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如火,流云似薪。
白啸云练武回来,走在如热锅一般滚烫的地面上,当真有种似热锅上蚂蚁的那种感觉。
白啸云一身白衣若雪,甚至比雪还要白。
他一头赤发,红如烈火。
仿佛在燃烧,在燃烧世间的罪恶。
他的眼睛散发着光。
散发着可以洞穿人心的深邃的光。
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的性格。
寂寞、执着、自信、冷傲、绝强。
鹰隼般的目光,宛如一柄剑。
一根离弦的箭,射到世间。
带出一副傲视群雄,睥睨天下的气势。
白啸云家住农村,待他从学校到家已有两个多小时了,他家离学校二十里地,他本可以打车去的,不过十几分钟而已,然而他却非要坚持跑步,他父母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再说什么,认为他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便会气馁,然,他的父母着实想错了,大错特错。
白啸云这一跑便是十年,十年啊十年,多么漫长的十年!
然,这十年光阴就全被白啸云踩在了脚下,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
白啸云很喜欢走路,在能用脚走路的时候就绝不借用任何工具,他相信他的脚,实则他更是相信自己。
在能用脚走路的时候,为什么不用?走路虽然累,但是确是一种乐趣,当从起点走到终点的这段路途时,这不是受累,而是享受,享受腿脚给自身带来的快乐,但当到老年或者是残疾时,不能走路,那他一定会后悔当初为何不多走走‘人生路’?
当他快要走到家时,突然听得一声“救命”接着便传来无数下呼救声,白啸云自小侠义心肠,更兼身怀绝技自是不能不理,便飞也一般的向那呼救声处飞去。
当他身子如大鸟一般在空中展开,离呼救声越来越近,近到宛如在耳边响起,当他放眼看时,心中热血翻腾,怒气上涌,只见三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男孩正在扒一个女孩儿的衣服,那女孩儿被三个体型强壮的男子按在地上,挣扎不了,衣服已被撕扯为碎片,遍地都是,白啸云若是在晚来一刻恐怕那女子的贞洁便要毁在这三个禽兽不如的色狼胯下了。
白啸云血红的双眼如激光一般射到三人身上,与此同时如铁锤一般的拳头已然击在了那三人肩头,三人尽顾着狂欢根本不知道背后有人偷袭,甚至不知道肩头的疼痛便倒在了地上,白啸云脱了自己的衣服围在那个惊吓过度的女孩儿身上,拉起她手便走,谁知那女孩儿由于惊吓过度导致头脑不清竟然疯狂的抓白啸云,一把抱住白啸云的手便是一口咬下,鲜血顺着那女孩儿的嘴角缓缓低下。
白啸云身受着疼痛,另一只手却紧紧握在了一起,他能躲,却没有躲,他知道女孩儿现在最需要的是安慰,他虽然被咬,他虽然也知道疼,可是他知道女孩儿的心更疼。
白啸云的手臂被抓出了几条又深又长的血痕,手腕处被咬出一个鲜血淋漓的大手表,每一颗牙齿痕迹便是手表上的时刻,清晰在目。
白啸云充满深情的目光看着近乎疯狂的女孩儿,那女孩儿突然觉得身子一软松开了嘴,便晕了过去。
那三个流氓也已起来,对着白啸云破口大骂道:“王八蛋,老子行欢……”
其中一个尚未说完,直觉脸上火辣辣的作痛,原来白啸云化作白影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脸上,五指印还清晰的留在他的脸上,仿佛是盖章一般。
可是他却没有看到白啸云是如何做到的?白啸云离他最少也有三米,可当他脸上被打一巴掌时,他清楚的看到白啸云仍旧站在三米开外,更没有看到他脚步有一丝移动,他的两个同伴也看的面面相觑。
那两人看到老大被打,一场肉体之欢被眼前杀出的这个不明青年所破坏,更吃了他一记拳头,要知道这几人混社会从来是他们打人,绝没有人敢动他们一根毫毛,故哪里咽得这口气,便冲拳而上。
两人似乎很有默契,他们的出拳速度及威力甚至是一样的,一个直取白啸云右眼,一个进攻白啸云左眼,白啸云看在眼里,心中一乐,就凭你俩这样的混混也想打人,看你刚一出手便是破绽百出,白啸云眼看那两人如饥饿的狼一般将爪子挥到他面前,他却没有动,只是轻蔑的笑了一声,笑音未断,那两人却趴在了地上。
那个被他扇一记耳光的人见到眼前的一幕,身子瑟瑟发抖,双腿兀自打颤,断断续续道:“你……你不是人……你是鬼……你是鬼!”
