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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话 逼上梁山-Night 2.

书名:东京夜未央 作者:夏尚未央 本章字数:4773

更新时间:2011年10月06日 11:57


Night2.

林乐夕赶到的时候发现姐姐正闭着眼睛侧躺在化妆间里的一个巨大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轻薄的毛毯,依稀可见毛毯下的紫色纱裙在灯光下晶莹透亮。

姐姐的脸上画着精致的浓妆,可是本应明艳照人的面容此刻却显得更加凄楚,她眉心紧锁,眼皮无力的合着,浓黑又翻翘的睫毛微微低垂,白皙的皮肤上毫无一丝血色,脸颊两侧的深色腮红因此而变得突兀起来,显得颧骨愈加的突出,涂着绛紫色口红的薄唇轻抿着,好似有无尽的心事难以开口。

“AyakoSAMA刚刚醒过来了一小下,我告诉她你很快就来接她了,然后给她找了条毯子盖上,不多久她就又睡下了。”阳平轻声说。

“谢谢你。”林乐夕转过头,感激的看着这个身穿黑色马甲工作服的男人。

从这个男人的眼中,林乐夕看出了发自内心的关心,她不禁有些感慨,原来姐姐工作的地方也是有这么真诚的人的。毕竟,如果不是他,刚刚在门口被门卫拦下的自己根本就没法走进这一间豪华的有些夸张的化妆室,也不会看到姐姐还算安稳的睡下而稍稍安心。

“请不要这样谢我,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AyakoSAMA是生病了吗?为什么不和悠里妈妈桑请假还要来上班呢?今天她一进店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结果刚刚被客人灌了两杯酒之后就急匆匆的跑回化妆间,我赶到的时候她吐了一大口血就晕过去了。”阳平心疼的看着林乐晨。

林乐夕听到他的话觉得心里难受的有火在烧,她知道,姐姐不顾自己的身体非要来店里工作就是为了赚钱还债,可是,到底是怎样的信念促使她做到这样的牺牲呢?

姐,你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

忽然化妆间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米色绣花和服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她的头发一丝不乱的盘在脑后,年纪虽然已经很大了,可脸上却丝毫看不出皱纹的痕迹,只因为这张脸上涂着的浓妆与林乐晨相比,只多不减。

她的眼神严苛的好似一把利刃,迅速的扫过阳平,“阳平,还不快点回去工作?傻待在这做什么?”

阳平身子猛地一抖,随即狠狠的一俯身,“是!我这就去工作,对不起,悠里妈妈!”

说完他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躺在沙发的林乐晨,又对林乐夕微微使了一个眼色之后,匆匆的走出屋子,礼貌的关上了房门。

林乐夕对于阳平如此紧张的表现有些不解,她看着合上的门微微一怔。缓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被那个女人的冷峻目光紧紧盯着了。

忽然不安起来,她看着这个老女人的脸,那么冷漠毫无感情,那副浓妆仿佛是一只面具,遮住了原本脸上的一切喜怒哀乐。唯有那对目光是真真的从面具上抠出的两个洞里露出来的,直接又带着威严,冰冷又透着狠劲儿,仿佛能将一切事情都看穿,所及之处草木皆兵。

林乐夕有些不寒而栗了。但是她没有恐惧,因为她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与这个女人不会有什么深度的接触,反正只是打个照面而已,她到底是个什么人与自己毫无干系。

“你是Ayako的妹妹?”打量了许久,悠里妈妈桑冷淡的问。

“对,您好,初次见面,我是林乐夕。”乐夕礼貌的欠身致意。

“你姐姐最近身体不好,有好好的看病吗?”悠里妈妈看了一眼林乐晨,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

“她本来已经在住院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偷跑出来上班。请问,我能代她辞掉这份工作吗?她的病需要静养,是不能再受酒精刺激的,而且,要治好可能需要很久……”林乐夕没有直接说出“治不好”这三个字。

她说不出口,她不信命。

但是悠里妈妈却已经了然了,她看着眼前这个强忍悲伤的小姑娘,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怜悯,只是淡淡的说:“生病了可以请假,但是要辞职是不可以的。”

“为什么?”林乐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Ayako跟我们签了合同的,要在这里工作五年,现在才是第三年刚开始怎么能辞职呢?我们这里虽然是银座的酒店,却也是正轨的公司制度,她如果现在要辞职也只能按照合约把当初签约时候拿的签约金和违约之后要罚的赔偿金付清才能走人。”悠里妈妈语气里透着刺骨的严厉。

林乐夕突然觉得眼前一黑,钱,钱,钱,又是钱!

