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10月16日 12:50
到红棉进来,娇嗔地挽起红棉的手,说:“六姐来的正好,人家好意做了酥饼,本想博母后一笑,没承想到被母后说了半日。六姐来尝尝味道如何?”两人本来亲厚,红棉未入殿时已听到里面的谈笑,当下笑着对绿萝眨了眨眼,以示安慰。
早有宫女接过红棉手中的花瓶,红棉依次行了礼,陆皇后忙教人扶起,红棉告了座,挨着绿萝坐下,方说道:“宫里迎春花开得好看,不敢独享,折了来请母后赏花。”
众人看这花插的新意,又赞了一番,陆皇后看着花儿开得灿烂,样子插得精致,心里喜欢,命将花放至案几上,又闲聊了一阵,到是记起先前安嫔所说五公主兰郁之病,皱了眉头问道:“兰郁的病还不见好么?”
自红棉进来,安嫔就有一丝不易查觉的尴尬,又见皇后相问,低着头答到:“回皇后娘娘,自去年染上怪病,到现在也是时好时坏,身上、脸上的疹子就是退不掉。臣妾如今也不求别的,只要性命无碍就好。”说着,用手帕擦了擦眼角。
德妃连忙劝道:“妹妹不需如此,兰郁这孩子吉人自有天相,几粒疹子不过时间拖得长些,怎会如此严重呢。”
提到旧年,几个人都有些黯然,九月间,落霞国大举进犯,陆皇后的胞兄辅国将军陆浩然带兵迎敌,其间各有胜负,战事一拖再拖,至今未结。十月间,钰雪国新皇即位,派使节下书,欲娶岫云国公主为妃。钰雪国地处偏僻,寒冷异常,宣和帝有心不允,怎奈钰雪国国富兵强,又恐再起战事,只好择五公主兰郁为和亲人选。没想到圣旨还未下,兰郁就身染顽疾,一身红疹至今未退。宣和帝举步维艰,朝臣上书请旨六公主红棉和亲,宣和帝本不舍得,未承想红棉坦然自荐,愿为父分忧,远嫁钰雪国,朝野上下一片赞叹。
安嫔出身微微贱,本不得宠,宣和帝向来甚少至她宫中,也不指望女儿替自己争回多少荣耀,心里反而有些庆幸女儿这一病免去了和亲之苦,心里高兴,面上却不表达出来,只一味小心翼翼。平日深恨皇帝对红棉、绿萝宠爱有加,对自己的女儿不怎么待见,见到红棉,面上不表现出来,心里到有几分得意。
红棉自然知道兰郁的疹子没有安嫔说的那么严重,也查觉到她脸上那丝尴尬,却装做不知,只说了几句改日去探五姐的病,要五姐好好保养之类的闲话。
绿萝不耐久坐,欲拉红棉去看御花园里新挂的彩灯,两人一起告辞出宫。
午后的排云殿,天高云淡,碧蓝如洗,明朗得如同宣和帝此刻畅快的心情。
久违的捷报终于用八百里加急送至他的手中,辅国将军在捷报中说的明明白白,落霞国一败涂地,割地求和,并派他们的太子殿下亲送降书,随大军北归。
大殿之上群臣听到捷报,一扫多日的阴翳,甚至冲淡了应有的庄严肃穆,朝堂上下一派欢欣。
算算日子,大军已经往回开拔,不过月余即可返京。正值上元佳节,宣和帝下旨在排云殿大宴群臣,普天同庆,一时间宫内笑语不断,人人喜上眉梢。
宣和帝带着微微的洒意从排云殿回到御书房,心里意气风发。这一仗本不是他的本意,只是最近几年来落霞国不断在边境挑衅,岫云国忍无可忍才出兵讨伐,落霞国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这一战也不知损伤了多少岫云国的好男儿,宣和帝想到这里,又有些心酸。
“一将功成万骨枯”,当日,宣和帝不舍得红棉和亲,红棉跪在他的脚下,拉着他的手,说的就是这句话。
红棉说:“父皇,我岫云国并不惧钰雪国,只是如因父皇不舍我之故,引两国边境不宁,孰胜孰负都免不了生灵涂炭,一将功成万骨枯,多少骨肉俱离散。若红棉有幸,得两国交好,保家国安宁,又何乐而不为呢?”
宣和帝从未想到外表娇弱的红棉说出这样的话来,多少年前,那个柔情似水的女子偎在他的怀中,低低恳求:“兰儿本是落霞国人,求陛下,有兰儿一日,我岫云国兵不南下,免两国百姓生灵涂炭。”
也正是这样,宣和帝同意了红棉的请求,赐号“凤仪”,希望他跟她的女儿能够箫韶九成,凤皇来仪。
刚一踏进御书房,宣和帝就看到了龙案上的花瓶,造型古朴,磅礴大气。淡淡的花香萦绕,令人神清气爽。跟在身后的安公公连忙解释,是六公主亲手插的花,派人送来解闷。知道皇上最近为国事烦心,就不来请安打扰。
有其母必有其女,今天,宣和帝不只一次想到那令他心醉的女子,嘴角不由得又露出笑意。兰妃喜花,漪兰宫种了各式各样的花,四季飘香。而兰妃最爱的是殿后那几株高大的属于南国的木棉树,花开时艳红如火,绚丽多姿。红棉出生在一个春日木棉花盛开的季节,兰妃为女儿取下这个名字,希望自己女儿的一生也将如火红的木棉花,灿烂夺目。
安公公许久没看到宣和帝这么高兴,自己也跟着开心,说了几句佳节之类的喜庆话。看宣和帝有些微醉,赶紧斟了茶来请皇帝喝下,知道晚上宫里还有家宴,怕皇上喝了酒精神不济,小心翼翼提点着想请皇上休息。宣和帝却兴致大发,要安公公磨墨,自己取了纸笔,一气呵成酣畅淋漓的狂草,却是辛弃疾的一首破阵子。
安公公陪着小心,将纸笔收起,这才帮宣和帝宽衣,轻轻地放下帷幔,只余一室香气淡炎的迎春花,陪着宣和帝入梦,梦中,那明眸善睐的女子款款向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