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这么说。“”是，我这个老太婆还不够笨，这听话听音，我还是知道的。“张氏冷峭地说。她这个大媳妇，自从他爹病了之后，那就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了。虽说不敢当面说什么，可背地里的动作也不少。寒着脸，眼皮抬抬，”大媳妇，既然大家都在这儿，有啥话就直接说了，别给阴阳怪气的。“

贾贵见她真的动了气了，连忙赔不是：”娘，哪有啥话的。行了，就是训了腊月，没啥大事。走吧，赶紧回去歇着吧。“

张氏却不动身，坚持地盯着秦氏。

要是以往秦氏是不敢再和张氏多顶嘴的，毕竟当着贾贵的面，她是讨不到任何好处的。可是今天她肚子里存了一肚子的火，再看贾全夫妻俩站在后面像是个没事人似的。这些天的不公平、嫉妒全都化作了冲动，清了清嗓子：”既然娘让我说，那我就客气了。娘，这相公是你的儿子，二弟也是你的儿子吧。可你不能一颗心全都偏到二弟那边去。他们家要过日子，我们家难道就不要过日子了吗？“

贾贵怒目圆瞪，怒视着秦氏，高声呵斥：”秦氏。“

既然话都说出口了，那就索性说的清楚点。于是秦氏手一紧，胆子一壮，直视着他，不甘示弱地喊道：”你凶我干啥，我难道不是为了咱家好吗？是，二弟是孩子多，可咱们家孩子也不少。不错，咱们家的孩子都大了，能顶事了。可是那花销不也大了吗？你看看丰裕要娶妻吧，这个聘礼哪里来？腊梅要嫁人，这个嫁妆哪里来。这些都能够从天上掉下来吗？你如今不去铺子里，生意差了你这个又不是不知道。合着就二弟家要吃饭，咱们家就能够喝西北风吗？“

贾贵气恼地脸色铁青，扬手就要打下去：”你个婆娘。“

贾腊梅、贾腊雪她们赶忙跑过去拦着：”爹，爹。“

秦氏反正是豁出去了，无畏地把脸抬高了凑过去：”你打，你打，你有本事就打下去。贾贵你这儿没良心。我这是为了谁争，我这是为了谁好？我为了生了六个孩子，累死累活地跟在你后面。你要说一句话，我可没有半句驳回的吧。要不是日子实在没办法过下去了，我也不愿意这么说。行，你要当孝子，我不拦着。那就把咱们一大家子全都给舍了。“

贾贵手颤抖着，却始终没有打下去。

张氏冷着脸，怒斥：”行了，够了。“目光睨向秦氏，讥讽，”老大，你这个媳妇娘算是给你娶对了。倒是一心一意地为了你考虑。“

贾贵被羞臊的脸上发红，赶忙解释：”娘，这个婆娘她魔怔了。你别和她一般计较。“

张氏挥挥手：”的确是爹娘考虑不周了。如今你也有一大家子要养。“

贾全瞧着心急，既然嫂嫂不愿意，那就把爹娘接回去了养着就是了。没道理为了这个弄得家宅不宁的。动了动身，就要张嘴说话。

崔氏眼明手快地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别出声。贾全蹙紧了眉心，不满她的阻拦，但是听从没有出口。

秦氏没有错过他们的小动作，心里冷笑。瞧瞧可不是，嘴上说的好听。真的要他们出力了，就不出声了。她这个二弟妹惯来会装好人。打定了主意要让公婆瞧清楚他们的好儿子、好儿媳是什么样的人，可别总在嘴里念着他们的好。垂眸无视贾贵示意她道歉的眼神。

