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6年02月02日 21:15
半晌,终于无可奈何,向玉笛生走了过去,合十施了一礼。晦明道:“施主,动手之前,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玉笛生微微一笑,道:“今日有缘,得遇五灵金尊阵,实在不枉此生。倘若在下命绝于此,有一个小小心愿,还望五位护法成全。”
曲直道:“施主请讲。”
玉笛生看了看冷痕,正色道:“所谓祸不及无辜,这孩子虽是冷雪衣之子,但从未做过恶事,如今又孤苦无依,还望五位保护周全。”
五僧对望一眼,相互点了点头。行止道:“施主放心,他纵是魔头之子,既未行恶,我等便不会伤他分毫。”
冷痕看他大难当前,生死命悬一线,还在担忧自己,想起他对自己诸多关爱,忍不住心头一酸,含泪道:“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我不要你也丢下我。”
玉笛生轻轻笑了笑,摇头道:“我不会走的。”
来去道:“恶人行善,诸障皆消。施主既有仁心,何故多行恶事?”
玉笛生淡然望着他,脸上似笑非笑,缓缓道:“你我言尽于此,各位请吧。”
五僧颔首道:“施主请。”身形展动,一时缤纷夺目,令人眼花缭乱,有如五座金佛临世,又似五根金杈,上下互错交叠,紧密地联结在了一起。
玉笛生不敢怠慢,当下凝神戒备,旋转手中的银笛,忽又回首道:“灵冥,我若战死,你必誓死保护少主!”
白蝶扑动着双翅,不住重重点头,作振翅欲飞之状。
五僧道:“施主请出招!”转瞬之间,只见他们全身浑然光亮,已向玉笛生俯冲下来。
突然,但听半空中“轰”的一声,一只巨大的手掌印凭空打来,轻轻推在五僧身上。五灵金尊阵还未施展,已然散了开去。
这时,远远地传来了一句佛号,有人沉声叹道:“孽障!孽障!”
群僧被这一番突变,都惊得目瞪口呆,转身循声望去,只见心谷神僧面色沉郁,缓缓走了过来。
五僧见了他,连忙收起法象,束手合十道:“方丈师兄!”
心谷摇头长叹,面色晦暗沉郁,走至玉笛生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和颜道:“施主还好么?没伤着吧?”
玉笛生知他得道已久,德誉天下,修为更与他人不同,忙躬身道:“有劳神僧挂怀,在下不妨事。”
心谷笑道:“施主风采逼人,隐隐有超凡之态,与冷雪衣冷施主倒有几分神似。”
玉笛生脸色微变,躬身谢道:“神僧过奖了。”
心谷拂须微笑,又走至冷痕跟前,轻抚着他的头,温言道:“孩子,你没事吧?毒性可又发作了么?”
冷痕看他和蔼可亲,不似其他僧众凶蛮,又念他传经祛毒之恩,跪下磕了一个头,忍不住泣道:“谢谢方丈老师父,我很好。但我有一件事,想向您求个情。”
心谷扶他起身,含笑道:“不用多说,我已知道了。”转过身来,脸上已是愁云满布,不觉轻叹了一声,对五僧道,“五位师弟,出家人慈悲为怀,处处讲究善心。此等恶阵,怎可轻易使出?岂不糊涂!”
五僧愧然低下了头,一起跪倒在地,齐声道:“任凭方丈师兄责罚。”
心谷叹道:“我让你们来此查看原由,不想为兄竟错上加错,使得火上浇油,更险些以此等恶阵伤及众生,倘若铸成大错岂不悔之晚矣!”
心音听他语声哽咽,也跪了下来,道:“是师弟愚鲁,为斩妖除魔,不得不出此下策。师兄若要责罚,与五位护法无干,只罚师弟一人好了!”
群僧眼见首座认错,也都跪了下来,齐声道:“请方丈明鉴,饶恕师叔!”
心谷眼见山头之上,黑压压一片跪倒,不但不肯悔过,反而代为求情,不禁长叹一声,悲声道:“善恶不分,是非不明!难道大苦厄寺千年基业,今时今日气数已尽?师父,弟子无能,辜负了您的重托,弟子罪孽啊!”
玉笛生听他感慨至此,悲声恸天,忍不住黯然道:“神僧何必如此?善恶是非,自有天地为证,您万万不可引咎自责。怪只怪弟子误入山头,闯下大祸,他们要诛灭妖魔,原也理所应当。”
五僧垂泣道:“师兄自罪,我等师弟无地自容。”
心谷缓缓抬起了头,已是老泪纵横,悲声道:“那么施主为何,定要入我山门,乱我佛门清静?”
冷痕摇着他的手,哭道:“是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上山,为什么要故意害方丈老师父?”
玉笛生神色黯然,长长吐出一口气,隔了好久终于道:“他虽是你的救命恩人,却也是你的杀父仇人。若不是他,冷公子孤苦一生,又何须被逼枉死?恩过分明,德怨有报,我不得不如此。”
冷痕道:“只因为他害死了我爹?我爹不是他害死的,是……”他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那一幕,咬牙道,“害死我爹的,是另外一个和尚,他……他叫叶初!”
玉笛生神色一动,紧紧瞪大了双眼,颤声道:“什么?叶初?又是他!”
心谷听到叶初这两个字,不禁也是神色一愣,缓缓道:“叶初叶施主,早已失踪多年,只怕已不在人世了吧?”
玉笛生突然目光一闪,冷冷道:“叶初不但没有死,只怕此刻已落发为僧,正藏身于大苦厄寺中!”
群僧立刻又一阵骚动,交首接耳不停。
心谷叹道:“如此说来,施主此番上山,全是为他而来?所以扰乱本寺,也是为了逼他现身?”
玉笛生沉默良久,表情复杂而痛苦,不觉也叹了一声:“如果没有他,我们那里安静平和,有如世外桃源,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永远也不会发生……”
他长袖一拂,一阵香风拂过。冷痕只觉香气馥郁,沁入了五脏六腑,脑袋一昏,便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