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后,她乏力的问:“当初签约拿了多少钱?现在违约需要赔多少钱?”

“签约金两百万,但是要算上这三年的利息,现在如果解除合同要付违约金七百万,所以合起来一千万应该够了。”悠里妈妈已经看出了林乐夕的震惊,却依旧毫无情绪的回答。

一千万,所以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一亿元的冤债,现在又来了一千万要还?!

林乐夕的手指又死死抓起了自己的衣角,镇定,一定要镇定,肯定有办法解决的。

她眉头紧蹙,大脑迅速的思考着,既然不能解约,那就请假!

“好吧,解约的事情我和姐姐再谈一谈好了。既然这样,可以先请一年的假吗?”林乐夕尝试的抛出了一个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段。

一年, 这一年里她肯定能找到办法让姐姐摆脱这里。

悠里妈妈眼神微微一顿,若有所思的回答:“请假当然是可以,但是我们这的规矩是最多连续请一周的假期,这一周之内只有薪水会全部扣除。但是若要超过一周,就要赔偿店里的损失,我们这每位女公关每周的营业额都是有底线的,完不成就会从薪水里扣,所以请假多少天没关系,只要按时根据自己的营业额目标每周进行补偿就可以了。”

林乐夕胸中一窒,所以一旦上了贼船就别想要跳下来,解约已是天方夜谭,请假又怎能落得轻松?

这老女人的意思就是,在家养病也要把营业额要求的钱缴上去才行,这个世道到底是有多残忍?

“难道就没有办法让我姐姐安心在家养病吗?她非要把命搭在这里你们才高兴?”林乐夕已经压抑不住心中的悲愤了。

“你如果真要给她请一年的假,钱肯定是要陪的,但是我可以帮她一下,让

她还得少一些。”悠里妈妈眉毛轻轻一扬。

“怎么帮?”林乐夕虽然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法子,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把她降级,她现在是我们店里的Top,顶级女公关,所以每周的营业额要求也是最高的,但是她的薪水是在营业额中抽成的,所以她赚的也是店里最多的,当然,如果请假,陪得自然也是最多。我可以把她降到最低级的看护,这样每周营业额要求低了,赚的少了,自然赔的也少了。只是她不再享有店里高级女公关的待遇,比如这样的化妆室和贴身的黑服。”悠里妈妈的嘴角竟然微微扬起,似笑非笑的看着林乐夕。

这样若隐若现的笑容,林乐夕却只觉得狰狞无比。

她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看的老电影里的地主周扒皮,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华服打扮的滴水不漏一丝不苟的日本老女人,她脑子里只浮现出四个字,剥削阶级。

她想不通为什么姐姐当初会选择这样的工作,为了生存,自己跳进这么一张无边无际的大网里,永远也逃不出去,真的值得吗?

“最低级的看护,一周要还多少钱?”她依旧在挣扎。

“两万元,这是底线。”悠里妈妈说。

所以就算是最低级的看护,请一年假也要还九十六万。林乐夕忽然感慨着,自己的数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明明被已经拖欠医药费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了,现在赚钱的工作没找到,却还要每周交两万块的赔偿金?

