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又一圈，苍茫夜色中，马车托着一道墨黑的浓影，缓缓漫步在月色铺就的环路上。月色飘渺，路边树影斑驳，草虫声鸣，更添几分幽静，微风渐凉，带着初春冰雪的味道，清新醒神。

暗影撂了撂袖口，抬头看了一眼，又到相府了。

马车里又是一派静谧，低低的，隐隐只能听到细微如丝的呼吸声。暗影侧过头，若有所思地看了微微掀扬的紫金滚边车帘一眼，转头，拉紧缰绳，马蹄声不间断再次响起，铺镀上月色氤氲的马路，声声绵绵，有声胜似无声。

微光射入，白亮的晨曦来临。

一抹明亮的光束带着清晨的温暖与光亮，充斥了瞳眼。白羽墨揉了揉太阳穴，睁了睁眼，早晨的光虽然不是特别亮，紧闭熟悉黑暗的瞳孔却也是一时间接受不了陡然睁开得到的光芒。

入目一袭红衣，鼻翼静静的墨竹香，几乎盖过了那轻丝一般的淡淡龙涎香。

白羽墨抬眼，对上那张戴着半边面具的俊脸，那长长的睫羽投下幽蓝的剪影，遮住了他凤眸中醉人潋滟的颜色。肩上墨发顺着他的颈口滑下，浓密的眉，刚挺完美的鼻梁，马车行走带起微风阵阵，车帘掀拂，光亮溜入照在他瓷白如玉的脸庞上，莹莹发亮的面具散发着梦幻银亮的光，几乎让人不可触及。

他美得就像泼墨画里走出来的仙。

“娘子可是觉得满意？”磁性喑哑的声音突然响起，几乎滞住了她的思绪，忘记了反应，只是定定看住他的脸。

他的眼睛没有动，脸上的表情亦是没有丝毫变化，若是没有看到他嘴角略略上扬的弧度，她还会以为是鬼。

“你什么时候醒了？”白羽墨若无其事挑眉对上。

“应该说，从娘子睡着了之后，为夫我都是醒着的。”慵懒磁性的声音划开深夜的静谧，融入早晨的清新惬意。

白羽墨看到他的眉梢动了动，又回复原状。

马车还在缓缓行走，不对，应该说是在漫步。她记得，昨日从相府去皇宫只不过用了半个时辰而已，现在，看这情况，是还没到？

眼睛不自觉地往窗外瞄。

“不用看了，刚开始走。”

白羽墨看了他一眼，昨夜是什么情况她了解得差不多了。

这么一圈一圈，从黑夜走到白天。

白羽墨转头看住凤御，问道：“为什么不叫醒我？”

“为什么要叫醒你？”白羽墨看到他菲薄的唇角动了动，长长的睫羽颤了一颤。

“这么一圈一圈走，很有意思？”白羽墨唇角笑意加深，凑近一问。

“有意思。”凤御忽然睁眼，长睫掀开，凤眸中仅有一瞬间的惺忪迷茫。再一眼，眸中寒星若点漆，明亮光华。

凤御上下打量了她一遭，眉眼邪肆，慵懒至极，笑着说道：“只不过……”

他顿了顿，白羽墨秀眉微微一蹙，果然～~

“这样更有意思。”凤御顺势一揽，白羽墨整个人就倒向他的怀里。这手，什么时候在她身后的，她竟然都没察觉。

她看住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暗叹，免疫力又下降了。

这次她没有反抗，而是静静得被他拥在胸前，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温度，同样的温暖，她记得，刚才她就是在这个怀抱中清醒，昨夜她就是在这个怀抱中熟睡安眠，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