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一句话,封坤起身,拂袖离去。
雪儿望着他苍老的背影,之前心中所有的恨似乎在这一瞬黯淡了,这位老人到底拥有一颗什么样的心。她摇了摇头,表示无法理解,想到马上可以见到玉姐姐,她的心情变得有些激动。师兄一生一世都不愿意放弃的红颜知己是怎样一个人呢?她虽然一直称颜如玉作玉姐姐,却从未见过。其实,她不该叫颜如玉玉姐姐,也不是大嫂,而该别有称谓,不过她此时还不想将身份表明,她是以冷面剑客师妹的身份要求见玉姐姐的。
不过盏茶功夫,封坤来了,后面跟着颜如玉。
雪儿出门相迎,静静看着颜如玉。娉婷婀娜,倩影婆娑,亭亭玉立,如花似玉,这些词用在玉姐姐身上都不过分。最主要的是,她渐渐走来的端庄举止,更加吸引了细心地雪儿。
颜如玉也打量着雪儿,从封坤口中得知,眼前小巧玲珑、俏皮可爱的女子便是天行的师妹。原来,封坤是用她来威胁天行,却不明白封坤为何会同意自己来见她。
封坤并不打扰二人,把人送到,随即转身离去,守门二兄弟对封坤躬身以礼后,伸手关上院门。
“玉姐姐……”雪儿轻呼。
颜如玉道:“你是雪儿。”
雪儿点头,笑着迎上来拉着颜如玉的手,二人一起走进房间。
两个从未谋面的同样关心敖天行的聪灵女子,似乎极为投缘。她们来到房间坐下,雪儿当起主人,为颜如玉倒茶,便慢慢聊开了。
“十年以来,玉姐姐一直都留在这里内吗?”
颜如玉淡淡道:“是的。”却也不去多解释什么。
雪儿撅了撅嘴,微微停顿,思量自己该不该问脑中所想的问题,虽然有些不大好,但她还是问了。“既然玉姐姐一直在这里,想必上次我同师兄还有杨大哥一起来到江湖盟会大堂之事,玉姐姐也应该知晓。”
颜如玉点头,神情仍是淡淡的,“你是否想问,当时我为何不出来见他?”
“对,雪儿不太明白。”
“正是为了天行安然无恙,我才一直躲在堂后,而不该露面。”
“可是师兄为了你,什么都不会顾虑。”雪儿认真道,“只要能见玉姐姐一面,再沉重的代价师兄也愿意承担。”
“我当然明白,所以我不能害天行替我受罪。”
雪儿闻言感动了,师兄和玉姐姐心灵相通,什么都替对方考虑,果然是她所无法企及的,试想在深山老林内下雪天自己一个无知的想法,便觉得十分可笑。只有玉姐姐才真真配得上师兄,就算自己是那样了解师兄,却始终不能了解师兄的所作所为。如果她不出山,不听从师父的安排,师兄是否会陪她或者说她陪师兄永远呆在深山老林,就算仅仅是师兄妹关系,又有什么要紧,她还能奢求更多吗?可是不知为何,她竟然答应了师父。记得那天晚上,她哭得是那样伤心,可是她能够这么自私吗?
颜如玉忽然微微笑了笑,“看得出来,你也很关心天行。”
雪儿回过神来,也笑了笑,道:“当然,我这个做师妹的怎么能不关心师兄呢?”
颜如玉并未多言,雪儿马上岔开话题,“没想到封盟主竟会同意我们见面,我之所以想见玉姐姐,试想证实我心中的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事关师兄和封盟主。”雪儿接道,“我想问这十年以来,封盟主是怎样对待玉姐姐的。”
颜如玉意思未明白雪儿到底想问什么,并未作答。
雪儿补充道:“十年时间,如果他想对玉姐姐不利,想必玉姐姐也无法来这里见雪儿。”
“不错,封盟主对我不错,甚至专为我建了一个桂花林,那是我和天行第一次见面的挂花林,同样的布局,同样一番场景,好让我每天都看着它们。”颜如玉道,“从前我是那样喜欢桂花,看到满林桂花一同盛开的景象,我是那样高兴。可是当我真真一直看着它们,却绝迹没有天行的身影是,我便麻木了,怎么都兴奋不起来,原来是天行不停来回穿梭的身影美化了桂花,也出动了我的心。”
雪儿点头,表示明白。
“师兄还喜欢看雪,每天清晨道院外石墩上思念玉姐姐,想必你们和雪也有着同样的感情。”
“不错,记得那年冬天下雪了,桂花林被毁,石屋也坍塌了,一切都不服曾在,当我赶到故地,一切已不复存在。于是我要求封盟主按原样重建挂花林,他竟然同意并做到了。虽然是大雪毁坏了挂花林,但我却把雪当成了另一种寄托于思念。”
“想必师兄也是由此喜欢上雪,你们都如此了解对方,雪儿真的好羡慕。承蒙师兄的关爱,竟赐我雪儿一名,雪儿到是觉得有些不配这个名字。”
“雪儿姑娘过谦了,这十年来有你一直陪伴天行,我心中十分感激。”
“玉姐姐误会了,我和师兄仅仅是师兄妹关系。”问得玉姐姐如此说,雪儿急忙解释。
颜如玉闻言一笑,点头道:“雪儿姑娘放心,我没有误会,我也并无其他意思。对了,天行从不对外宣称自己有师父,甚至对我也很少提及,不知尊师是哪位世外高人。”
雪儿郑重道:“我也正想说说我师父,至于他的真实名讳我也并不知晓,只知道他自称闲云野鹤、山野道人。”
“那你想要跟我说什么呢?”