贾贵恼恨妻子闹出这么一出来，害的爹娘伤心：”娘，你别这么说，儿子要无地自容了。“

张氏摇摇头：”贵子，你是个好儿子，这个爹娘都是知道的。你媳妇说的也对，爹娘不仅仅是你一个儿子，爹娘更没得理由拖累的丰裕他们娶不上媳妇。“”娘，你这个放心。聘礼的事情儿子会想办法的。“”行了，贵子，你有这份心就可以了。爹娘就去和全子他们住吧。屋子腾出来也好给丰裕他当新房。你们也能住的宽裕点。“”娘。“贾贵恨不得跪下来恳求了，羞愧地低着头，”你这样说，儿子以后还怎么在街坊四邻面前做人呀。“”你好不好爹娘心里有数。不过呢，全子家也不富裕。这样，当初分给你的老宅就给我们老两口去了。全子先回家收拾一下，好了再来接我们两个老的。“张氏径自吩咐着。”娘。“贾贵还要再劝。

而秦氏却也急了：”娘，那个屋子咱们可是租给旁人了。“

张氏哼了一声，讥讽地扫了她一眼：”大媳妇，当初可是说好了咱们和你过的。这老宅才给你的。怎么咱们老的累赘你不好，好处倒是想占着不放。你倒是想的美。“脸上闪过厉色，将手中的碗摔在了地上。”哐“碗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的碎片，像是砸在了每个人的心上。秦氏抬眸就看见贾贵那几乎要把她吃了的狠色，心中一跳，方才的勇气全都懈怠了，暗悔不该为了图了一时的口舌之快，就把这些话明明白白地说出来。若是再委婉些或许会不一样。可是现在又哪里还有她后悔的余地呢。

贾贵艰涩地开口：”娘，知道了。儿子这就和二弟去收拾去。“”嗯，好。“张氏点头同意了，然后慢慢地往回走。可是走到半道上，又顿住了脚步，”大儿媳妇，今天我是心疼我这个大儿子，可不是为了你。你给我好之为之，不然有些话我说出来可就不好听了。“犀利的目光仿若能够看透秦氏的内心。

秦氏先是以为她虚张声势，不以为然地暗自轻嗤了下，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心间猛地一跳，眼睛蓦然地圆睁，不敢置信地望着张氏，不安的感觉奔涌而来。又不断地安慰自己，不会的，婆婆不会发现这件事情的。

可是张氏的眼睛里摆明了就是对事情了如指掌的自信，秦氏慌神了，抿了抿唇角，脑中急速地转动着有什么办法能够开脱的。刚想要说话。

张氏却扭头走了。秦氏手里心还是出了一层虚汗，立刻发现身侧一道好像能把人灼出个大洞来的怒目，赶忙偏头，赫然是贾贵。脸上像是笼罩了一层寒冰，手扬扬，张氏以为他要打自己，本能地往后倒退了两步。

可是贾贵却把手给收下去了，嘲讽道：”我是今个才知道我是找了个多么贤惠的婆娘，秦珍宝，你可是真是个好婆娘啊。“说完，拂袖离开。

秦氏望着他的背影，身体像是虚脱了一般靠在站在一旁的贾腊雪身上，想想不对，贾贵肯定是气狠了。若是从此和自己憋着一股火怎么办。于是又站直了身体要去追。

贾腊梅无奈略带薄责道：”娘，你怎么能对奶奶说出那样的话来呢？你现在追去又有什么用呢？“

秦氏岂容自己女儿来说教：”你个没良心，我这么做是为了我自己吗？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几个小的。“”反正我们不需要你为了我们这样做。“贾腊梅丢下一句话，牵着贾腊月走了。

秦氏气结，手指着贾腊梅：”你个白眼狼，怎么和你娘说话呢。“”娘，大姐现在不理解，以后就会理解你的。不过，我看爹是真的生气了。你可得好好哄哄了。“

秦氏思及贾贵那神情，心里就发憷，叹息一声：”行了。你爹也不会生气多久的。“想想，从怀里掏出了几十个铜钱交给贾腊雪，嘱咐道，”你去街上再买点菜回来。不消贵的，尽量多买点。“”嗯。“贾腊雪接过铜钱，了然地笑笑，”我省的。“不就是为了好让爹瞧见了，她们可没想过要亏待了二叔他们吗？

秦氏满意地笑笑，拍拍她的手，越发觉得还是这个二女儿贴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