随后,抛却了他的两个狼狈为奸的同伴,扭头便跑,待白啸云笑声止住那人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白啸云用一丝内力将少女弄醒,少女谢过他的救命之恩,并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和住址,白啸云把他送回家中。
在他将少女送回家中往自家方向走时,脑中不时闪出少女美丽的容貌,水灵灵的大眼睛,樱桃般的小嘴,丰满而结实的酥*胸,细长而柔和的美腿,想到这儿时,他突然心动了,只希望她能在以后的日子过的更好,希望若是有缘再得相见一面。
当他念完最后一遍女孩儿的名字“苏盈盈”他已看到了家。
少时,他走到门前,这扇门做的相当古朴,门高一丈宽两丈,无论多少人,多少车均能从容通过。宽木红面的大门上嵌满了硕大的图钉,大门取材于上等的楠木打造而成,门厚约半尺,看着规模,堪比古代边防城池的大门。
只是这门却是关着的,这扇门关上,也就意味着千军万马也将难以通过,白啸云颇为惊奇,心下琢磨,大白天为什么要紧闭大门?突然他眼睛一亮,脸上有了表情,苍白的脸闪出了薄薄红晕,口中不由自主的叫了声:
“爸爸,是爸爸回来了!”
白啸云大步跑到墙边,借着冲劲,只见他向上一纵,倏地身子拔地而起,八尺高的灰墙被他一跃而入。
白啸云这招旱地拔葱虽然没有江湖武林中的大侠那样了不起,一跃可以达到三四丈。然,他现在所跳的高度恐怕犹胜国家标准的运动员了。
白啸云快步走到房中,只是他故作神秘,没有直接进去,反倒是在外边踱着脚步,好一阵徘徊,目观房内动静,房内没有动,只有静。
白国祥正独自端坐,脸上满是欣喜,手中拿着一只角不住的把玩,这只角看似与普通牛角没什么区别,好像是家长哄小孩时从地摊上买的玩具牛角一样,只是他的长度却令谁也不敢相信这是牛的角,不识货的人若是看到这只角反倒会和象牙联系起来。
却说白国祥那日将他的兄弟阿甘打晕后,为他卖命而牺牲的大肥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变成僵尸,一只冰冷的骨爪抓在白国祥身上,幸好被吓得连连后退的林达旦机智,将茅山修真百年的老道士的灵符取出贴在已成僵尸的大肥脑门上,方使白国祥捡了一条命。
白啸云看着离家数年的父亲归来别提多高兴了,他闯了进去,像个小孩子似地高声喊道:
“爸您回来了?”
白国祥看着儿子已然从少儿成长为青年甚是高兴,可是当他与儿子相见之时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久久相视,不能言语。
白啸云道:“爸,这么多年您过的好吗?”
白国祥默默道:“爸爸过的很好,令你们担心了。”
白啸云道:“爸,您这么多年都去哪里考察了?”
白国祥沉默了一会儿,道:“就是四处转转,游览一下祖国的名山大川……”
白啸云迫不及待道:“这次您若是在出去,可不可以带上我?”
白国祥脸色一变,道:“你现在还是学生,要好好学习,以后出去的机会有很多,况且父亲的这是工作,而且还有一定的危险性……”
他这话说完后面又低声加了一句:“若不是我被奸人算计,掉入圈套,无法自拔,有良心的人谁能干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
白啸云自然没有听到这句,他笑着道:“危险?父亲您是知道的,我从小就不怕危险,而且我还喜欢探险,难道您忘了我多年的夙愿了吗?”
白国祥笑道:“爸爸虽然时常不在家,可是对于儿子的兴趣爱好却着实不敢忘记,我儿志向万里,犹如鲲鹏一般,做父亲的只会为你感到高兴。”
白啸云嘻嘻一笑,道:“既然这么说,父亲您决定带我去了?”白国祥道:“还是不行,我不能带你去冒险。”白啸云不解道:“为什么?现在反正也是暑假,闲着也是闲着,你就让我和你去吧!”
