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1日 01:15
生人中间,那么他们就会晕头转向;所以亚里斯提卜那条老规则对他们刚好是适用的,那位先哲曾经说过:把两个赤裸裸的人放在陌生人中间,那么你就可以从两个人中分辨出哪一个是聪明的,哪一个是愚蠢的.那些狡猾的人就像是些小商小贩,因此我们就来说说他们店里的货色.
狡猾的一个特点,是当他与人谈话时要对人察言观色.就像耶稣会在他的教规中所说的那样:世界上有许多聪明的人心里可以藏得住事,但是他们的脸上却藏不住.不过,察言观色时,也要像耶稣会教士那样,有时需要一本正经地垂下双目.
另一个要点就是,当你有事情需要迅速办理时,你就可以先谈某个其他的事情来引开与你交涉的人的注意力,这样他就不会过于清醒、也就不会极力反对了.我所熟悉的一位王室顾问,每当他找到英格兰的伊丽莎白女王要她在账单上签字时,总是先和她谈论一番国家大事,这样一来,女王就不会再那么在乎那些账单了.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在对方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突然提出你的一项建议,让他还来不及思考就仓促的作出答复.
阻挠一件可能被别人提出的好事,最好的办法就是首先由自己把它提出来,但是提出方式又要恰好让人们感到反感,因而让它得不到通过.
有的人在说话时,往往会戛然而止,仿佛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而突然中止了自己的话题.这反而更加刺激别人加倍地想知道他要说的东西.
如果你能够让人觉得是他的追问得到的答案,而并不是你乐意告诉他的,那么这件事情往往会使他更加相信.例如,你可以先作出满面愁容的样子,引起别人询问的好奇.波斯国的大臣尼亚米斯就曾对他的君主采取过这种作法.有一次他严肃而沉重地对他的国王说:"过去在陛下面前我从来没有过愁容.可是现在……"而可能会让人感到不愉快或难以启齿的事,可以先找一个中间人把话风放出去,然后由你在旁边加以证实.当罗马大臣纳西斯向皇帝转告他的皇后与诗人西里斯通奸这件事情时,就是用的这个办法.
对于那些不想把自己牵扯进去的事,狡猾的手段就是借用别人的名义,譬如说"人家说……"或者"外面有人说……".
我所认识的一个人,他写信的时候,总是把最重要的事情写在附言里,好像那是一件捎带着说的事一样.我还认识一个人,他说话时,总是跳过心中最想说的话,先一口气说下去,然后再回过头来说,好像是在说一件差点被忘记的事情一样.其实那些看似不重要的事情才是他们费尽心思最想说的.
有的人为了在某件事情上说服别人,就在对方出现的那一刻,故意装出很诧异的样子,让人们看见他手里正拿着一封信,或者在做着一些不常做的事,以此来引起对方的注意,从而主动的问起,然后他就可以畅所欲言了.
狡猾还有一种表现方式,就是有的人自己去散布一些话,供别人去学舌和传播,然后再从中渔利.在伊丽莎白女王统治的时代,有两个人去竞争同一个大臣的职位,他们两个人交情很好,因此他们经常在一起商量这件事情.其中一个说,在王权衰落的时代出任一位大臣真是一件苦差事,因此他对此是并不热衷的.
另外一位立即引用了这些说法,和他的多位朋友高谈阔论,说他没有在王权衰落的时候当一个大臣的想法.先前的那个人就借机抓住这个把柄,设法把话传给了女王;女王听到"王权衰落"的说法,大为反感,从此之后,再也不愿听取另外那个人的请示了.这种狡猾,在英国被称为"一个锅里翻饼",也就是把本来是自己对别人说的话,反而说成是别人对自己说的.说实话,像这类发生在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谁是始作俑者的确很难说清楚.
有的人会用眼瞥一下其他人,然后再用否认的语气来自我开脱,为的是指责他人;譬如说:"我才不干这种事."正如提戈里努斯对布尔胡斯的所作所为那样,说他"可不像布尔胡斯那样对反对派抱有幻想,而仅仅是把皇帝的安全放在首位".
还有一些人,他们喜欢看书,喜欢交谈,所以他们的脑子里装着很多奇闻逸事,当他们需要对什么事进行暗示时,随手就可以把他想表达的意思压缩进一个故事里;这样做既可以保全自己,又可以使人听得津津有味.
先用自己的话把自己希望得到的答复说出来,也是狡猾的手法之一,因为这样做,对方就不会再怎么坚持自己的意见了.
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有人在表达想要提及的正题之前,总是先东拉西扯的兜圈子.这样做虽然很耗费时间,但是却非常有用.
猛然间提出一个突然的、大胆的、出其不意的问题,常常能够让被问到的人大吃一惊,从而很容易坦露心中的秘密.这就好像一个已经改名换姓的人,在没有想到的情况下突然被人叫到原来的真名,必然会出于本能地有所反应.
总而言之,狡猾的处世方法是多种多样的.所以把它们都抖一下是必要的,以免让老实人受骗上当.
