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岳在大厅中缓步踱着,脚步声响似在大厅中引起些微回响,对梁岳面前的两个儿子似造成一股莫名压力。
梁岳走至大厅大门,背对着众人道:
「梁融、梁勇,你们两个说给爹听,你们两人昨晚谁与小弟阿泰在一起直至黎明时刻?想清楚再回答。你们两个别忘了,你们小弟阿泰是鹰家堡主的女婿,任何对阿泰的伤害,即使你们爹睁只眼闭只眼不过问,人家鹰堡主未必见得会放过你们。知否?」
梁勇似未加思索,旋即道:
「爹,孩儿昨晚饭后即回房,因我家小姑娘发烧未退,孩儿请小弟阿泰至我房间开药方,鹰岚亦知此事,我家小姑娘在确实服药后,小弟阿泰随即离去。之后,孩儿与媳妇即陪伴小姑娘就寝,吾夫妻亦随后就寝,直至刚才方又见到小弟阿泰。」
梁岳静静听着,其心中有数,早已听闻孙女因受风寒已经发烧两天,故梁勇之言似可信。鹰真静视梁勇之神态亦颇为自然轻松,殊无疑处。梁岳又轻移脚步至梁融面前,轻声问:
「梁融,换你说说看。」
鹰真此时专精会神之状,女儿鹰岚偷偷寄回鹰家堡的信中曾提及其大伯梁融可能是居心叵测之人,惟此不便对其父梁岳提起,故此刻,鹰真双眼紧视着梁融,观其脸部表情有何变化。
梁融似吞了唾液,欲言又止,嘴唇动得厉害,惟仍不开口。梁岳稍歪斜着脸看着梁融道:
「嗯!梁融,爹问你话,怎么啦!」
梁融似深呼吸后方缓缓道:
「爹,孩儿昨晚诚邀小弟阿泰至我庄园内喝小酒吃点心,兄弟谈心说笑,甚是愉快,故大伙忘了时辰,直至甚晚大伙方散。」
梁岳轻点头,惟心中有数。鹰真亦由梁融之神态看出梁融语多保留,确有狐疑之处。梁岳往大厅大门又缓缓走去,驻足片刻方转头道:
「梁融,这暂且搁下。再来,有一件关乎武林争战的大事,关乎咱们泰山派之未来至巨,爹要问你。梁勇,你亦一起仔细听着。」
「是的,爹。」
梁岳远远直视着鹰真道:
「鹰堡主,今日在天地明鉴之下,老夫梁岳会给你明确之答覆,惟老夫必须先询问我儿。」
鹰真知道梁岳所言为何,故轻点头以示知晓。梁岳遂又开口道:
「梁融,梁勇,你们应知爹之脾气,不要误认我方才说断手断臂之事为玩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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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岳感性的口吻开口对两个儿子道:
「前一阵子,爹在病中,体弱力微,在多次见红后,你们大娘劝我多休息,事情分交给较年长的儿子们去处理。梁融、梁勇,你们两个应仍记得吧!」
「是的,爹。」
「好,现在我问你们两个兄弟,西岳华山派最近可有动静?」
客厅中突变得寂静无声,鹰真双眼直盯着梁融与梁勇。鹰真看得异常清楚,梁融眼睛急翻转,心中似在打量着如何回答。半响之后,梁融略带紧张语气道:
「爹,由于您身体违和,上个月,华山派掌门人熊坚确有派人来泰山问候您,关心您的身体,并致送一车华山之山产与农产。孩儿为您身体康健着想,故当时未打扰您休养生息,孩儿孝心,天地可鉴。」
鹰真轻摇头一言未发,暗想梁融这孩子真是心机迷乱,善变口才确不知别人已心知肚明。梁岳轻叹一声,久久未言语,看着大厅外远处的泰山顶峰,轻云缓飘,心跳却突加快,遂慢步走回主位坐下,然后才又缓缓对艾嘉道:
「艾嘉,去把医楼中轮值的大夫全部请来。」
艾嘉未加思索旋即道:
「是,在下即刻去。」
梁岳轻声对坐在其左侧的鹰真轻声道:
「鹰真啊!梁岳有一事敬托,您务必答应啊!」
鹰真轻笑道:
「前辈,您言重了,您交代,在下照作便是。」
「鹰真啊!你我乃亲家,家丑务必只有在你我之间,不可外扬,可否?」
「前辈,鹰真乃深知情理之人,您放心。惟在下提醒前辈,梁融话中略有保留之意。」
「鹰真啊!老夫内心深知,朽木不可雕也,如可雕,早已成玉啊!长子之私,老父之痛啊!唉!子若无能难托付。」
……
一阵子功夫之后,艾嘉带着泰山派医楼中的两名大夫快步进入大厅,梁岳遂轻声道:
「两位大夫请坐。」
此时,梁融又道:
「爹,您是否身体又不适?」
梁岳怒火中烧,却又理性压抑,重咳数声,鹰真遂起身倒水,由口袋中拿丹药给梁岳服下,并运功轻点梁岳之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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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岳气稍缓和后,又开口问梁勇道:
「梁勇,华山派有人来探望之事,你可知情?」
梁勇转头看着坐在其右方之长兄梁融,似欲言又止。此时,远坐在主位上的梁岳却瞄见梁融表情有异,左手偷偷拉着梁勇的衣袖。鹰真亦看见此景,惟不便明说。梁岳似尽力压抑欲爆发的怒气,缓缓轻举右手示意艾嘉前来,在艾嘉耳边轻说话,只见艾嘉惊讶表情问道:
「掌门人,当真?您三思啊!」
梁岳面容突转严峻大声道:
「吾话当真,吾不必再思。去吧!艾嘉,劳烦你。」
艾嘉缓步后退至梁融面前,半鞠躬道:
「融公子,请跟我来。」
梁融缓缓由座位站起,意识到老父似已盛怒,全身热汗直冒,叫道:
「爹,孩儿……。」
梁岳头歪向另一边,挥手道:
「梁融,跟着艾嘉去吧!」
梁融又是一阵惊呼,
「爹,爹,孩儿……。」
「去吧!去吧!」
大厅中的两位大夫亦在艾嘉之挥手示意下跟着离去。
……
客厅中陷入沉寂,梁岳双眼红润,眼泪在眼眶中打滚,双手微微颤抖,许久不能言语。鹰真深知梁岳伤透心思,遂又起身走至梁岳旁帮其轻捶背。一会儿功夫,梁岳才又开口轻声慢道:
「鹰真啊!梁勇在此,你问他吧!吾已累极。」
「好,在下遵命。」
鹰真看着梁勇缓缓道:
「梁勇,汝父心伤,可知为何?」
梁勇轻点头,未答腔。鹰真又道:
「梁勇,我问你话,务必据实回答。武林争战、江湖恩怨轻忽不得,这关系到大宋朝的国祚与大宋子民之百年生计,泰山派绝不可能自外于这场历史演进。吾此言,汝可解?」
梁勇又轻点头,未发一语。鹰真遂又问:
「华山派有何人来泰山参访?何人带队?为何汝兄梁融说此乃华山派掌门人熊坚关心汝父之病体,故派人前来关怀致意?」
看着鹰真锐利的双眼,梁勇表情略带紧张,似有无形压力罩着全身,半响之后方道:
「华山派共有五个人前来参访,原意是要拜见爹,可是,那时爹正在病中,泰山派所有大小事务皆由大哥梁融处置,当时我在场曾建议大哥通知爹,可是,大哥坚持不须知会爹,好让爹专心修养生息。」
「嗯!梁勇,你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