白国祥道:“我知道你喜欢冒险,恨不得将全中国、全世界、乃至全宇宙都走遍,可是此去凶多吉少,父亲若不是经验老道,恐怕早已丧命在穷山恶水间了……”
他这句话没有说完,但伤感却流露脸上,此时的他脸上不仅有伤感,更多的是惭愧,后悔,自责以及眼中闪烁出的恨。
白啸云不明所以,因为他父亲在外面的日子远比在家中的多,他只知道父亲做的是一件非常神秘的工作,至于到底是什么工作他父亲从未对他提起过,他母亲更是讳莫如深,只字不提。
唯独告诉过他的便只有那位师父,他能有今天过人的
武艺与高超的剑法,全来自于他的授业恩师。
他师父也是神秘人,没有人知道他师父,就连他自己也不曾见过,他每次去山洞便会在那里习练墙壁上的功夫,若是有甚不解之处,远处会有声音传来,并解决他的难题,那声音自然是他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师父发出来的,至此,他对一些神秘的事便不觉神秘,因为,他本来就生活在一个神秘世家中。
白啸云道:“父亲,我不怕危险,您可不要忘记,我可是武术冠军,就连外国总统都想请我当高级贴身保镖呢?”
白国祥道:“孩子,父亲知道你很了不起,可是你学的那些是国标武术,实际上是花架子,只可表演,不能实战!”
白国祥时常不在家,当然不知道白啸云的武功,如果说白啸云的武功是花架子,那么天下习武的人简直就是小孩子在过家家。
白啸云自幼喜欢练武,也就是受到王宝对他的打击后,才遇到了神秘的师父,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白啸云虽然不敢说自己的武功世界第一,但他相信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他囊取物一般容易,这一点他能做到。
虽然此时是现代,不是冷兵器时代,但他空手面对持枪的歹徒坏蛋,仍就可以让那些拿枪的人连扳机都扣不上,便会倒在他身前。
他这些本事白国祥却不知道,他虽然长大了,可在白国祥眼中还是个孩子。
孩子不论张多大,一旦到了父母眼中,他们永远都是孩子。
白啸云见父亲诋毁他,他很激动,他多想把真才实学让父亲看看,他多想把恩师的大名告诉给父亲让他听听,可是,他谨记师父的教诲,不到关键时刻绝不显露真实武功,而且不论在什么时刻都不要提及师父的名字!
白啸云还在向父亲请求,可是无论他怎么说,哪怕是将舌头都说烂了,父亲始终贯穿的理念是:不让他去。
最后请求升华到轻微的争吵,眼看轻微的争吵渐渐的快要沦为强烈的吵架时,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走来。
只见她容貌甚是清秀,浓眉大眼,玉面粉颊。年纪大约不到三十岁,典型的少妇。
可是这女人并不是少妇,而是中年妇女。
她就是白国祥的妻子,也就是白啸云的母亲。
白啸云能有这样一位漂亮的母亲也就难怪他生得是那样的英俊帅气了。
林柔情娇笑道:“看你俩父子,许久不曾见面,然,刚一见面便发生口角……”
白国祥微微气道:“哼!这孩子越来越不听话了,都是你平日在家给他惯得!”
白啸云道:“你休要说母亲的不是,如果不是你长年不在家,如果不是我这么多年与母亲相依为命,我也不会这样。”
他接着道:“我多想能像普通孩子那样感受到父爱的温暖,然而,你却一年到头也在家住不上数日,便匆匆离去,这些都可以不做计较,现在我想和你去,你怎么不让?”
白国祥怒道:“畜生!你给我住嘴!”
白啸云还想说什么,被一旁的母亲拦住,她柔声道:“别吵了,让人听见笑话。饭已经做好了,你们快来吃吧!”
白啸云见母亲眼角已然闪出泪痕,他知道这么多年来不仅他享受不到父爱,母亲同样也得不到爱人的爱。
晚饭,丰盛可口的晚饭。
面对这么一桌引人入胜的晚餐,三人均坐立不动,似乎难以下咽。
也许这会是三人最后的晚餐。
也许白国祥明天便又远赴他乡。
夜渐渐的深了。
漆黑的夜,明亮的灯。
灯光下是美丽女人在沉思,悲伤的沉思。
她自然就是林柔情。
林柔情不知有多少个夜是在孤灯下熬过的?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当一个时常处在一种环境下生活时,也许便会成自然。
所以,对于性生活她显然没有了概念。
因为她似乎都已忘记了是否曾与林国祥有过缠绵之夜?是否有过鱼水之欢?是否真正享受到过从女孩儿变为女人的乐趣?
