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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缥缈孤鸿路 第52章 西门

书名:圣剑玄钩 作者:六耳灵明 本章字数:4323

更新时间:2016年02月05日 10:14


山谷中的路,并不崎岖难走。

原本杂草丛生的小道,经过人工的雕琢,已铺了一层层石阶。石阶虽大小不一,但修砌得很整齐,并落满了薄薄的一层枯叶。

深谷清幽,鸟醉于林,氤氲的岚气轻轻飘散着。

林雪湄在前面带路,轻轻拾阶而上,飘动着一个靓丽的身影。她的脚步很柔弱,走在潮湿的枝叶上,留下了微弱的声音。

冷痕跟在身后,默默地望着她的身影。那踩在石阶上的一步步,似乎也踩在了他的心头,让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什么?

他不知道。只觉得这个身影好美,但是未免瘦弱单薄了些。依稀间,还有些姑姑的影子。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林雪湄忽然停了下来,轻柔地问道。

“哦,我……我叫冷痕,寒冷的冷,伤痕的痕。”冷痕一呆,挠了挠头,忙不迭地回答。

林雪湄轻轻念了两遍,低声道:“这名字……倒有些伤感。”

冷痕笑了笑,道:“可能有点吧。听姑姑说,我当时没有名字,这是我爹后来取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叫这个字。”

林雪湄低下了头,又开始往前走。

冷痕跟上几步,问道:“那天你要找的人,可找到了吗?”

林雪湄听他问出这话,又停下了脚步,缓缓摇了摇头,忍不住又是一阵感伤,幽幽叹了口气:“我的玄儿……他离开了好久,我也找了他好久。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没有回来,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冷痕听她声音哽咽,心里顿时无比难过,连忙道:“对不起,都怪我不好,又害你这么伤心。”

林雪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转过身缓缓走着,似是在回想往事,神色间霎时有数不尽的忧伤。

山路蜿蜒通幽,在一株大青松后忽然折断,巨大的水流声远远传来。

石阶尽头,竟有一座木屋。

木屋地处崖底,共有九间,依山傍谷而建。远远看去曲折而狭长,如一对几欲展翅翱翔的双翼。木屋之侧,一泓瀑布明如白练,自山崖倾泻而下,在日光照耀下,隐隐闪现着一道七彩虹光。

冷痕笑道:“好美的地方,真像个世外仙境。谁能想到住在这里,倒真是会享受。”

林雪湄点了点头,道:“能住在这里的人,自然不是一般人。”

冷痕睁大了眼睛,讶道:“你是说,那个西门先生?他住在这里吗?”

林雪湄微笑道:“你也不相信吧?当时我也不敢相信。”

冷痕挠头不解,奇道:“他穿的破破烂烂,浑身又脏又臭,居然会住在这里?”

林雪湄道:“人不可貌相。别看他不修边幅,其实,他真的是一位世外高人。”

冷痕想起他的飞刀神技,将竹针刺入心叶的周身穴道,竟能阻止毒性蔓延,延长他的寿命,这才不由的信了。

木屋正中,是一间很大的屋子。人还没有走近,一股浓烈的草药味,便远远地传了出来。

冷痕奇道:“好大的药味,难道西门先生不洗衣服,用药味除臭?”

林雪湄“噗嗤”一笑,道:“你年龄不大,倒挺爱胡说八道。”

那木屋虽宏伟高大,门却又开的极低,看去只有四尺左右。除非一个孩子通过,倘若有成人想要入内,则必须弯腰低头不可。

冷痕站在门口,忍不住又笑了,问道:“西门先生又高又瘦,怎么门却开得这么小?难道这‘西门’就是‘小门’的意思?”

林雪湄微笑不语,轻轻推开木门,叫道:“西门先生,我带了一个人来,你看看他是谁。”

冷痕跟着她走进屋内,向四周环顾时,只见这屋子奇大,桌箱盆钵层层叠叠,果真堆满了药材,浓浓的药味扑鼻而来。

冷痕闻不得这种怪味,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转身便要退出去,听林雪湄道:“奇怪,西门先生不在,他会去了哪里呢?”

