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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酒肉僧

书名:八荒龙行前传 作者:熬得慢 本章字数:2765

更新时间:2011年07月17日 15:45


两人回到客栈,已经是深夜了。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陆霄玄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那样站在门口。两人心中也是有些诧异。刚走进大堂,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吵闹,循声望去,只见店小二指着一个正在狼吞虎咽的僧人破口大骂,引得旁边众人都看向这边。只听见那店小二大声喝骂:“死贼秃!我看你衣衫褴褛,就知道你没几个钱了!你竟然还敢骗我说你是西域那个什、什么——”“尼拉弘弥高不拉寺。”那僧人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嘴里仍是不停地嚼着饭菜,这话也是含糊不清。“对!就是这个尼拉不拉屎寺。”小二口水花喷喷地继续说道,“还说带着寺庙里的宝物!我才让让你进来吃饭的。呀!想不到你竟然耍我,我问过经常来往西域和中原的老腿贩,他们都说没听过这个什么寺!现在叫你付账你又说没钱;叫你那宝物出来垫着,你又说没有!现在一句话!你这贼秃还想不想活着出这门了!”说罢,小二一拍桌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三四个壮汉,把那和尚团团包围起来。

这里地处塞外,山高皇帝远,因为吃霸王餐被活活打死也不算什么稀罕事。萧晓魄眼看着那和尚就要被围殴了,再也忍不住了,一步踏前,喝道:“住手!”

顿时满厅子的人的目光都转过来了。那小二愣了一下,强笑道:“客官,这秃……和尚来吃霸王餐,我们如果不教训他一下,以后这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萧晓魄看了一眼那个还在低着头、一个劲儿地往嘴里送东西的和尚,轻叹一声道:“他的账,算我的。”

那小二本来也没想能收到这笔钱,心里惦想着这个月的工钱又要被扣了。原本只是想打一顿那吃霸王餐的贼和尚出气,现在一听有人肯揽这帐到身上,还不喜出望外?这伙计马上换了副嘴脸,搓着手上前来,点头哈腰道:“这位客官莫非和这,这大师认识?”萧晓魄摇了摇头。“客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果真是仁义侠士!小的也只是想吓唬吓唬这和尚,没别的意思。这和尚吃了两斤熟牛肉、三个招牌小菜、喝了两坛咱店特酿的糯米酒。看在客官你的份上,去了零头——总共盛惠白银十两!”

大厅中的众人都把好奇的目光放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侠客”身上,等着看他拿银子出来。

“那个……”全场静默了许久后,萧晓魄才呢喃道,“我没带这么多钱在身上……”

小二的脸部顿时一阵抽搐。

“你没钱还装什么大爷啊!兄弟,狠揍那贼秃,打完了扔去六爷那儿看看能不能做点什么苦力还债!”

萧晓魄闻言心中一急,正要上前阻拦,突然听见一把温厚而熟悉的声音从楼上传来、语气淡淡却掷地有声:“这位大师的帐,我付了。”

萧晓魄抬头一看,不是陆霄玄,又是谁人?

那小二眉头微微一拧,侧目看去陆霄玄处,将信将疑道:“这位爷,这和尚,咳,大师共欠本店十两白银……”还没说完,一道银光闪过,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已经出现在那和尚吃饭的桌子上……

那小二眼中喜色一闪而过,飞也似的一把收下了银子,对那些大汉打了个眼神,那几个大汉就退下了。他对着陆霄玄打了下哈哈,就欢天喜地地跑去柜台了。

陆霄玄从楼上款步而下。他英伟俊美,气宇轩昂,众人道是哪家的公子,纷纷侧目。陆霄玄仿佛没有注意到那一道道灼灼的目光一般,径直走至萧晓魄两人面前,微微笑道:“你们俩出去逛街市了?”

