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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十二、夕阳好,奈何近黄昏

书名:君应有语 作者:青娥 本章字数:3188

更新时间:2011年11月07日 16:35


自出应天,二人便马不停蹄朝华阴出发。

马是原三凌亲自挑选的健壮良驹,宽大的马车里布置得很舒适,原三凌想得很周到,在马车的隔层放满了粮食药材,分量颇丰粮食可抵普通人家一个月的口粮,药材自不必说连千年老参都放了近十支。靳旋玑初见时都哑言失笑,他以为他们去逃难吗,连银票都放了厚厚一叠。

江南多雨,仿佛从开始赶路的那天起这雨就没有停过,总是淅淅沥沥的飘着,隔住了阳光总是朦胧的一片。江南烟雨,柳絮纷飞中多了一份似水柔情,山水一色这景致让人动容。可惜靳旋玑心里着急,饶是如此美景也无心欣赏。

一路上,笑语虽然没有未中毒前的精神抖擞但也会跟他斗嘴耍赖,惹她不高兴时还会赏他几记白眼,一切就跟以前一样,似乎他们没有去过原家没有出现过冥月露一样,两人心照不宣地从不提起。有时候偶然回眸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她怔望着远方的神情,来不及捕捉那份失意她已察觉他的视线而后又总是若无其事地冲他一笑。其实他很想别过眼,他看不得她勉强自己,他不需要她假装平静来面对他,他不需要她这样的安慰。然而他只能如她所愿地回以一笑,因为他们都知道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少……

自三天前笑语便开始嗜睡,偶尔醒过来也是迷迷糊糊。有时还会睁着一双眼珠子呆愣愣的看了他很久才反应过来,然后灿烂一笑。

看着她苍白的睡容,靳旋玑心头沉甸甸的,走前风观的话又在他耳畔响起——

“这位姑娘体质偏寒,与冥月霜毒性相近,按理说毒发会比常人更快一些,可情况却不是这样。我诊过她的脉,她之前似乎有长期服食过药物,以至于药性残留在她体内,甚至已经与她的经脉血液相融,这种情况也不知是喜是悲。眼下有两种可能,一是她自身药性能克制毒性,把毒性冲淡或可再延时日,否则……毒性吞噬,就好比两军对垒,胜者尽收败将,威力大增,后果不堪设想,到时五绝宫的清心丹也起不了作用,也就是说撑不了应定的一个月。”

而近日来他已经隐约察觉到最差的结果已经出现,渐渐的她已经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了,一天十二个时辰里就有十个时辰在睡,间歇时醒来不是一副余悸未消的样子就是一脸茫然的不知身在何处。

每每正赶着车的时候,他会神经质地回身察看,车轮辘辘声中他听不到她半点呼吸,他只得用他的眼睛去证实她还活在他身边,只是睡着而已。

微颤着手抚上她冰凉的脸,明明睡了那么久,但她眼底却积了厚厚的一层暗影,往日红润的脸色变得灰败,粉嫩的唇更是暗无光泽。以指轻揩着她又皱起的眉心,他说不出的心痛,他已经开始害怕,害怕她就这样一睡不醒,害怕他在不知不觉中就失去了她。才七天,短短七天的时间,她就被毒性折磨得憔悴无神,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顺着她的意思,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她带下山。如果不是他心血来潮,她还好端端地待在嵩山,掌着她引以为傲的三餐,折腾着为数不多的芳邻。

细细描着她的眉,绵密的针一下接一下无情地扎上他的心,痛得连呼吸都乏力。

他忍不住低首吻上她冰凉的唇,寒意立即从她唇上过渡到他的唇,冷入心底,其实他真的很爱她撅着嘴不可一世的娇俏样……

“笑语……”蓦地,他将她揽入怀中,抱得那么紧,紧到恨不得就这样走过天长地久把她镶入他的身体,永生永世纠缠在一起。

细雨不知何时已然停下,多日不见的太阳跃出云层,光芒四射发泄着它的憋屈。秋风柔如水,知了在不知名的树上兀自热闹,枝叶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带起几分悠扬,马儿安静地低头觅食,时不时扬起尾巴拍打着身上的飞虫。清静的山谷就似世人追寻的世外桃源自顾自怡然安在。

日照逐渐西垂,很快斜挂在天边织就出美艳的火烧云,靳旋玑抱着笑语看着那大大的日头出神,暖暖的阳光撒了他们一身,突然发现这还是第一次这样安静完整地看一出日落。

“黄昏了。”一把疲惫的声音在他怀中响起,他连忙低首,“醒了。”

“嗯。”笑语

在他怀中动了动,早就在嬉笑怒骂间习惯了他的怀抱,只是寻了个更舒服的位子软软靠靠他胸前。

眼前的一切事物都笼罩在余晖下,无一例如地被镀上了一层艳红。原本泛黄的秋叶更美丽了几分,仿佛积攒一生的精力就是为了摒发这一刻最灿烂夺目的美艳,就似弥留之人的回光返照,金叶耀枝,此生无憾,然日后可还有谁记得它也曾傲立枝头,为春色点缀着一分鲜活的绿意?