两人正要退出,忽听门外一个声音道:“‘天绝圣手’妙手神刀,一向久居‘狂人谷’,不想神踪飘忽难测,竟在这荒山谷底,找了这么个清幽所在,真不愧是神人仙境!”

冷痕耳听这声音耳熟,却又想不起到底是谁,低声向林雪湄道:“她是在找西门先生么?”

林雪湄摇了摇头,轻声道:“西门先生没有朋友,谁会找到这里?”

冷痕道:“天绝圣手是谁?”

林雪湄道:“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听过,但记不得了。”

只听门外那人又道:“老妇人腿脚不便,一路苦苦寻访至此,还望南宫先生不避亲疏,移驾出来一见!”话语虽然客气,好像在向人求见,但口气不但颇为生硬,仿佛还带着几分命令。

冷痕听不惯她的口气,便哼了一声,不悦地道:“哪有这样请人的?别说西门先生不在家,就是在家也不愿见她。”

林雪湄缓缓道:“她说要见的人姓南宫,好像不是西门先生。”

冷痕一愣,不解地道:“她要找姓南宫的,怎么会到这里找西门先生?”忽然灵光一闪,道,“难道,南宫先生就是西门先生?”

他想到这里,连忙从窗口向外张望,只见门外远远站着一老一少,老的衣着华贵满面尊容,少的活泼灵动喜笑横生。

冷痕一见之下,立刻脸上变色,皱眉道:“是她们?”

林雪湄也凑过去看了看,问道:“你认识她们?”

冷痕摇摇头,低声道:“之前在溪边见过一次,不知道她们是谁,更不知她们要干什么。只不过,那个老婆婆很凶,不像是好人

。”

这时,只听那老婆婆又道:“南宫先生开门不出,始终不言不语,难道身份尊宠,还要老妇人亲自登门去请么?”

冷痕怕她忽然入门,连忙哑着嗓子道:“你说的什么南宫先生,我不知道,也不认识。”

那婆婆哼了一声,冷笑道:“更名换姓,算什么英雄好汉!你躲得了一时,难道能躲一世?”

冷痕心中奇怪,不明白她话中之意,又道:“胡说!我一直在住在这里,什么时候躲了?”

那婆婆又是一阵冷笑,道:“狂人谷旧屋废弃、蛛丝满梁,而这里山明水秀、鸟语花香,你遗世独立久不露面,难道这还不是躲?男子汉本应心胸宽广,怎能因为一些小事,而放弃这美妙的花花世界?”

铃铃站在她身侧,小手被她牵着,一双眼睛四处乱看,盯着飞瀑白鸥格格而笑,莺声雀语地叫道:“婆婆,你看那只小白,好漂亮!我要去那里玩!”

婆婆低下头,柔声道:“铃铃别闹,等咱们见了那人,婆婆陪你一起玩。”

铃铃嘟着嘴道:“我不,刚才那个人很好玩,你就不让我喜欢他。我生气了,要自己去玩!”

冷痕听她毫不避讳,竟直说喜欢自己,远远听来不觉脸上一热,连忙低下头去。

林雪湄轻轻一笑,向窗外女孩一指,笑道:“她说的是你吗?”

冷痕尴尬地笑了笑,忍不住又向那女孩看去,只见她甩开那婆婆,已跳跃着跑开,直奔去了水潭边。

婆婆摇头叹了一声,颇为无可奈何,转过头来已是满面寒霜,仍旧冷冷地道:“南宫先生,你若还不出来,老妇人可就进去了!”

冷痕与林雪湄对望一眼,知她来者不善,生怕她忽然闯进门来,又怕问下去露出破绽,只好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那婆婆微微笑了笑,原来并没有进门的意思,只平静地道:“我来跟你打听一个人。”

冷痕道:“你要问谁?”

