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年01月06日 12:08
张桌案前,提起狼毫笔,抖手写下几行大字,端的是一气呵成。
沐寒有些好奇,不待玉修许可,便径直下了阶梯,走到祁诺身边,探头望去,眸光晃动间,却显得微微吃惊,这词……
抬头讶然地看向身侧这个已收笔的男子,却见他笑得温润。
“夫人见笑了。”淡淡的语气,是演戏也是提醒。
沐寒赧然,不知怎的,对着这样变幻莫测的他,竟然会有微微的失神,若不是他出声,怕是连玉修都要看出端倪来了。
轻轻地将目光移回那宣纸之上,始朱唇轻启,婉转吟哦道:“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谢娘别后谁能惜,漂泊天涯。寒月悲笳,万里西风瀚海沙……”
一字一顿,沐寒沉思其中,为着词中的心境而深深折服。
“妙,妙,妙,”玉修抚掌大笑,连声赞道,“通篇无一雪字,却偏偏尽是写雪,好一个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齐成,有你的!”
祁诺抿唇一笑,客气道:“老爷过奖了。”
不远处的祁夜看着犹自失神的沐寒,心中一堵,喉咙却紧紧的,说不出一句话。
他何尝不知晓三哥词中的真正含义?这明明就是他的自况呵!
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自讽轻佻、不羁,便如雪花轻轻薄薄,所有美好的东西只在清清冷冷的地方,只属于冷处,不为人所知。它不似牡丹稳重,梅花孤傲,只因它的根芽不是来自泥土,而是来自天外。
对于雪花而言,没有生长在寒冷孤绝的天外,而到了人见人羡的牡丹和芍药们的富贵世界里,这对它而言,算得上是一种幸福么?
三哥既自况雪花,自小生长在帝王之家,这种人见人羡的生活,于他而言,恐也算不得幸福。也便是这种凉入骨髓的无奈,才会让沐儿久久失神吧?
谢娘别后谁能惜,漂泊天涯。
寒月悲笳,万里西风瀚海沙。
纯庄皇后故去,父皇对三哥越发淡薄,也因此,锦衣玉食的生活,于他而言,竟不再是稳固,而是漂泊。
寒月、雪花,悲笳、西风,还有流沙。除了苍凉,依旧是苍凉。
别样的情绪在众人心中涌动,海棠等人复杂地看着祁夜、祁诺和沐寒三人,皆是暗自叹息。
玄清玄霖倒是没有听出那么多感慨,只听得玄霖笑道:“不知义父要留几人下来,参加武试?”
玉修略一沉思,望向站在祁诺身边的沐寒道:“小雅,你怎么看?”
沐寒抬眼,语气清淡:“老爷,若是依小雅看,这武试不如免去。这一来,刀剑无眼,大吉之日,若是误伤重伤,总也是不妥;二来,既是为我玉家庄祈福,心诚便好,着实犯不着在功夫上见真章。”
玉修定定地看着沐寒的双眸,不曾移动分毫,微眯的虎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恍若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玉修才扬起一抹笑,朗声道:“既如此,便按夫人所说的去做。竹楼八人,齐成,韩雨,去准备准备,今日申时,随老夫与夫人一同上藏山祈福!”
此语一出,倒是让祁诺等人震惊不小,这人选并没有异议,但是玉修为什么要把沐丫头也带上山?
祁诺皱眉,正要进言,却见姗儿一脸惊恐地提起裙摆,跪在了玉修身前,慌乱道:“老爷,齐大哥不可以去!”
玉修拧了拧眉,斥道:“姗儿,别胡闹!”
“姗儿没有胡闹!”似是第一次如此大声地同玉修说话,姗儿紧紧地攥住了薄薄的裙纱,虽紧张着却丝毫不退却,“老爷你明知道——”
“你给我闭嘴!”玉修显然是被气得不轻,狠狠地瞪着姗儿,若不是从来视她如亲生女儿般疼爱,他如何还能让她安然地跪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