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0日 20:16
么罪,以致于到了晚年非得受到贫困和苦役的惩罚?不过,还是让我抛开这件事吧,省得我一激动,说出难听的话来--上帝啊!
本来因为她在密苏里州的老朋友那里,行踪不定,所以我仿佛又一次失去了关于她的信息,但后来我终于又听说了这位将近五十年前长期不为人所知的十四岁小情人的消息。我们原本以为她已经回到了位于加利福尼亚州的那个她教书的地方。我们将支票寄到那里。那张支票走了共两个月,后来终于在三四天前,把她找到了,在密苏里州的哥伦比亚。她给我们写来了一封媚人的信,那信写得很有个性。信中表现出来的个性,令我在这个六十二岁的老太太身上,再一次看到了很久以前那个十四岁小姑娘的影子。
在她当初搭乘“约翰?杰?罗号”逆流而上时,在夜里那条船触了暗礁,几分钟内就深陷沉入密西西比河底的危险之中。这条船直往岸边冲,立即引发了惊扰。大家被告知立即离船。并且都照办了。至少当时好像没发现什么人失踪。不过后来,领港中一位名叫杨布拉德的,发现他的小侄女儿不在被救出的人中。他和他的同伴老戴维斯冲到那条正在沉没的船上,猛敲劳拉所住的船舱那锁着的舱门,大声地呼唤她出来--一会儿也拖延不得啦。
她却十分镇静地说,她的裙子没有搞好,还出不来。他们说:
“不用穿裙子就出来罢。别管裙子啦。没有时间用来在琐碎的小事上浪费啦。”
可她依旧镇静地说,裙子不补好,不穿好,她是不会出来的。最终她还是照自己的话办了,将衣服全部穿戴好,才从容地出门上了岸。
我在今天早晨读她的来信时,便想起了上面所说的这件事,不禁思绪万千,仿佛又回到了古老的昨日。刹那间,我重拾旧梦,仿佛自己又变成了愣小子,眼前消逝的是那漫长的岁月--连同当前我的情况和一头白发,都一起消逝了。所以当我接下来看到她信上有这么一段话时,便感觉大为诧异,这似乎是指什么人说的吧:
不过,我肯定不会这样闲话家常,令你生厌,浪费你的宝贵时间。我真记不得了,我的信是写给世界上的一位名人、一位忙人的,这表明了我还在亚顿森林里漫游啊(亚顿森林是林区的名字,它位于英国华维克郡,莎士比亚的著名喜剧《皆大欢喜》将场景设在亚顿森林,一对对情人漫游在那里)。
这么一说,在劳拉?赖特心目中,我还是英雄哩!这完全不可思议。没错,一个人很有可能变成别人心目中的英雄,自己也隐约理解这一点,或者至少是相信这一点。不过我确信,一个人能够在关系亲密的朋友心目中真正成为英雄,我可以确信,那是无论哪位英雄都无法做到的。
收到我的信时,她正在对杨布拉德一家进行拜访。这事又将我古老而又悲惨的回忆唤醒了。杨布拉德是我所结识的人中的一个好人。当年,他和妻子都很年轻,有两个孩子--真是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他充分认识到领港这个职位责任的重大,是个好领港。有一次,他所在的那条客轮,在密西西比河上着火了,他让船靠了岸,自己一直坚守在岗位上掌舵,直到船上的所有人都上了岸,这条船的整个后半部分,包括驾驶室的后面,都已经成了一团火球,他这才从船上爬出来,捡了一条命,身上几乎被大火烧焦了,弄得浑身是泡。过了一两年的一天晚上,他在新奥尔良,出门替家里人办事,从此却没有了音讯。人们猜想,他是被暗杀了。显然事情是这样的。不过到如今这都是个谜。
那位老伙计戴维斯很有趣。他已年过六十,如果按照自然规律,他的头发和络腮胡早该是雪白的了。可他不想听其自然,而是染了色。但他一年只染四次,所以总是显得怪模怪样。如果染得好,有时他的头发和络腮胡子就显得年轻而有光泽,非常引人注目。有时候,也呈现出柔和的深紫色。还有时,头发、络腮胡子长得露出了半英寸灰白色的部分。那模样就非常显眼,特别他是那络腮胡子,因为有的时候被光线一照,面庞下边的那一圈白色胡子几乎变成了透明的。于是,那一大把胡子就好像是整个儿同他的面孔分了家,好像并非和面孔联连一起,孤零零的。作为大副,他最喜欢,也最善于骂人。因为这是职务上的需要。但他那些辅助性的词汇,是其他大副们所不用的。这招对付懒惰的码头工人极为有效,同行业的其他大副可赶不上他。因为虽然他的咒骂并不亵渎神灵,但却如此神秘和可怕,甚至于如此吓人,比跟前甲板水手舱里的语言的威力要大五六倍。
戴维斯只是读过点儿东西,没有受过什么教育。他的字写得歪歪斜斜,难怪人家经常会认错。他是读书的,并且读得很多、很勤奋,不过他只有一本图书。那就是莱尔的《地质学》.他努力对这本书进行钻研,到了后来,竟然能够出口成章,满嘴都是些诘屈聱牙的科学术语,虽然他自己一点儿都不清楚也不管这些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用这些大字眼的目的就只是为了能鼓起他手下的码头工人的劲头。紧急关头,他甚至会将一些传统的不敬之语破口骂出,再加进一些地质学术语,作为佐料,然后再冠冕堂皇地责怪他所指挥的码头工人是上新世末期的老志留纪无脊椎动物,诅咒说要将他们一股脑儿打进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