酸酸的,弄得篓子晃晃悠悠的。 到家的时候奶奶早就烫好了热水,罩着塑料帘子给我们泡木桶澡。 有时我会故意溅着水看奶奶干着急,有时我又会学唧唧歪歪唱上一首曲子,并自豪地说这是缺食的麻雀。 奶奶总是无奈的看着爷爷说学校把丫头教成个二愣子了,只有我和爷爷会心一笑。 倒水的时候,奶奶总会抱怨,我们爷儿两加起来是条黄河,一圆桶子水半圆桶子沙。 当炊烟袅袅升起的时候,我还是会去草垛子上坐一会儿,跟黑妞说关于我的思念。 秋风乍起,油菜花的明黄还是明了又灭,就像这大地上的泥土,总是生生不息地盘踞,一年又一年,平凡却又惊人。 开始有些面目疮痍的土地,让我想到了爷爷泡在泥水里皲裂的裂痕,掺着些血水,淋湿了有些断裂的生活。 我不得不忽视这些,过多的关怀只能是伤自尊的利刃,泪水有些模糊了我的双眼。 “平平淡淡!” 我不忍再看,扭过头去使劲地敲了敲黑妞的头,它甚是哀怨得低嚎一声,继而又温顺地低下头,我不禁柔和了一些。 “平平安安……”我在心里默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