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11月24日 15:02
。你看,我就是左撇子!”
“这不是?又一个证人!”庆海哈哈大笑。
左撇子这事让我耿耿于怀了很久,虽然都说左撇子聪明,但是有人说左撇子短命,让我很难接受。据家人回忆,我爷爷是左撇子,被曾祖母打了几顿,打回来了;爸爸是左撇子,被奶奶打了几顿,打回来了;我是左撇子,可当时妈妈正在和爸爸打架,没人抽时间打我,就一直左了下去。自己的聪明头脑被人强说成是出于自己的独特习惯让我很不悦,可是总比被庆海说成左撇子中的异类强。我一直都不怎么很排斥左撇子,就算是有短命七年一说也不怎么在乎,直到我渐渐发现这是个右撇子的社会时才有些懊悔。有一次跟妈妈去田里收割,虽然用的是最好的镰刀,但是依旧自残了两次,原因就是镰刀只有右手镰,左手用会很让刀口倾斜,经常卡住,猛然一拉割到了腿;换上右手发现使不上劲,晃晃悠悠又划到了腿,唯一的区别是伤口的深度。从那之后,每到农忙我就被当残废对待,生怕我再帮帮忙就真成了残废。
庆海首先调头,说:“回去吧。”我点点头,转身同回学校。此时已经到了中午,又比昨天热了一些,在太阳底下晒了一路仿佛戴着耳机听海豚音,脑袋有种丧失意识,急躁异常的感觉。回到宿舍时我和庆海同时发现该吃饭了,庆海不顾自己受伤,就跑去买饭。在你急需的东西面前,小伤小痛就不值一提了。我窝在宿舍里,想象着自己是一只等来人喂的猫。不一会庆海就回来了,把一包手抓饼扔在桌子上,简洁地说:“来,吃。”
我爬起来,坐到跟前吃了起来。庆海说:“我怎么跟闫帅说啊?”
我问:“说什么?”
“我把他打了,他又把我打了,弄得不好看啊?这样吧,他的医药费我没拿,我也不让他拿我的医药费了,这样就算扯平了。”
我一惊,想到可怜的魏祥,于是边吃边对庆海说:“这样算不对啊。你们俩的医药费都是魏祥出的。”
庆海一愣,愣完继续吃,嘴里说着:“我要是给他钱了,闫帅不给就不好看了,要给闫帅先给!”
我碰碰他胳膊,说:“你欠的多,你不先给他,他得对外人说你缝针花钱多。”
庆海渐渐放慢速度,恍然大悟地说:“对啊。”说完就抹抹手,去床单下面拿了一张一百元的钞票,又问我要了三十,跑去魏祥宿舍,一分钟后放心地回来继续吃。
回到教室,我充当起了圆场人士,不过二人很不给面子依旧各忙各的。不过庆海有言在先不再动手,我也就放心了。我侧身跟闫帅说了医药费的事情,闫帅一愣,悄声说:“我这还是头一次打了人拿医药费呢,哎,认命吧。”说罢出去找人凑了钱走到魏祥面前把一百二放到他桌上,笑着道了个谢谢。魏祥赶忙起立媚笑,笑得庆海想打他。
中午时分,由于庆海要写信,我只得独自来吃饭。突然魏祥感激万分地跑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说:“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他们要钱呢。这事真是多亏你了,这顿饭我请你!”我推脱不掉,只得跟上魏祥。
魏祥一路上哼着歌,他说这首《神话》是他最喜欢的一首,当年初中毕业时他在班里晚会上一展歌喉,凭借这首歌一鸣惊人,说罢又哼哼了起来。可是我听着很别扭,大概是他鼻音的问题,最后一句总是“紧握双手让我和你再也不离婚”。
魏祥的嗓子确实很好,让不少对女生献歌者羡慕不已,觉得他不去献歌简直是暴殄天物。可是魏祥只是自己唱自己听,自娱自乐,他形容自己是“没赵本山伟岸,没潘长江帅气”,毕竟女人不会因为嗓子就跟你。魏祥唱歌总是只记兴奋,晚会献唱那次也是拿着歌词上去的,副歌部分从来不记,调子只有一半,所以人送外号“半吊子歌手”。魏祥的老家在喻屯,那地方虽然远离市区,但是拆迁通知下达确实最早的。我们村子归属李营镇,隔壁就是市区,可是拆迁通知现在还没下达。后来才明白这是我们镇长为大家争取的致富途径。