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6年02月02日 10:10
,将香气溶入了酒中。
沈红妆突然变色,惊道:“莫非,他是在故弄玄虚,有意引我们进屋?”连忙起身,霍然踢开了木门。
那人倚在檐下,仰首望着绵绵雨丝,正自呆呆地出神,自语道:“‘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唉,好诗,果然好诗啊……咦,姑娘……”
他听到有人踢门,立刻回过头,一见是沈红妆,连忙微笑道:“不知区区在下,可有什么为姑娘效劳的?”
沈红妆“哼”了一声,冷冷道:“你到底是谁?”
那人躬身笑道:“在下玉笛生,乃一介布衣酸儒,不敢请教姑娘芳名?”
沈红妆两眼一瞪,立刻满面寒霜,厉声道:“你跟姓秦的贱人什么关系?”
玉笛生一愣,轻皱了一下眉头,随即又笑道:“在下孤身独行,风雨中四处漂泊,实不知姑娘所说之人是何许模样。”
沈红妆怒色稍减,又问道:“那你在这里干什么?”
玉笛生又回了一礼,微笑道:“在下于此,专程等候一个故人。只可惜等了足足十多天,仍然没有见到他。”
沈红妆道:“你要等你的情人,关我什么事?何必跟我说!”转身就要关门。
玉笛生朗声一笑,不住摇头道:“姑娘有所误会,在下等的并非女子,而是一个男人。”他一面微笑,一面又举起银笛,礼貌地道,“山居寂寞,不胜寥寥,姑娘如不嫌弃,就让在下演奏一曲如何?”
沈红妆冷冷道:“不必了!”立刻转过身去,关紧了木门。
沈红妆刚盘膝坐定,只听门外笛声悠扬,已徐徐响了起来。
她虽不愿去听,怎奈笛声无孔不入,实是不得不入耳。凝神听了一阵,只觉笛声清冽如歌,婉转缠绵。忽而高昂顿挫,忽而阴郁低沉,似是对着情人诉说衷肠。
冷痕道:“他的笛声真好听。如果我爹活着,一定会跟他结交的。”
沈红妆冷笑道:“他算什么角色,也配跟冷雪衣品曲论箫?”
这时,门外的笛声演到妙处,突然停顿了一下,断断续续若有若无。过了片刻,这才缓缓跟进,渐起渐响。宛如一条小溪,汇集涓涓细流,逐渐变成大浪,终于奔流入海,越发激昂猛烈起来。
岂料,笛声顿止!万籁无声!
仿佛一条大河,正自高崖汹涌而下,被人横刀截断!
心叶大师猛然惨叫一声,重重跌在地上,喷出了几口鲜血!
沈红妆大惊,连忙抢上前去,急道:“神僧,你怎么了?”
心叶大师面色惨白,几无人色,缓缓睁开了眼睛,缓缓道:“今晚我大限将至,只怕明天上不了山了。”
冷痕道:“老师父,你不能死,你一定会回去的。”
心叶笑了笑,轻抚着他的头,慈祥地道:“只可惜老僧临死之前,不能眼看方丈师兄……为你化解剧毒了。”他转过头去,眼望着沈红妆,充满了企求之色,重重地道,“你一定要……求见方丈师兄,请他……救治小施主。”
沈红妆含泪点了点头。
冷痕眼圈一红,低低道:“我爹死了,姑姑走了,蛛蛛也不见了。剩下我一个人,是死是活又有什么意思?”
心叶叹了一声,道:“能活下去总是好的。”
门轻轻地开了,玉笛生无声走了进来,远远地望着心叶大师,忍不住道:“大师慈悲,宁肯舍己普渡众生,实在令人钦佩。”
沈红妆站起身来,长剑一闪,突然横在了他颈中。
心叶摇了摇头,重重地叹道:“同是行路人,何必相互杀伐,引起无端杀戮?”
沈红妆道:“难道神僧不知,你此次毒发,正是因他笛声所扰!”
心叶笑了笑,淡然道:“纵然没有笛声,老僧大限已至,也不过今晚了——还是放他去吧。”
沈红妆默然半刻,缓缓撤去了长剑,悲声道:“神僧遗命,弟子定当遵从。”她转过头,冷眼望着玉笛生,咬了咬牙,恨声道,“走,你立刻走!”
玉笛生不但没有走,却向心叶走了过去,深深行了一礼,歉然道:“在下一时兴起,胡乱演奏,以致误伤神僧,实在万死莫赎。若是神僧不弃,在下愿为救治。”
沈红妆睁大了眼睛:“你能救他?”
玉笛生盯着心叶,仔仔细细地检视着,看到他体内的竹针,忍不住道:“奇才!奇才!想不到世上居然有此奇才!”
冷痕道:“什么奇才?不过是些竹子,削成了细针。”
玉笛生道:“若非此天然之物,汲取日月精华,注入他体内数十处要穴,阻住了毒性进展,只怕神僧早已……”
心叶叹道:“如此说来,那位西门先生果真不世之才。只是,他却为何宁死不肯救治小施主?”
玉笛生皱了皱眉,奇道:“西门先生?在下孤陋寡闻,竟不知世上人才辈出,居然又出了一个西门先生。”
沈红妆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西门伤临走时的对话,她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可是,她纵然罪大恶极,一个孩子不是无辜的么?
玉笛生道:“这西门先生才思迥异,不想性情却如此古怪。”取过桌上的酒壶,递于心叶跟前,“在下疏于医理,虽不如西门先生妙手仙针,一壶浊酒还当有些用处。”
心叶神情庄严,断然道:“酒乃僧家第一戒,老僧万不可破!”
玉笛生道:“此酒非彼酒,虽不是圣水灵药,却可保你一夜性命,实现明日之行。”
心叶闭上了眼睛,长长念了声佛号,合十道:“我佛慈悲!还望老僧去后,众位施主广施恩德,焚去老僧遗体,不致流毒四方,贻祸无辜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