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钩帝沉默了，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那是二十年前的都城，身为皇子的自己，陪着纯庄去上香，却在路上偶遇未盈……

“你可知，”末了，天钩帝淡淡开口，“你母妃，并非病逝？”

祁夜的眸子霎时缩小，遂拧眉道：“若父皇怀疑过，何必等到现在才说？”

天钩帝复杂地看着祁夜，许久之后才道：“害你母妃的人，早便随她而去了。父皇告诉你，只是想让你知道，仇恨可以埋在心里很久都不去触碰，表面上的相安无事，说不定就是为了酝酿另一场爆发。”

“父皇的意思是，纯庄皇后？”虽是问句，却带着七八分的了然。

天钩帝点头，叹道：“那信是父皇写的，旨在告诉你姨父姨母你母妃的死因，这才断了他们将语诗许给老三的念头。父皇说过，表面上的相安无事，说不定就是为了酝酿另一场爆发，你三皇兄对其母后的死因难道就不曾怀疑？这些年，他的势力究竟壮大到何种地步，父皇不知道，但他始终有能力跟父皇过不去，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顿了一顿，天钩帝继续道：“你跟老三之间，有着‘杀母之仇，夺妻之恨’，难道你真的想就这么算了？”

祁夜敛眸，平复了心情，方抬头道：“若真是纯庄皇后害死了母妃，那她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可这跟三皇兄并无关联，所谓的杀母之仇从何而来？至于夺妻之恨，父皇，难道您就没有从中作梗么？若不是您下旨，沐儿能跟三皇兄扯到一处？”

微微一顿，祁夜又抿唇道：“父皇说这些，不过是想让儿臣心甘情愿地接受您的安排，儿臣却之不恭。但是父皇，儿臣很想问一句，纯庄皇后那等奇女子，有可能下手害我母妃么？至少，儿臣不信，也不愿信。”十六年，早已让自己将纯庄母后与母妃之间的感情铭记于心，再无任何怀疑。

天钩帝动了动嘴唇，终是说不出什么——祁夜这一番话，无疑给了他当头一棒——难道说，下令处死纯庄的决定，真的错了？

“这些年来三皇兄不会没有怀疑，反而恰恰是猜到了什么，才处处与父皇做对，不是么？父皇，这是您欠他的，您，欠他一个母后。”祁夜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带着一股悲凉，专属于天家的浓重的悲凉。

安然地坐立在屋檐之上却隐于无形的祁诺听着底下传来的一字一句，一贯强大冷静的内心终于翻起了巨浪，一双手握紧又松，握紧又松，如此反复数次，祁诺才勾唇冷笑，低喃一句道：“你终于还是承认了。”算准了祁夜会进宫，算准了天钩帝会坦白五大组织背后的阴谋，甚至算准了天钩帝所谓的苦衷，却没有想过当一切的猜测被亲耳证实，自己又当如何……

一阵古怪的微风飘过，来往的御林军抬头四顾，却不见任何人的身影，遂又只好低头往别处巡逻而去。

一路飞出宫的祁诺在回到荆南王府的时候，方算像是发泄够了，跨进门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