魏祥告诉我说他们那刚刚下通知的时候,有几个有远见的在家里接上了二层楼,可是还没封顶就让上头来人强拆了。据说是被GPS定位到了,凡是拆迁通知到达的地方都被卫星盯上了,每每快封顶的时候就会被人拆了把砖拉走。而我们村子里基本上一层全接二层了,二层全接三层了,极限挑战房梁承载力。有几家为了省钱用空心砖堆了个壳子摆在最上面,如果验收程序再毛糙点,估计大家垒上一道墙就敢冒充二楼。这时候我才明白政府对城市的管理是多么无力,全国漏洞这么多,政府根本发现不过来,况且某些官员发现了肯定也要第一个利用。看来一到关键时刻,真正对城市有修正作用的恐怕只有城建队和城管队了。
到了食堂,魏祥慷慨地迈到高档菜区窗口前,伸出卡指了两个菜用缸子打好,然后去隔壁买了四个地瓜糕,递给我说:“你等会,我去超市里看看。”说罢就把东西放到我手里,转身跑去。我喊他不住,只得低头看菜,发现满满的花生米,夹杂着几个胡萝卜丁,还有一块貌似鸡肉的东西,这估计就是四块钱一份的宫保鸡丁了。有一次庆海站到远处问我要不要买,我说随便,闫帅把头一摆,走过去,挤在队伍里买了份萝卜回来了,说不好意思,怕别人说自己奢侈。确实,高档菜区四个字听着就够奢侈的,尤其是学生,相较于穷的大家永远是更鄙视装不穷的。
魏祥低头抄着手走进来,说:“算了,没买到,就这样吃吧,不够再说。”然后坐下就吃,我取了一副筷子吃了起来,越吃手越颤抖,头一次吃这么难夹的宫保鸡丁。
下午的两门课很沉闷,尤其是闫帅和庆海都不肯说话,暗暗生气。我也没什么事情做,就校园暴力写了份稿子。放学之后,庆海要跑出去上网,跟桂枝要班级。魏祥跑过来,急乎乎地说:“肖通,晚上你帮我带一次饭吧,我有事。”我答应后,魏祥连说两声谢谢跑了出去。我转身对在抽屉洞里找出门证的庆海说:“你用我女朋友的出门证这么久,帮我带一次饭没意见吧。”
庆海走后,我伏在桌子上发呆,突然想到闫帅抽屉洞里的《水浒传》,决定翻出来仔细读读西门庆和潘金莲媾和的一段。翻找未果后我失望地收回脑袋,然后条件反射着转身翻找庆海的桌洞。里面一片狼藉,翻找不一会就有所斩获,是一团纸,信纸。
我疑惑地打开,突然觉得虽然被扔掉了,依旧是人家的信,翻看可耻。正要放下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庆海还因为王桂枝的事情误会我了呢,看他一次隐私,大家扯平。于是大胆地展开阅读,但是这是被扔掉的信纸,说不定是改变决定之后才扔掉的,所以要查看他下一步动态是不太可能,全当自己是偷窥癖得了。
仔细阅读后发现这应该不是庆海改变决定才团起来扔掉的,字被横七竖八划掉了很多,而且错别字颇丰,与《百卉园》作风相似。再者口气坚定,捎爹带妈地骂誓说要好好对王桂枝,不然自己是龟孙养的,一口气骂到自己曾祖父那辈。虽然粗俗不堪,但是女人们估计感觉这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突然教室的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女生。我吓了一跳,赶紧把信团回原来的模样塞回去,安静坐正。
晚上放学后,魏祥神秘兮兮地找到我,让我跟他去操场转转。我一阵犹豫,这是第一次被人约出去操场转,而且还是个男的。到了操场,魏祥从背后拿出两罐饮料,说:“肖通,咱结拜吧。”
我愣了一下,定睛看到那是两罐啤酒,应该是下午溜出去买的。结拜可是个原则问题。如果结拜了就意味着以后兄弟相称,歃血为盟,兵戈对外,两肋插刀,而且还多出来一爹一妈。我犹豫的空挡里魏祥已经跪下,冲着月亮的方向闭目跪拜,我站着也不是办法,只得屈膝在泥土地上。魏祥看了看我,说:“简单说两句吧。”我点点头,魏祥发话了:“今天我魏祥——”沉默了一下,魏祥用合十的胳膊肘碰碰我,说:“该你了。你说‘我肖通’。”
我慌忙说:“我肖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