那婆婆神色瞬时凝重起来,竟沉默了良久,这才重重地道:“冷雪衣!”

冷痕听她蓦然说出这三个字,身子猛然一震,胸口一阵热血上涌,心中一个念头急速闪过:“她也来找我爹!我爹都已经不在了,她还找他干什么?”

林雪湄觉察到他的异样,柔声道:“你怎么了?还好吗?”

冷痕只觉一阵头晕不稳,忍不就想要摔倒,连忙扶住木窗,轻轻摇了摇头,已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时之间,两人竟沉默了好久,都没有说话。

那婆婆垂下头,隔了半晌,才终于道:“关于他的事,我要先生一五一十,一句不漏地说给我听。”

那婆婆叹了一声,好似不愿多做纠缠,忽然走近木屋,躬着身子进入了门内。

冷痕与林雪湄无计可施,想要躲藏却已不及,登时被她撞个正着。

那婆婆一看到冷痕,微微愣了一下,又见身后的林雪湄楚楚动人,一副梨花带雨的娇容,顿时无比震惊,脸色惨白之极。

她紧紧握着手中的拐杖,关节已握得发白,死死瞪着林雪湄,大声问冷痕道:“她是谁?这贱人是谁!”

冷痕看她目光凶狠,也吓了一跳,但知怎的,身子不觉挡在了林雪湄之前,底气不足地道:“你想干嘛?”

那婆婆眼神凌厉,仍上下打量着林雪湄,又道:“我问这贱人是谁!”

冷痕吞了口唾沫,正不知该怎样回答,只见林雪湄已走了出来,款款鞠了一躬,娇柔地道:“我姓林,复字雪湄,是西门先生的客人,跟这位小兄弟不过刚认识。你有什么事来问我,请不要为难他。”

“姓林?”那婆婆盯着她,似是没想到她举止文雅,竟能侃侃而答,又打量她良久,这才哼了一声,冷冷道,“妖柔百媚,又一个狐狸精!刚认识不久,就可以躲在这里鬼混,真是不知廉耻!”

冷痕听她出言不逊,竟毫无来由地辱骂林雪湄,又挡在了她的身前,大声道:“你胡说!我们没有,你才不知廉耻!”

那婆婆脸色一沉,目光盯在了冷痕脸上,冷冷道:“刚才,是你在应付我,是不是?”

冷痕脱口道:“是又怎样?”

那婆婆点了点头,沉声道:“你可真有胆色,竟敢连我都戏弄!当真活得不耐烦了!”举起拐杖,跟着就要落下,忽然身后有人叫道:“住手,不要杀他!”

那婆婆回转身,只见铃铃已站在门口,满脸怒色,正气鼓鼓地望着自己,命令似地道:“我不要你杀他!”

那婆婆面有难色,却也没有痛下杀手,只道:“铃铃,你不明白,刚才这小子……”

铃铃跺着脚走了进来,翻着眼睛又重复了一遍,大声道:“我再说一遍,我不要你杀他!”

那婆婆脸上一阵难堪,迟疑了良久,重重叹了一声,无奈地道:“铃铃,你为了他,一个不认识的小鬼,竟然拿这种口气压我?”

铃铃转过头,盯着冷痕的小脸,忽而一笑,道:“嗯,我喜欢他!”

那婆婆不觉一怔,呵呵笑了笑,点头道:“好好好,铃铃喜欢好,铃铃喜欢好!只要他乖乖听话,说出南宫九悲在哪,我可以不杀他们。”牵了铃铃的小手,就要往外走。

冷痕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哼,你不知道?”那婆婆冷笑一声,身子忽然回转,一伸手已扼住他的咽喉,将他提了起来,“你到底说是不说!”

铃铃大声叫道:“婆婆!”这两个字声音几近哭声,甚至已有些悲愤。

这时,只听门外远远有人道:“什么人这么狂妄,胆敢在老子的地方,欺负我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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