“正是因为师父的名讳较为隐秘,所以我才会奇怪,我正想跟师父和封盟主二
人联系起来,这其中定有隐情。”
颜如玉闻言也大为吃惊,不禁问道:“果真有此可能吗?能否说得更为详细些。”
“试想封盟主虽然凶神恶煞,却从未对我们不利,说不定封盟主与师父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协议,封盟主才会诸般手下留情。”
“那你能否返回深山老林去,亲自问问你师父。”
雪儿摇头,“不行,我答应过师父,不让师兄将你带回去,我也绝不反悔深山。”
“即是这样,虽然我们不明白其中真伪,但至少不会对我们不利,最重要的是,天行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并无任何根据。”
“事态变化多端,又有什么是必然的呢?眼下只能凭直觉去猜测,不管最终真相如何,只要天行不受到伤害,我才会安心。”
“嗯,我相信师兄不会有事的,苦熬十年,师兄一定能同你双宿双飞。”雪儿衷心的祝福。
“也许所有的一切都会出乎人的意料,至于结局会是怎样的,现在仍然言之过早。”颜如玉起身,道,“好了,今日就说这么多,我该走了,不然封坤会起疑心。”
“玉姐姐,你能告知我你被关在何处吗?”雪儿起身问。
“我不会说的,等待事情有了一定头绪之后,一切自会分晓。”颜如玉举步走出门去。
雪儿追出门,又待说什么,颜如玉没给她机会,“转告天性行,让他不要为我担心。”
雪儿没有追上去,因为颜如玉已快步走到院门前,拉开门走了出去。雪儿略显沮丧地走回屋内,自言自语,“看来玉姐姐不是很相信我,所以才不愿意跟我说太多的事,也许她是为了师兄,怕师兄以身涉嫌而连累到他。”
封坤已等在门外多时,见颜如玉走出,也不多问,便举步向前走去,颜如玉随在其后。
封坤设以时限,几天以来,敖天行快马赶往应天府。来到景阳镇上,准备骑马疾驰而过。不想前面却设有路障,只得跳下马来,牵马慢步穿过。却见一人迎了上来。仔细一看,正是几日前曾见过的沈百年。
“敖少侠,未曾想到真的是你。”沈百年抱拳道,“小可沈百年,不知敖少侠是否记得?”
“沈兄何以在此?”
“在下已买下小镇上的怀春院,准备联合安泰客栈,由天桥相接,新建一家更大的凤鸣客栈,以供过客安歇。”沈百年说话时自信满面。
敖天行没有在意太多,只淡淡一笑,“沈兄有此豪志,敖某在此先行恭喜。”
“敖少侠客气了,看敖少侠这打扮,想必由远路赶来,不知要向何往?”
“敖某有郭家堡赶来,因有急事,欲赶往应天府。”
“原来如此,不如到店内稍加休息,在下安排酒菜一桌,洗去敖少侠远途奔劳之尘倦,再起程不迟。”
“不必,”敖天行道,“多谢沈兄好意,敖某有事在身,不便多加打扰。”
“如此,在下也不便强留,但总得让莲芳见见恩人。”
“恩人二字不敢当,不知吴姑娘人在何处?”
“在下这就去叫,敖少侠请随我来。”沈百年转身,挥手示意一人帮敖天行牵住马,便带路向前行去。
敖天行将马给了那人,随在沈百年之后。
二人刚至客栈门口,吴莲芳正好赶出,顺着沈百年的指引。吴莲芳走上前来,对敖天行弯腰以礼。
“莲芳见过恩人。”
“吴姑娘不必多礼,敖某由此路过,沈兄盛情相邀,只好从命。”
“恩人里面请。”吴莲芳及沈百年让开路来,恭请敖天行进入。
敖天行本不想在此耽搁,但二人款款相待,稍作犹豫,便举步走进店内。放眼望去,店内布局格调极为特别,一切都做了改变,完全找不到从前怀春院的影子,敖天行不得不佩服他们。
“敖少侠,请这边坐。”沈百年请敖天行到窗前一张空桌上坐下。
吴莲芳进入内堂,名人准备酒肴。
敖天行环望四周,店内除他之外再无任何客人,只有几个帮忙的伙计准备着街道上建造天桥的石料。
“客栈还未开张,比较杂乱,请敖少侠不要见怪。”
“沈兄请人修建天桥,却不是木材所铸,想必又有哪位能工巧匠替沈兄监修吧?”敖天行起身走到门前,望着尚在建设的巨大天桥,随口道。
“敖少侠所言不错,早在隋代,著名桥梁专家李春便用石条垒建了长达十余丈的赵州桥。此桥直通对面,长不过三丈,宽两丈,且中央并无流水,建造起来要容易得多。在下有几分薄面,有幸请得李春后人来监修,不日将要竣工。”
“沈兄将桥建得如此之宽,想必别有用处。”
“正是,”沈百年自豪地介绍起自己的业绩,“此桥名为便民桥,两头皆有台阶朝下通向地面,车马由桥下径直通过,而行人可有桥上穿行到达对面,天桥较为宽敞,栏杆两侧可供小商贩便卖商货。看似是凤鸣客栈内部通道,实则对外开放,算是方便了这一方的商人百姓。”
“不错,沈兄果然有商业头脑,敖某不及。”
这时吴莲芳走了出来,后面紧随着厨子佣人,端了酒菜出来,放于桌上。
“恩人,相公,酒菜已经备好,你们请用膳吧!”
“好,敖少侠请。”
“沈兄请。”
二人一同坐于桌上,满上酒,便动筷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