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8月20日 06:12
在笑她还是笑自己。
“……”诗雅的脸色惨白惨白，她勉强扯动嘴角，哑声低语，“我早就知道……我骗不了你……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么？”
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军人的目光又恢复了往昔的淡漠和深暗，他依然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女子的脸庞，低声回答，“天狼古城。”
“这么早……”诗雅失神地点了点头，苦涩地微笑，却不敢回视他的眼睛，“你还真沉得住气，直到现在才戳穿我，好，很好，那么……在那里……你是怎么发现的？”
面对这个问题，上昊出人意料地沉默了下去。
他好像不想回答。
一个人保持沉默的原因有许多，其中有一类便是害怕动情。
一旦内心最深处，最隐秘的感情流露，就等同于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出来。
“当时整座城都着了火，你一个人冲进宫殿找我，还记得么？”沉默良久，他才缓缓道来，说话的语气很沉，好像在克制什么。
“记得……”诗雅讷讷点头，她全身仿佛都已麻木，大脑也不知如何思考，只能下意识地做出应答。
上昊轻轻颔首，然后停顿了很久，好像不知该怎么表达，又好像在压抑着什么。
落叶一阵阵随风而下，夜风好像有些悲凉。
军人终于重新开口，他的声音也像这夜风，透着淡淡的悲凉，“在这世上，除了阿灵，还会有谁会为我往火窟里跳……”
诗雅猛然怔住，内心深处汹涌而来的感情瞬间化作温热的泪水盈满了眼眶，她第一次抬起眼眸细细回望着那人——曾经他们是多么不同的人，而如今他们又是这样相似。
这种孑然一身的孤独感，她明白。
他们都是站在高处奋战，看上去也都是那么坚定强大，可没有人明白两人内心深处的孤单和寥落。
“我……”泪水盈睫的女子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只能拼命抑制着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都变了许多，唯独看彼此的眼神没有变。
然而，在这乱世中，越是执着的感情就越像尖利的匕首，刺向对方心脏的匕首。
诗雅此时浑身颤抖，竭尽全力克制着自己接近崩溃的感情。
“六年了，你变了很多，可还是这么容易流眼泪。”凝望着泪眼朦胧的女子，军人似乎努力了很久才别开眼去。
听到这样的话，紫衣女子却再也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她的手紧紧握着缰绳，一时只觉心如刀绞，痛不能语。
偌大的山林里，月光依然流转，澄澈的清辉像梦一样温柔，又像现实一样冰冷。
勉强停止了啜泣，诗雅重新抬起头凝视着一直深深眷恋的人，洁美的脸庞憔悴得仿佛会破碎，良久，她凄然道，“既然如此，所有的一切你都知道了，那么，动手吧。”
说罢，女子紧紧握住了衣袖中的匕首，缓缓举至身前，指向他。
面向女子的宣战，上昊没有做出任何应答，他没有动，身上连一丝一毫的杀气也感觉不到。
诗雅凄楚地笑，好像正在凋零的蔷薇花，“你不忍心对我下手？如果你连动手都不忍心，那毫无疑问，你必定会输。”
听到这样尖锐却又哀戚的话，素来冷酷的军人却淡淡地笑了起来，他笑着点了点头，如同在嘲弄他自己。
然而，下一刻，他又忽然收敛了笑容，继而抬眼正视着女子，“那你也应该知道，你赢不了。”
紧握匕首的女子目光一滞，随即慢慢叹了一口气。
不错，他们谁也赢不了谁，因为他们彼此的弱点都落在了对方的身上。
“既然这样，那你今夜来拦我又有什么意义？”诗雅望向他，眼里是哀伤的水光。
军人的薄唇抿成一线，斟酌俄而，他才缓缓道，“我来，只是想与你把话挑明，出了这片林子后，你我便没有任何关系，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诗雅的心一冷。
她懂了，这个人再也不会像过去那样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也不会像过去那样暗暗护着她。
也是了，两日后，上昊就要和玉珑公主大婚，必须斩断他们之间所有的过去，无论这是否是他所期望的，君令难违，她都明白。
“我懂了，”诗雅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冰凉空气，“愿你和公主，白头偕老。”
她合目说话的时候，军人始终凝视着她的容颜，他的目光如同生了根，好像生怕她会消失一样。
可惜诗雅不愿睁开眼，因此没有发现他非同寻常的目光，只听到那人沉沉的回答，“多谢。”
很好，诗雅笑着点头，她垂首用衣袖抚去脸上泪水，随即挥手扬鞭，策马向山林深处飞驰而去。
冰冷的夜风像刀一样割面而来，紫衣女郎再也忍不住眼泪，只觉得滚烫的泪水纵横在冰冷的脸颊上，像火一样烫，烫得心也颤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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