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冲华慢条斯理将信函折叠整齐,缓言道:
「堡主、万钧、何总管,梁岳前辈信中隐约透着一股强烈讯息。」
鹰真愣问:
「喔!愿闻其详。」
玉冲华停顿不久方道:
「此乃在下之强烈感受。针对华北江湖动态,泰山派知之甚详,惟却不愿身陷其中。梁岳前辈信中暗示其已尽到告知之道义,届时如华山派、峨嵋派联手杀至鹰家堡,泰山派可能不便参与。堡主,此乃在下之感觉,犹望明鉴。」
鹰真面容突转沉,从玉冲华手中接过梁岳的信函,与手中鹰岚来信相互比较对照。两人所言之内容皆是应提防华山派、峨嵋派之蠢动暗计,惟两封信之言词力道明显不同。梁岳似有情义之份,好意提醒,犹望鹰家堡自我珍重。鹰岚则强烈提醒父亲,北方恶势力必将南侵,恶战必不可免,须及早因应,同时应有最坏打算之心理准备。以父亲对女儿之了解,鹰真此刻心如明镜,女儿鹰岚信中之言应较贴切。
鹰真轻拍玉冲华之肩,轻言道:
「冲华观之甚详,吾可认同。」
万钧面容扭曲,怒问道:
「真哥,东岳泰山派可是咱们鹰家堡之亲家啊!梁岳何能有此狭窄心胸,武林比武大会时,咱亦对其保护有加,医治其食毒免于受害,使东岳泰山派能在比武大会中全身而退。此等心胸狭小之人日后何以于江湖立足?」
鹰真未答万钧之问,转而对何总管笑容满面道:
「何总管,去备酒菜,今晚咱自家人喝个痛快。酒拿五坛来,咸山猪肉多切一些。」
「好,好,我即刻去。」
值此场景,面对鹰真之大笑,万钧、玉冲华对视无语,惟两人心中皆有雷同之纳闷。何总管离开后,鹰真苦笑道:
「古人言确是不假,千算万算,人心最难算。江湖险,人心更险。惟如鹰家堡有备而待之,何惧之有?吾心稍碍者乃是为了武林平静、江湖共荣,吾处心积虑欲与东岳泰山派、南岳衡山派结盟共御武林邪道,进而同心协力共护大宋华夏大地与大宋朝廷,故而与美凌、梁岳结为亲家。」
鹰真稍停片刻,喝了一口茶后又道:
「未来无论武林态势何变,鹰真仍当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至于武林其余门派如何处之,由上天之命吧!鹰家堡独立抗御武林邪道,何惧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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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上弦,梅香入帘,风摇歌舞把酒悬,如醉花田。夜色纷乱,醉夜寒气,秋意声息,寂静鹰家堡中,玉冲华已不胜酒力,平躺客房中,犹有鼾声连连。
……
次日午后,玉冲华醒来,梳洗后,转问客房侍女:
「姑娘,可否请见少堡主?劳烦通报。」
侍女回道:
「大侠,少堡主已吩咐,大侠醒后可至武德殿相会。」
「好,可否引路?姑娘。」
「大侠,请随我来。」
玉冲华脚步轻盈踏进武德殿,看着前方一人正在静坐,从背影隐约探出是鹰捷,没错,确是鹰捷。玉冲华刻意调息内气,绝步轻功,无声无息走至鹰捷背后,欲拍鹰捷左肩,谁知未触及鹰捷之肩,鹰捷已移位一丈,突转头笑道:
「玉前辈,在下已恭候多时。」
玉冲华愣状,笑问:
「鹰捷,汝何知吾已置身后?」
「前辈,此乃鹰家堡绝世轻功,有移必有气,有动则有风,前辈可以轻功缓止脚步之声,然吾爷爷生前教了许多,四周之风必无瞒晚辈之能也。」
玉冲华笑道:
「哈哈!小子,汝轻功远在吾之上。」
「前辈,各有所长。前辈尊号「羽扬步,燕轻风」,雪上行走犹如轻燕飞鸿,晚辈还差得远儿。今日相会实有忠言相告,诚望前辈赏脸。」
玉冲华愣问:
「有何事?」
鹰捷急道:
「今早有衡山急函送来,唉!人之命,奈何天?何天奈?天奈何?吾岳父南岳衡山派掌门急召吾与万鹏至衡山共商大计,在下尚未告知爹娘,敢问前辈,这事前辈意下如何?」
玉冲华轻坐鹰捷身旁,沉思片刻后回道:
「鹰捷,二择一。一者乃置之不理,二乃急函回覆,以恭顺之语告知有所不便。」
「前辈,美掌门可是吾之岳父啊!不理一来不尊,二来则有无情无义之嫌。左右皆为难也。」
玉冲华心中暗想:
「段勇之死似已造成衡山派之忧,此刻美凌应已得知,大理王室应不会轻易放过衡山派,此必将造成美凌元气大伤。」
玉冲华故作轻松之状道:
「小子,何妨与堡主商量?」
「前辈,除非不得已,否则不便将烫手山芋告知爹,爹烦心劳神之事已够多。」
玉冲华淡笑道:
「你这小子颇有孝悌之道,鹰真兄甚幸,鹰家堡必有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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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冲华静观鹰捷略显忧愁之脸庞,轻问道:
「鹰捷,可知为何岳父大人急召见面?」
鹰捷稍愣道:
「或与段勇之死有关。」
「武林江湖之道,各家有难相互扶持,此在情理之中,惟无论如何,长幼辈份有序,美凌前辈应知会堡主,非径自密函私召女婿。」
鹰捷轻叹道:
「是啊!前辈言之有理。唉!段勇已死,天意无回,惜哉!痛哉!」
玉冲华转个话题又道:
「鹰捷,吾此次由故乡陕西潼关南下,在浙江杭州与江西景德各置了一座庄园,杭州庄园来日将是鹰家堡之外围据点,景德庄园座落于准提寺旁十余丈远之处,吾妹圆真已进住。此庄园中有一厢房堆满吾爹明真大师留下之甚多袐笈,来日有空再与您共同鉴视。可否?」
鹰捷双眼睁得偌大回道:
「可也,可也。令妹妃雁姑娘可好?」
「甚好。圆真乃吾在世唯一亲人,兄长照顾亲妹乃天责。吾已年逾半百,人无百年之寿,吾妹今岁方二十有一,有朝一日,或须烦劳关照吾妹,可否?」
鹰捷愣道:
「关照令妹乃自然之理,前辈甚为言重,江湖态势千变万化,来日令妹或须关照在下啊!」
玉冲华大笑道:
「言之有理,无论如何相互照应便是。言归正传,吾等应去会见堡主。」
鹰捷愣回:
「为何?」
「鹰捷,美凌急函必有因,堡主深明大义必知如何应对。」
鹰捷犹豫片刻回道:
「好吧!」
……
玉冲华、鹰捷轻步踏入主殿大厅,却见鹰真静坐主位椅上,双眼紧闭,似在思索。站立一旁的下人小何眨眼暗示玉冲华、鹰捷轻声微步。鹰真此时则已眼开目明道:
「冲华,捷儿,坐,坐。小何,冲茶去,顺便请万总教头来。」
「是,堡主。」
……
静观鹰真神色,甚为勉强之笑容,玉冲华、鹰捷心中深知,此刻之鹰真必有深沈之心事。
玉冲华轻声问道:
「堡主似有心事,可否告知?」
鹰真轻叹后道:
「吾确有心事,大理王室已有动作,山雨欲来风满楼啊!唉!美凌鲁莽,舞刀弄枪犹须动脑,何况是武林争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