她瞧得出神,从来没有看过这般美丽得有些残酷的暮色,她不曾领略这类似将军百战沙场赴死的悲壮。然而,她必须承认,这样的一切事物都带着无限温暖,空气里处处都是温柔熟悉的气息,就像踏上了归途,不远处就是亲友相候,一切是那样的亲切,一如她身后的怀抱,那样的让人安心,令人眷恋。

两人双手交握,静静目送着夕阳西下,看着它一点点收回万丈霞光,看着它一点点消失在云层后,一点点收回那温暖的氛围。

笑语突然仰起头,如孩童般清澈的眼睛闪耀着天真和不舍,“它走了吗?”

靳旋玑眼睛一痛,在她光洁的额头印下一个轻吻,“没有,它只是回家了,明天早上就会再来。”

“哦。”笑语点点头,没有失望没有落漠,只是贴着他衣襟的脸蹭了蹭。靳旋玑突然觉得喉头发硬,连忙别开眼。不着痕迹眨去眼中的湿意,再回过头时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你待在这里,我去打只山鸡回来。”

笑语好不诧异地抬着头,“你不是说小动物是拿来宠的吗?怎么,你开窍了?”说着还不忘鄙视了他一眼,嘲弄之色明显。

“呃——”靳旋玑笑得颇为不好意思,“这天天啃干粮也不是人干的,我们这样做也是促进新老交替,平衡生态环境。”

笑语不置可否‘啧’了一记,什么都是他说了。见他就要把她放回马车,连忙拉拉他的衣袖,“我想下去走走。”

“不行!”想也不想地靳旋玑一口回绝,也不看看她现在是什么体力,还想做这么没自知之明的事。

“我已经闷了好几天了,下去透透气不过分吧。”可怜兮兮末了加上一句,“要是你不让我下去,那我就等你走了偷偷下去,并且跑得连影都让你找不到。”当然是气话,她这副德行走个十步都累得够呛了,要她真能说到做到靳旋玑绝对马上跑去买串鞭炮来放,无奈她实在是受够了整天待在密不透风的马车里,她都觉得要长霉了。

脸色依然苍白如鬼,但那眉宇间的嚣张却有增无减,靳旋玑好气又好笑,实在拗不过只好顺了她的意思,把人抱下车让她坐在一块青石上,弯下身不放心地叮嘱道,“你就乖乖坐在这里,哪也别去。”随手给了她一支鱼竿,“呐,你钓钓鱼,我很快就回来。”

啼笑皆非地看着手中竹杆子,笑语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少爷,没有鱼饵,我要怎么钓啊……”这也太抠门了。

靳旋玑皮皮一笑,“没关系,你先练习练习。记得别乱跑哦,有事就叫我。”走了两步又想到了什么回来打算再嘱个两句,见她已经一脸不耐烦地瞪眼赶人,靳旋玑只好识趣地收口,在心底为自己抹泪,不用她嫌弃他也知道他快赶上老妈子了。

好笑地看着他瞬间消失的背影,笑语把鱼竿子往地上随意一插,嘟了嘟嘴,“才不听你的呢。”

她卷起衣袖捧起一手清溪,清洌洌的溪水让她打了个寒颤,却刺激得人精神大震。她眼睛一亮,像调皮的孩子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物,兴奋地弯下身将溪水直接泼上脸面,水珠沿着脸颊滑进嘴角带来一种清新甘甜,她舒服地勾了勾唇瓣,恨不得把头埋进山溪,想到靳旋玑随时可能看到届时免不了又要耳根不清静,只好意犹未尽地再泼上几捧,待得溪水濡湿了衣襟才不情不愿地抬起衣袖抹干脸上的水渍。

颇感无聊地捡起一手溪石,下巴靠在膝盖上把玩着冰凉的石头,心一动便一个一个地在溪边摆弄起来,直到手上的石子用完,平整的细沙上多了一个青白色的‘靳’字。看着看着,一脸的柔情突然就掺了一抹羞色,慌张地将石子拨乱,不自在地移开目光,拿过一旁的鱼竿长丝一甩垂钓到清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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