晨锋知道是瞒不住的,只好点了点头。

陆霄玄露齿一笑,阳春白雪般的银牙似有明媚的光芒:“下次

好歹跟我说一声嘛。虽然现在盛世太平,但是魔教仍有余孽在蠢蠢欲动,这里又出了太虚门的照看范围,若出了什么事,师尊责怪事小,你们的安全事大呀。”晨锋赶忙连连点头,萧晓魄也是默然作答——这位师兄虽然平日好商好量的,但毕竟是戒队的领队,倘若自己真做得过分了,那日后回山就有好受了。

陆霄玄沉吟片刻,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吃霸王饭的和尚——只见他此刻才刚刚吃饱喝足,正拍着肚皮站起身来要走。陆霄玄见状,扬手低喊了声:“大师请留步。”

那和尚闻声望来——方才这和尚一直低头猛吃根本没看过别人一眼,这时他一回头,三人才看清他的面容,是一个身穿一间破旧僧衣的中年和尚,那微微发福的脸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喝了酒的缘故,红光满溢,骤看上去还真有几份佛像。若不是刚才三人都知道他刚才吃肉喝酒还没钱买单,可能还真当了他是个哪个庙的高僧。

那和尚用那双醉眼上下打量了下这仨人,看那样子,好像根本没认出这三个就是刚才让他免了一顿好打的恩人。

晨锋一向大大咧咧,见和尚这样的眼神就忍不住了,没好气地说道:“喂,酒肉和尚!我们这样帮你,你拍拍屁股就走了,谢谢都没一句呀!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陆霄玄抬手打断了晨锋的嚷嚷,上前一步,对着那和尚合十为礼,道:“这位大师,这里远在塞外,方圆百里都没有一间寺庙。敢问大师是哪座宝刹的高僧、准备去哪里挂单呢?”

那个和尚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陆霄玄的话,兀自抓着头发边眯着眼望着天花。晨锋看在眼里,转过头伏在萧晓魄耳边低声说道:“敢情这个酒肉和尚是个傻子,这两句话都想半天。”

萧晓魄没吭声,他看着这个有点疯疯癫癫的和尚,心中忽地绽生出一丝怜悯——

人道渺小,如风中飞蓬。时光辗转,谁又能知道自己将来要在哪里,能去哪里?

那和尚发了一会呆,晃悠着站起身来,打了个酒嗝,摇摇摆摆地就走出门去了,完全没有理会陆霄玄。

陆霄玄却也不恼,只是目送着那和尚渐渐远去,方才回头道:“两位师弟,我刚才在这里喝茶,听到有人说西北边的永川镇似乎发生了些奇怪的事情,我想我们明天不如就往那里去,好么?“

萧晓魄道:“一切全听师兄吩咐。“晨锋这人只要能四处玩就好了,也没什么意见。

陆霄玄道:“那大家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动身。“

众人作别,各自回房休息。

月漏星稀,霜映南窗。塞外的晚风携着几分凉意,无声入梦。

在这静默的夜里,万物都在沉睡,却只有萧晓魄例外。

他盖着毯子,眼睛呆呆地看着那只在这矮小的天花上爬行的蜘蛛,它似乎想借着这深幽的夜色一饱饥肠,但是萧晓魄看了它一晚上了,它似乎没有什么好运气。

在这寂寞的夜中,陪伴他失眠的,就只有这一只蜘蛛了。

其实,他不是没有尝试去入眠,可是不知道怎么——他一闭上眼,就看见父母的惨死、师兄弟被杀害,最后万物都没有逃出魔掌,天地只余下一片猩红。他每天晚上就一直做这个噩梦。这梦是那么的真实,就连梦中的那喃喃的低语也是如此,仿佛就在耳边响起、甚至醒来时耳朵还有点痒痒。

又一个不眠之夜。

闲来无事,萧晓魄想了许多事情,由开始的回忆到后来的胡思乱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想些什么——不过目的只有有一个。就是让自己别再堕入那个可怕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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