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0日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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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恩斯”答道:“我们靠蛋活命。”
“蛋是哪儿来的?”
“每天,在风暴猛烈的时候,船长就下两个.”
在开头的五年里,这个笑话总会引起哄堂大笑。不过在这之后,美国人由于听多了,便不再欢迎它了,取而代之的是意味着责怪以及恼怒的沉默,就像其他类似的故事那样,听久了,必然就厌烦了。
艺人团的演员都具的很好的嗓子,独唱、合唱,我都很爱听。黑人演出团的表演都是这样。开始,歌子是粗俗且又滑稽的,比如说《布法罗姑娘》、《坎普顿赛马》、《老家伙丹?塔克》等。一段时间以后,便开始流行开了抒情的歌曲,比如《忧郁的裘尼阿达》、《内利?布莱》、《海上的生活》、《甜蜜的埃伦?贝恩》和《左舷值班》等。
艺人团诞生在四十年代初,并且流行了差不多有三十五年,后来便蜕化成为杂耍。几乎在所有的杂耍中都要附带地插进一到两出黑人戏。纯粹的黑人表演会已经有二十年不见了。对于我来说,它是真的叫人喜爱,也是最能逗得人不得不笑的表演。我总觉得它这样消失了太可惜。
像我所说的那样,在汉尼巴尔,最早去看黑人表演会的,都是一些世俗之徒。过了十年或十二年之后,黑人表演会就像七月四日那样开始在美国变得家喻户晓。但我妈妈却从来没有看过。当时她六十岁,同一位可爱的跟她年龄相仿的老太太去圣路易了,那个老太太就是贝特西?史密斯姑姑,她是汉尼巴尔的老住户。实际上,她并不是谁的姑姑,而是所有汉尼巴尔镇人的姑姑。这是因为她生性温柔、慷慨、慈悲为怀,并且为人朴素得可爱。
像我妈妈一样,贝特西?史密斯姑姑从来没看过黑人表演会。她同我妈妈的性格都非常活跃,高龄对于她们来说算不上什么。她们喜爱兴奋、新奇,喜爱那些为信教的人所沉迷的宗教仪式上的东西。她们一直都是老早去看马戏团的队伍进镇,并因为恪守信念而不能跟他们走进帐篷里参观,他们因为这个而感到遗憾。只要是七月四日和主日学校的游行、演讲会、野营布道会、常年大会以及教堂里的福音布道会等,她们都会随时喜欢参加……事实上,不管是什么解闷的事,只要能够被证明不违反宗教,她们就都爱参加--并且,她们甚至都没有漏掉过一次葬礼。
在圣路易,她们急切地想要看看新鲜事物,于是让我给她们出谋划策。她们要的是既叫人兴奋,又合乎规矩的。我告诉她们,对于这种事物,我一无所知,不过有一个以十四位刚从非洲回国的传教士介绍非洲土人们的音乐为内容的常年大会,将在商会图书馆大厅举行。我说,如果她们真想看一些具有启发性的高尚东西,我便建议她们参加那个常年大会。不过,假如她们心底里想的是那些花哨的玩意儿,那么我可以再替她们找找看。可是她们很喜欢去参加常年大会。我并没有完全告诉她们真相,当时我的心中是清楚的,不过这没有多大关系。有些人习惯上就会将人家对他说的话打折扣,不管家人所说的是真还是假。对这些人,不必自寻烦恼,一股脑就将真相说给他们听。
上面提到的传教士就是基督教的黑人艺人团。那个时候,这个艺人团在所有艺人团中最出名,也最好。因为去得早,我们买到了前排座位。后来,宽敞的大厅里的全部座位都被坐满了,多达一千六百人。当衣着奇怪的怪异黑人一个接一个走上舞台的时候,老太太们惊诧到几乎说不出话来。我向她们进行了解释,说传教士在非洲时都是穿成这个样子的。
可是,贝特西姑姑仍旧责怪地说:“但是他们是黑人啊。”
我说:“这没什么。也可以说他们是美国人,因为他们受美国教会所的雇用。”
接下来,两个老太太开始了她们的询问,她们怎样才能赞助一家黑人事业,无论他们是什么行业,像这样做是否合乎规矩。我说,她们不妨看一看四周,圣路易那些有身份的人全都来了,如果表演不正当,这些人肯定是不会来的。
听完我的话,她们放心了,并且对于能够来到这里感到很高兴,丝毫也不觉得难为情了。这样她们的兴致便被调动了起来,被新颖的场面给迷住了。我知道,看这个演出的关键就是要找出一个借口,令她们的良心平静下来,现在她们的良心想死那样相当平静了。很贪婪地,她们睁着大眼紧盯着那一长列排得弯弯曲曲的江湖艺人。中间的人开始表演了。一会儿,他就将话题引到我前面提到的那个笑话上去了。除了那两位和我在一起的新信徒之外,场子里的每个人都将这个笑话听过上百遍了。一千六百个人都对之抱以一片饱含着不满的冰冷的沉默,在这种沉闷的尴尬气氛里,那个可怜的“博恩斯”坐在那里,硬着头皮讲完了那个笑话,不过对于我那两位可敬的新信徒来说,这些可是很新鲜的。当他最后讲到“我们靠蛋活命”,并接着进行解释,说每天当风暴猛烈时船长就会“下两个”时,她们往后一仰,开始大笑起来,全场的人都觉得既诧异,又好玩,甚至于都一下子站了起来,想要看看到底是哪一个竟然没听过这个笑话。我的新信徒们一直在不停地笑,后来竟将这笑传给了全体那一千六百人,大家全都笑了起来!会场里顿时充满了一片哄笑声。
贝特西姑姑同我的妈妈那晚帮了基督教艺人团一个大忙,因为全部这些笑话对于全场的观众来说都是陈旧的了,但对她们来讲却是新的。她们听后尖声大笑,并将这份快乐传播开了。虽然观众们出场时已经笑得够累了,但却对这两位天真的人非常感激,因为这种难得的珍贵的欢乐正是被她们赐给那些早已疲乏不堪的心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