她叹了一口气,已经不再掩饰自己心中的绝望与无助了。

她不得不承认,在这个老女人面前,她输了,一败涂地。

自从来到东京,她原本堆砌的高高的尊严与自信就一次又一次的经历各种打击,从得知姐姐的工作开始,与高久透的两次接触,还有刚刚跟神宫寺莲的对峙,现在又是一个深不可测冷酷残忍的妈妈桑。

她找不出办法,仿佛是穷途末路的败将,已然见到了前方的万丈深渊,可是身后却还有着千军万马的追赶。

能活着就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因为,要活着实在是太难了。

悠里妈妈察觉到眼前这个小姑娘一进门时的凌厉锐气已然被自己的话语打击的消磨殆尽了,嘴角那抹若隐若现的微笑变得明朗了起来。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帮到你们。”她缓缓的开口道。

林乐夕抬起头,仔细的揣摩着悠里妈妈脸上的这抹淡淡的微笑,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袭来。她没有问是什么,只是安静的看着悠里妈妈,等着这个老女人的最终目的。

“你姐姐签了五年的合约,这是没法改变的事实,现在她病了不能继续合约也是人之常情,但如果不想违约,就只好把这个合约转让出去,这在法律上也是可以行得通的。简言之,就是找一个人代替她履行这个合约,直到两年后合约结束。”悠里妈妈慢悠悠的说。

林乐夕看着这个老女人眼中犀利的光,忽然惊觉,这是老鹰寻觅猎物的眼神。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替代我姐姐来做女公关?”她冷冷的问。

“我没有说你,如果你找得到别的女人愿意做这件事也是可以的。其实这件事对你们姐妹来讲到底是利是弊,你应该可以想清楚。你姐姐的病需要钱医治,她和神宫寺先生的关系已经不再,所以只能靠自己,如果你来这里做女公关,不但不用赔偿违约损失,还可以赚钱供你们姐妹生活,这不是一举两得吗?”悠里妈妈说。

林乐夕看着这个老谋深算的女人,终于明白了她的用意,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原来从一进门起,自己也已经落在了这张大网之中。

知己知彼,她忽然想起了神宫寺莲给她的教训。她心中苦笑,果然还是自己道行太浅。

代替姐姐成为女公关?她从没想过还有这么一条路。

可是如今这话从悠里妈妈口中说出,给林乐夕带来的冲击却也不再如想象中的那么惊天动地了。

比起那一日在拉面店里第一次听到“女公关”这三个字的震惊,不过几日,林乐夕的抗打击能力已经突飞猛进。是啊,女公关算什么,陪酒女而已,比这更夸张的“援交女”都已经听过了。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能真心接受这种职业,更不代表她会放弃自尊去从事这种职业。虽然她总是默默的劝说自己,不应该对这种工作有歧视,因为她的姐姐就是靠着这份工作才替父亲还了债,过上了富足的生活。而且,姐姐说过她为这份工作而骄傲。

然而,姐姐的个性是温婉的柔顺的,林乐夕的个性却是刚烈的倔强的。她不觉得自己能做的了这种陪笑取宠的伺候人的工作。

可是,悠里妈妈说的没错,她需要钱,她要给姐姐治病,她不能再承受多一分的债务。

生平第一次,林乐夕犹豫了,为自己坚守的做人原则和残酷的现实不能两全而犹豫。心中一盏天平上,一边是士可杀不可辱的尊严,可是当另一边真的压上了危在旦夕的姐姐的生命的时候,她才恍然发觉,孰轻孰重真的说不清楚。

她开始觉得脑子变得混乱起来,各种声音纠缠在一起,嘈杂而冗繁,迅速膨胀,她觉得口干,耳鸣,眼花,头痛,躁郁的恨不得马上从高楼顶上跳下去,一了百了。

“乐夕……悠里妈妈……你们在说什么?”

身后,林乐晨虚弱的声音缓缓响起。

林乐夕脑中的混乱杂响忽然被这一声轻呼猛地唤住,瞬间一切都安静了。她转过身走到沙发边上,心疼的看着姐姐,“姐,现在感觉好些了吗?咱们回家吧。”

林乐晨气若游丝的看着妹妹,拉起她的手,发觉竟然比自己的手还要凉。

“我好多了,这就去换衣服卸妆,咱们一会儿就走。”说着,林乐晨挣扎着站起身来,走到了悠里妈妈的面前,又是深深的一鞠躬。

“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请允许我休息一周。”林乐晨恭敬的说。

“可以,你就回去好好休养吧。”悠里妈妈的神色居然变得温和起来。

眼看着林乐晨走进了更衣间,林乐夕转过脸来面对着悠里妈妈,神情里难掩的纠结。

“您的提议,我会好好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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