如今,什么都已不重要。
对于一个四十岁的女人来说,性需要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强烈。
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
丈夫儿子吃过了饭,她却未吃一口。
她辛辛苦苦准备的饭菜自己却不曾吃一口,这也许就是贤惠女子的典范。
女人本来就是伺候男人的。
当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时,她会不惜生命的照顾这个男人一生一世。
这是女人与生俱来的。
这是上帝赋予女人的最高贵、伟大、无私的品格。
故,世上的男人爱女人,男人都喜欢得到这种女人的爱。
林柔情的眼角有泪,脸颊处的泪痕尚未干,新泪却附在了泪痕上。
她不知道是因为悲伤难过?还是内疚自责?总之,她老是觉得不是自己对不住丈夫,就是丈夫对不住自己。
夜,深夜。
白国祥独自在深夜中漫步,一脸愁容使他显得过于苍老,他本不老,而且及其年轻,别人若不说他是四十岁的中年,根本就没有人会看出他的儿子都已经二十岁了。
然而,他现在却像个心酸疲惫的糟老头子,他到底有什么悲伤亦或是解不开的心结根本没人知道,他从来也不把心中的事告诉给任何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找个安静的夜晚,对着当空圆月,满天繁星诉说衷肠。
他为什么不把心中的事情告诉给自己的亲人知道?也许是因为他不想让亲人为他担心;也许是他根本不相信任何一人;他的遭遇是人类造成的,他宁可相信一闪即逝的星星,也不愿相信口是心非的人。
他心中的烦恼忧愁也许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于是乎,他便找到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当他看到一颗星星时,他便会将多年埋藏在内心中的不愉快的事低声告诉星星,把第二件事告诉第二眼看到的第二课星星,以此类推。
待到明早,日出东方,群星退却,他心中的忧愁也会随着群星的消失而消逝。
久而久之,他便养成了这种自闭习惯。
夜景并不凄凉,可是他的人他的心却很是凄凉。
当他满眼愤怒的目光刚一触及到繁星时,只见那颗被他第一眼看到的星星却消失了,为什么会消失?他也在奇怪,此时,他脑子中乱极了,他认为星星都要和他作对,他忍了很久的怨气终于在这一刻爆发,然而,还不等他开口,一双温柔的手,一件遮风的衣一起披在了他肩上。
他怒红着双眼回头看时,原来是他妻子。
他的恨意并没有消失,反而,发泄在了妻子身上。
他道:“你来干什么?没看到我正在工作吗?”
林柔情可以理解,对于男人若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女人要做的就是在安慰男人的同时也要学会分担理解。
而当男人正在发怒而找不到发泄对象时,不论是什么人最好不要上前招惹他,就算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也不要过去,否则,她必然成为男人的出气筒。
林柔情话中带着无限关怀,道:“我知道……”
白国祥打断了她后面的话:“知道你还来?”
林柔情没有生气,道:“可是?”
白国祥道:“可是什么?”
林柔情道:“我,我只是想……想关心你啊?”
白国祥道:“不必了!”
林柔情颇为不解,道:“你一去就是数年,叫我和儿子好生思念,如今你已然归家,怎的对我母子这般冷漠?”
白国祥见林柔情眼中闪着泪花,心中的怨恨顿时消失于无形,原来女人的眼泪比看天上的星星效果还要好。
他的态度立时飞电般急转,双手放到她双肩上,带着勉强的笑意,轻声道:
“老婆,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发火,请你原谅我好吗?”
林柔情没有说话,没有说话的意思就是没有拒绝。
白国祥见她不做反应,便又说道:“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把工作上的烦心事带到家中来,更不应该洒在你身上,这一切都是我的罪过,你大人大量切莫与我计较了好吗?”
林柔情揉了揉眼角,道:“我没有怪你,我是怪我自己!”
白国祥听得糊里糊涂,问:“你怎么了?”
林柔情道:“没,没怎么?”
她又接着道:“对了,啸云去哪里?”
白国祥想了想,道:“这孩子一天就知道练武,这会儿不是在练童子功亦或是睡觉去了,这么多年了,是我对不起你,让你独自一人寂寞守空房。我们难得能团圆一次,不如我们也早早睡吧!我也好补偿多年来对你的亏欠!”
他搂着她的腰,说时一脸坏笑,林柔情脸色红晕倒在他怀中,只是沉浸在喜悦中的他们不知道背后还有双虎视眈眈的眼睛正阴狠的注视着他们。
他们的背后是一面高墙,黑衣人就站在墙上,傲立风中。
一双比星星还亮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可以看出他眼中带着仇恨、悲伤、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