狡猾只是小聪明而并非是真正的明智.他们虽然能够登堂却并不能够入室,虽然能够取巧却并不是大智慧.靠这些小聪明在这个世界上成就大的业绩,最终还是行不通的.因为正像所罗门所说的:"愚蠢的人喜欢耍小聪明,而聪明的人则是喜欢深思熟虑."(Prudens advertit ad gressus suos;stultus divertit ad dolos.)23 论自私
蚂蚁是一种很渺小的动物,但是他在为自己打算的时候却是很精明的.但对于一座花园,它却是一种非常有害的.自私的人就像蚂蚁一样,不过他们所危害的是整个社会.
人应当把自私自利的想法与公共的利益理智地区分开.在为自己的利益谋划时,不要损害到其他人的利益,更不可损害到君主与国家的利益.
这就像地球一样,因为只有地球是固定不动的;而与天空关系密切的一切天体,都是围绕着别的天体的中心在运转着,对别的天体也是非常有益的.认为一切都是属于自己的,这在至高无上的君主身上是可以容忍的,因为他们并不仅仅是他们自己,他们的善恶是决定公众命运的根本.但是如果这种情况发生在君主的一位臣仆身上,或者是发生在共和国的一位公民身上,那么这将是一件非常不幸的事情.因为在这种事情上,他们都会为了自己的目的将事实加以扭曲;而这往往注定是与他的主人或者国家的目的相违背的.因而君主或者政府应该选择那些没有太多污点的人作为臣仆,除非他们的本意是要那些有污点的人做一些从属性的工作.
谋取私利的危害就在于,一切均衡都会丧失了.把仆人的利益置于主人的利益之上,是足够引起失衡的了,但是如果仆人的一点小小的利益与主人的巨大的利益发生了冲突,那么他就走向了一个更大的极端.
但是,这一切正是腐败的官员、税吏、使节、军官以及其他的贪官污吏的所作所为.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打算往往会使他们去寻求旁门左道,顺从自己的蝇头小利和狭隘心理,从而损害了君主和国家的宏图大业.就大多数情况来说,这种臣仆捞到的好处是自己的,但是他们为得到那一丁点好处所付出的代价和祸害,却留给了他们的君主和国家.这样的做法就是极端自私自利的人的天性.因为他们为了烤熟自己的鸡蛋,可以把别人的房子点燃.然而,这种人却往往会得到主子的器重.因为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如何迎合主子的心意来谋取私利;从这两方面的任何一点来说,他们都是不顾惜其主子的事业和利益的.
聪明在自私者那里,是极其卑劣的.(Wisdom for a man’s self is,in many branches thereof,a depraved thing.)这是那种为了打洞而掏空了房基,而在房屋即将倒塌前就立即搬迁的老鼠式的聪明.这是那种用欺骗来让熊为它挖洞,当洞一挖成就把熊给轰走的狐狸式的聪明.这是那种在即将吞噬落入口中的猎物,却假惺惺地流下伤心的眼泪的鳄鱼式的聪明.
但是,正如西塞罗在评论庞培时所说的那样:"只知道爱自己却不知爱别人的人最终必将会引火烧身."正因为他们时时刻刻都在谋算怎样为了自己而牺性别人.那么到头来命运之神就会让他们成为自我的祭品.要知道,即使是再精于为自己谋算的人,也不可能捆缚住命运之神的翅膀!
24 论革新
婴儿刚出生时并不好看,一切革新也是这样,革新便是时间的婴儿.(As the births of living creatures at first are ill-shapen,so are all innovations,which are the births of time.)尽管如此,但是鉴于那些最早给家族带来荣誉的人,通常比大多数的继承者更有价值,所以后来的规则是很少有能够与最初的先例相媲美的.因为对反常的人性来说,恶有着一种自然的运动属性,而且在持续的时候运动是最为有力的;但是善作为一种被迫的运动,却是在一开始的时候最有力.每一种药都是一种革新,那些不愿用新药治疗的人,注定躲不过新出现的病症的侵袭;只有时间才是最了不起的革新家,并且,假如在治疗的过程中,事情随着时间逐步恶化,而又没有良计良策可以让它好转,那么它的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毋庸置疑,约定俗成的惯例,虽然并不十分完善,但却也是适用的.而且,那些长期在一起相濡以沫的事情,看起来彼此之间相辅相成,而新事物则是很难与它相融的;新生事物固然因为它的特长显示出很好的功效,但是因为它与旧的环境不协调因此难免会招惹麻烦.还有,新生事物就好像客居他乡的外来人,羡慕的人多,而追随的人少.
历史流转不停,如果不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而是一味恪守旧俗,那么,这本身就会导致混乱.顽固坚持旧传统的人也就难免会成为现实的笑柄.有志于改革的人,最好是以时间为榜样.时间流逝,它在运行中更新了世间的一切,而表面上的一切却似乎并没有改变.假如不是这样,新事物出现得太突然,那么就难免会遇到强大的反对力量.
社会改革难免会触犯到既得利益者和既得利益集团.有些人会得益,受益者满怀欣喜,而受损者则必然要诅咒那些改革的发起者和支持者.所以实行改革需要十分谨慎.每一次改革都必须确保产生实际的效果而并不只是为了标新立异.从事改革更不能够轻率从事.要注意到,即使是有很多人赞同改革,但是它还是很危险的!就像《圣经》中所说的那样:"你们应该在路上寻找,探求古代的真理.那才是通向善的途径.这样,你们灵魂才会得以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